落水事件发生后,景仁帝虽震怒此事,甚至暗中派人彻查,可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件事竟悄无生息地被淡化了,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宫里仍然在上演着父慈子孝、手足友爱的戏码,可这背后的故事却透着皇家的悲哀,更让那些看故事的人心里泛着同情,含着辛酸
上书房。
“大哥,听说了吗?李太傅上了折子,请辞呢!”
三皇子君天倚凑到大皇子君天祥身边坐下。
君天祥模了模下巴,嗤笑道:“年纪大了,就该回去颐养天年。他倒是识时务,父皇怎么说?”
“没说什么,估计也是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折子给压下了。”君天倚淡淡道。
君天祥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贼贼地一笑,低声道:“行了,那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儿。昨儿个我殿里新来了一个宫女,长得不错。别说当大哥的没想着你,今晚过来瞧瞧?”
君天倚红了脸,“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上次那个叫杏儿的宫女,大哥打算怎么安置她。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她算什么东西?!那张脸本皇子早就看腻了。”
对于这个大皇兄的花心与绝情,他早已领教过了。听后,他只能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一笑而过。
从上书房南边临窗的位子望过去,就可以看到明湖,湖岸上一片碧草繁茂,清鸟在声声啾鸣。而锃明的湖面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蓝天流云。
两位哥哥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眯了眯眼睛,化作嘴边一丝嘲弄地冷笑。
“四哥?”
君天凌收回目光,挑眉笑道:“六弟。你今儿个可来迟了。李太傅这就要过来,你的字可默好了?”
“嗯,四哥,放心吧。昨晚就默好了。”君天恒说着,从怀中挑出一枚红色如意荷包,递了过来,“这是母妃叫我给你的。可保平安。”
君天凌接过荷包,抚了抚上面精绣的丝边纹理,道:“替我谢过庄嫔娘娘。改天我一定去拜望她,给她请安。”
“好,四哥的话我一定带到。母妃知道你落水的事儿后,担心得跟什么似的。母妃对四哥的那份心,我这个做弟弟地都妒嫉了。”君天恒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在燕王府的时候,君天恒的母亲只是一个妾,连侧妃都不是。虽生有一子,但她为人木讷,心秀而口拙,终不讨燕王欢心。
燕王称帝后,看在六皇子的份上,只给了她一个嫔位。
不过,这位庄嫔娘娘似乎很安于现状,从不争宠。这也给她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没有人会把一个皇上不得宠的妃子当做眼中钉。
她有了大把的时间,便把心思全都放在儿子身上。素知儿子与四皇子交好,所谓爱屋及乌,也一并好了去。
君天凌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书,“下了学,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太傅来了,你快坐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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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德慈爱的望着正在看书的怀恩,见她时而微蹙着眉心,时而执笔展颜一颦一笑丝丝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离意已定,惟一放不下便是眼前的这个小人儿。
他宁愿她象个普通的孩子,懵懂木讷一些。这样,他就不必挂怀舍不下她。
她的勤学、聪敏、急智深深吸引住他。师者,惜才也。他恍若得到一块上好的璞玉,如能留在身边细细地打磨,他日必成大器。
可惜天不随人愿。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人?”怀恩闻叹声,起身。
吴思德勉强笑了笑,道:“无事,你继续看书吧。勿要因我分了神。多看、多写、多思。可记得?”
“奴婢记得。”怀思点头。
她没有坐回去,而是为他斟了杯清茶,“奴婢不知大人这几日为何事烦恼,可终日忧思不得开怀必会郁结伤身,还望大人保重身体。凡事看得淡一些。”
吴思德听后先是一怔,后又哑然失笑,道:“好你个怀恩啊,这时倒说教起大人了。是了,我们的怀恩,可不是寻常孩子啊。”
怀恩的脸上一热,忙道:“奴婢失礼了。”
“呵呵句句良言,何礼可失?”
吴思德点头,心中极是欣慰,果真没有看错她。
“怀恩啊,这三年,你可知,我从未把你当做一个小宫女看待。”
“大人视奴婢亲如女儿,是奴婢的福气。”她发自肺月复道。
“嗯,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吴思德啜了一口茶,“怀恩,宫中也只有这个地方还算是清静的。虽说少了一些物欲上的东西,却也让你在此得到了更为弥足珍贵的财富。”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来,看着她。
怀恩淡定道:“奴婢知道,这财富便是学识。”
“嗯。”他点头,“你不可能在文渊阁待到25岁出宫。如果有一天,你被派到了别的殿里。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两件事,第一,苦学。第二,淡泊。第一件我倒不担心你。只是这第二件万事如水,水动则难清,静而见底!”
万事如水,水动则难清,静而见底。
万事就如同水,当水波摇曳时,很难看清,不过当它平静下来,答案就清澈见底了.
吴大人是在点拨她,遇事不可急躁、不可看其表象。他的一番话,对她这个小宫女着实是掏了真心的。
怀恩心中一动,忙跪下道:“谢大人,奴婢记下了。”
再抬起头时,眼睛已是泛着湿润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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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恍若一个娇羞的少女,含笑伫立;女敕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那片片荷叶,像撑开的一张张绿伞,有的轻浮于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倚坐在莲池边上,怀恩望着满池的荷花,轻轻吐出宋代杨万里的诗句。
“她就是怀恩?!”一道带着疑问的声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