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手中握着两小瓶上好的碧玉膏怔怔地出神儿。那天晚上君天倚差人将碧玉膏送来,今个儿一早,君天恒特意跑来给她送这个。
她轻轻地牵起嘴角,浅浅的笑容中带着一点儿苦涩。两位王爷对她这般上心,究竟是福还是祸?景仁帝不是双耳不闻、两眼不见的昏君。有些事情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一个心思,怀恩不得而解。陡然间一身的迷茫,那种无助的感觉强烈的涌上心头。
蝶风轻手轻脚地走到她面前,‘呼’地将她手里的碧玉膏抢了过来。拧开盖儿,闻了闻,羡慕中带着小小的嫉妒道:“两位王爷出手真大方啊。这碧玉膏是贡品,几个王爷人手一瓶。瞧你,脚一烫伤就一下子赚了两瓶儿。”
“有这么好赚的吗?”。怀恩轻声说道。
“什么?”蝶风摆弄着手中的瓷瓶,没听得真切。
“没什么,若是姐姐喜欢,就拿了一瓶去罢。我这点儿小伤也用不着这么多。”怀恩笑笑。
蝶风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脚伤,手指挑了一些膏涂抹在上面,对她一笑,道:“你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这东西我可不要。忍着点啊,可能会痛一些。”
怀恩不语,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药膏涂抹之处清清凉凉地,隐隐地有些刺痛。蝶风看了她一眼,道:“你啊,奉个茶也能烫伤。今儿我御前伺候,皇上还问起你怎么样?让你多养几日。”
怀恩摇摇头,“这一点儿小伤不打紧。明儿个我就能下床走了。”
“让你养你就养着。何必逞强。我看高公公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蝶风的眼底带着若有所思的意味。她不明白为什么怀恩会得这么多人的宠。不过与自己一样,是个伺候主子的小丫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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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大雪后,冬日又恢复了往常的干冷,阵阵北风寒意十足。怀恩的脚伤已无大碍,这日下午景仁帝去庄贵妃那里,她与蝶风倒也得了个清闲。两人围着火盆看着书,嗑着瓜子。棉帘一挑,“你怎么来了?”怀恩看到君天恒和小安子走了进来。
君天恒呵呵一笑,道:“怎么每次见到我,你都是同一个说辞?”蝶风接过他的披风,笑道:“您别怪她,她可是高兴才这么说的。”
“哪有?”怀恩撇撇嘴,“皇上去了王爷母妃那里有一阵子了,说话就会回的。王爷可不能呆太久。”
君天恒嗤笑道:“放心吧。我就是从母妃那里来的,父皇今晚儿就留在母妃那里用膳了。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别站着了,王爷快请坐下说话。”蝶风招呼道。
君天恒对着小安子一招手,四人围坐在火盆前。一时无话可说,沉默下来。蝶风转了转眼珠,笑道:“王爷,奴婢的房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您看……”
“没事儿,坐着就成。”君天恒以为蝶风要赶他走。
“唉,姐姐是想问你想玩些什么?总不能四个人眼巴巴地坐着吧。”怀恩好笑道。
君天恒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除了作诗、对对子、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怀恩白了他一眼,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纸牌。她不理那三人愕然地目光,利落地剪了五十四张纸牌出来。又细细地将最浅显地游戏规则讲与他们听,几人从未玩过,听她说得甚是有趣,便靠着火盆挪了一张小桌,小试了几把。果真让这六王爷上了瘾,后又赌上了银子,一连几个时辰不下桌。这位从未玩过纸牌的王爷赢了好多银子,偏怀恩这个出主意的人输了最多。这赢了钱的人兴致更高,怎么也不肯散桌。怀恩隐隐感觉有些肚子痛,见他玩得高兴,想到他平日里苦学,难得出来玩一回,不好坏了他的兴致,便强忍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道惊呼声传来:“哎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皇上已经到御书房了,还不快去伺候着?”
怀恩见是御前伺候的太监传话,忙起身应下。那太监看到君天恒在奴婢房中更为惊讶,当下请了安,却见这六王爷正怒视着他,心下不知为了何事?不知所措中,被小安子礼貌地请了出去。
“姐姐,我先过茶水间。你收拾一下,一会儿再过去吧。”怀恩边说边往房门处走去。
“怀恩,你快站着别动!”君天恒颤着声音叫道,又骂小安子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
正说着话的功夫,君天恒已经跑到怀恩面前,仗着自己的身体壮,打横将怀恩抱起。
“王、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怀恩被他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君天恒此时已急出汗来,恼道:“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对我讲?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
怀恩听得糊涂,也因得他的话,羞得满脸通红,亦恼道:“你一个王爷在浑说些什么?”
蝶风也被君天恒的举动吓呆了,不知怀恩突然生了什么病,要上前看看。却被君天恒制止住,道:“你快去父皇那里伺候,若无事就尽快回来。”
蝶风这才想到御书房里的皇上,忙跑了出去。
怀恩被他轻放在床上,手还被他紧握着,“怀恩你痛不痛?现在哪里不舒服?”
“我只是肚子痛而已。你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怀恩心道,自己也没对他说起过肚子痛的事情,难道是他看出来了吗?
“怀恩,你是不是中毒了?是谁想害你呢?竟流了这么多的血,你也能忍得住吗?”君天恒红了眼睛,哽咽道。
“中毒?流血?”怀恩皱着眉头反复琢磨他的话。突然,她想到这个身子已经快十二岁了。下午一直肚子痛,莫不是葵水来了?
正想着,小安子已领了太医进来。怀恩忙坐想身来,红着脸道:“奴婢想是一场误会。”
君天恒一听,急道:“怎么会是误会?明明是我亲眼所见。太医先给她诊了脉吧。”
老太医点点头,伸手搭上她的脉腕,半晌,笑道:“确实无事。待我给你开上一方,可缓解疼痛。”
君天恒疑惑道:“怎么会无事,我明明看到她流了好多的血。”
怀恩的脸更红了,不去理他。老太医尴尬地重重咳了一声,附耳对他低语几句。再见君天恒的脸已如熟透的蕃茄,拉起小安子支吾着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