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沉如水,一甩衣摆,带着安阳王,福顺,许宁,展翔等人快步奔了过来。
他只漠然的看着崔婕妤和锦儿,未向怀恩带过一丝余光,挺拔的身形衬在明黄的龙袍下格外凌厉,几乎叫人不敢逼视。薄唇锋刃如刀,寒意十足的锐于清俊的脸上,形成一道不能逾越的屏障,冷然而无情。
安阳王弯腰将受伤的小畜拎起抱在怀中,忧心地望着怀恩。并未动作,他在等,等皇上如何解决这件事。若要怀恩受一丝委屈,他绝不轻饶。
怀恩见小畜被安阳王抱着,知它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便把注意力放在君天凌身上。一个是后妃,一个是宫女,他会怎么做?
“皇上!”崔婕妤最先开口哭泣道,“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说着,向锦儿看去。
锦儿立刻跪下,哭道:“皇上,您要为娘娘做主啊。奴婢陪娘娘散步,那小畜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惊了娘娘,奴婢便将那小畜移开,被这宫女见了便说奴婢虐了它。撺掇着它抓了奴婢的脸。”
她撩起额前的流海,露出被小畜抓出血痕的脸。崔婕妤趁机道:“臣妾见锦儿伤得不轻,就呵斥她几句。谁知她竟冲撞起臣妾,臣妾一怒之下,就打了她一耳光。”
君天凌依然没看怀恩一眼,只把崔婕妤拥进怀里,眉宇轻皱,检查她有无受伤。她顺势嘤嘤哭倒在他怀里,抽泣着低声跟他说着什么。
怀恩却只是笑,眼中没有一滴眼泪,从头至尾听那主仆两人哭诉,未上前为自己辩解一句,她的手在衣袖里紧握成拳。那道小小的力道,却有坚定和绝然的感觉。
有目光落在怀恩的头顶。她看过去,是安阳王。带着疑惑与不解,甚至有些愤怒展翔带着看戏的神情,倒是许宁与福顺甚是担忧地看着她。
半晌,皇上似乎想起还她这个人物,冷冷地问道:“你可有话要对朕说?”
怀恩凝视着小畜,心头那抹寒意和小畜温热的血交铸在一起,煎熬着她。是,她有很多话要说。
福顺见怀恩呆呆地,不由得急了,低声提醒道:“还不快点说。”
凌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不必去看,她知道,是君天凌。
“奴婢只说几句。第一,娘娘的婢女并不是移开小畜的,而是将它摔向宫墙,以至伤了它。第二,奴婢并未冲撞娘娘,这点还望皇上明鉴。第三,奴婢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这小畜的名字与娘娘的婢女同叫锦儿。”
她说完,静静看了君天凌一眼。便不再看他。君天凌同时感到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她的话音一落,四周静极了。直到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扰了这份静寂,怀恩抬头看到,是刘书云急切地奔了过来。早在她赶过来之前,就已听了事情的原委,她明白,这时万不可替怀恩说上一句话,那样会使她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于是,她看向那小畜,惊叫道:“是谁将太皇太后娘娘的爱宠伤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她很聪明地将太皇太后搬了出来。
崔婕妤心里大叫一声“不妙”,主仆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比刚才更为惶恐。
“传太医救治。”君天凌皱起眉头,沉声道。
刘书云接过安阳王手中的小畜,轻抚着它。一边偷眼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皇上,不是那样的。”崔婕妤声音楚楚地辨道。
“朕知道该怎么做。”他的眼眸深似潭水,一片阴冷,他的手掌稳稳扣在崔婕妤的肩上。那个姿势,可以让人理解为一种保护。
怀恩仰起下巴,对上皇帝的目光。扬了扬嘴角,眼底带着一抹不屑。
他的心有些发痛,避开了她的目光,微微沉了声:“宫女怀恩,看管太皇太后的爱宠不利,是错之一。宫女锦儿,话不可信,那鼠儿的伤可不是移开就能有的。是错之二。”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崔婕妤,道:“不管她有没有冲撞你,主子教训奴才是应该的。”
崔婕妤心里喜悦,他果然是偏疼她的。一句“主子教训奴才是应该的。”他便赋予了她生杀的权利。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看到了艳羡。
她轻笑,娇颜如玉,道:“皇上请息怒,臣妾不会与一个宫女计较什么的。那岂不是降了臣妾的身份。”
昏君!怀恩悲痛愤怒地别过头。
“四哥!你”安阳王被气得语噎,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还是他睿智的四哥吗?
君天凌神色一冷,对展翔使了一个眼色,下一刻便让展翔将他“请”了出去。
刘书云的心也跟着凉了,她根本都无法揣测到这少年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担心怀恩的倔强脾气会在众人面前吃了亏,便快步走近她,低声道:“还不快谢恩。”毕竟皇上还未开口责罚。
适当的屈服一下,便可以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
怀恩对上君天凌的目光,冷笑道:“谢恩?谢这昏君吗?”。
一语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刘书云大惊,泪水滑出,扶上怀恩的肩,哑声哭了出来,“怀恩,你糊涂了吗?皇上,怀恩她是糊涂了。她不是那个意思。”说着,便跪下来,不停地向皇帝嗑头。
昏君!
崔婕妤早吓得苍白了脸———那个叫怀恩的宫女,她竟然骂了皇上,骂他是昏君
锦儿也素白了脸,她万没想到同样身为宫女,怀恩的性子竟如此刚烈——她不安地望向那九五至尊的皇帝。
他紧抿了唇,凤眸幽深,盯着怀恩。此刻,皇帝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众人都吓得噤了声,刘书云也停止了哭求,她的心狂跳着,仿佛可以随时都会破出胸口蹦跳出来。
没有人看清皇帝是怎样走到怀恩面前的,还有那凌厉的一脚。终是习武之人,力道大得惊人,就在怀恩昏死之前,她在他的眼中看到极大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