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渐渐消失,月华沉入海底。他的面容回复平静,上前一步,只轻轻说了一句:‘姑娘……别来无恙……‘
他的话与上次一般带着些口音,那深黑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她。
“你是…….”怀恩突然感觉,他已不再是城主大人那么简单地事情了。在记忆中,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人……是了,是那个在街头中了天心石之毒的年轻公子。
“你是那位公子?”怀恩盈盈一笑,声音中带着再次相逢的惊喜。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了一些:“徐宜轩。正是在下。”
“小女子文心。叫我阿文就好。”怀恩也报上名来。
他轻轻一笑,“黄天已经将你的事情说与我听了。昨日见你在荡秋千,这才知道黄天托我照顾的人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子言重了。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今日落难在公子府中,倒是给公子添了麻烦的。”怀恩脸上微微一红。
他弯了弯嘴角,“哪里话,姑娘在这里可还住得习惯?外面的风声实在是紧,在下不敢让姑娘随意走动。只能暂且委屈姑娘在这园中居住了。”
怀恩赶忙说:“谢公子关心,一切都好。”
徐宜轩仔细看着她谨慎的模样,笑容不自觉加深了些,语气轻缓道:“你不用那么拘束。只当我们在闲聊好了。”
两人沿着湖畔慢慢地散步。迎着轻柔的夜风,那股清香的味道幽幽地飘逸着。
怀恩心中一动,怪不得自己觉得这气息这么熟悉,与黄天的那晚的皂夹味道是一样的,显得他分毫不染世俗尘埃。
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彩中钻了出来,皎洁的月亮洒了一地清辉。徐宜轩的那身长衫在月光下隐隐泛着一层银光。怀恩下意识地看了看那身长衫,用银色丝线细细密密地绣着精美的花纹,竟然十分华美。
他细问着她的生活起居,不时地点头,脸色的忧虑与疲惫一扫而空,恢复了刚硬内敛的样子。
他看着始终站得离自己有一定距离的女子,她秀美的脸上写着单纯善意,虽然姿态同他有些生疏,可是他总有一种很亲切自然的感觉。
“……是我多年的朋友。家中……嗯,有些产业。”徐宜轩说起黄天有些吞吞吐吐。
“家中有产业?奇怪,那他怎么还做杀手?”怀恩的疑问冲口而出,立刻又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杀手?他对你说的?”徐宜轩神情一顿,似有不解。
她讪讪地一笑,低头不语。
“是你的朋友来了。”他淡淡一笑,站住了脚步。
怀恩抬头,正看见紫裳往湖边过来。转头对他施了一礼,不待她说告辞,他已虚扶一把,道:“快些去吧。小心脚下湿滑。”
再起身时,眼前的白衣人儿已飘然远去。
“阿文。”紫裳提裙一路小跑过来,“那人是谁?刚才看到你们两人在说话。”
“是城主大人。”怀恩挽了紫裳的手,往园中步去。
紫裳的目光仍旧追随着那白影,不解道:“一个大男人整天蒙着面纱做什么?难道他毁容了不成?”
怀恩苦笑,这丫头的嘴巴从来都不会饶人的。
“喂,你们两人是不是约好的?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一路上紫裳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却听不到怀恩的回答。
徐宜轩的停了脚步,静敛了心神倾听到两人渐去渐远的声音,嘴角慢慢勾起了漂亮地弧度。
徐宜轩走出书房,等候在外面的侍卫立刻迎了上来,急忙将一件斗篷披到他肩上。
“安阳王与展大人亲自过来的。没有带任何兵马,已在前厅候着一柱香的时辰了。”
“嗯,多派些人把后花园给我看好。不得出一丝纰漏。通知德叔,把船准备好。”他边走边吩咐道。
“是,大人。”侍卫得令,略一躬身。
“瀛海城城主徐宜轩拜见六王爷,见过展大人。”他拱手而拜,保持着臣子应有的本分。
君天恒隐隐有些不悦,让自己空等这么久,见了面还不行跪拜之礼。这人也未免太过狂妄了。
但想着怀恩的事情,也未将此事放在心头,正色道:“本王此次前来,不过是例行公事。这瀛海城中只差城主大人的府邸还未搜查。希望城主大人行个方便。”
徐宜轩在面纱下微微一笑,道:“不知王爷要搜查什么?”
君天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生了薄责之色,搜查什么?他怎能说得这样风清云淡,全瀛洲岛都知道朝廷在追查贵妃娘娘的下落。
展翔上前一步,笑道:“臣奉皇上的旨意接娘娘回宫。还望城主大人赏个脸。”
“哈哈哈……听两位的意思,这贵妃娘娘一定是在我府中了?也罢,既然来了,也不能白走一回。在下就陪两位去搜查。”徐宜轩的嘴角挤出一抹嘲讽。
君天恒紧随着徐宜轩在各房各屋子里转,在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瀛海城城主的府邸竟如缩小版的皇宫一般。地域广阔,尽是飞檐卷翘,金黄水绿两色的琉璃华瓦在阳光下粼粼如耀目的金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华丽之气。
展翔看到心中也有此想,若两人转遍全府一天是完不了的,便商量着让官衙的侍卫进府搜查。
徐宜轩十分爽快地应承了。
……
“徐大人,这里是…….?”展翔看到后院湖畔边,有座漂亮的园子,园子里立着两层小楼。
君天恒抬眸远眺,也看到了。
徐宜轩眸光轻闪,轻声道:“这里住着在下仰慕已久的一位姑娘。”
两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望着他,但见他的目光泛着温柔之色,有如天光云影般清澈和温和。
展翔歉然道:“徐大人,这里也是要搜查的。”
徐宜轩的目光顷刻变得清冷,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一行人等向着园子走去,没等走上几步,只听得园中一声凄厉的惨叫,伴有瓷器摔落的声音,划破了空中静寂。
“扑”地一声,园子的大门被人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小丫头,见着人便猛喊道:“快来人啊,有贼人进来了。”
徐宜轩见着跑出来报信的,正是小莫,不由得大惊失色,飞身冲进了园子。
一个黑衣人正手持长剑冲出小楼,见从园子外飞身进来两人,便点了点脚,身如飞燕,翻出园子。
徐宜轩与展翔紧随其身后追出,君天恒不敢懈怠,奔进了小楼。
小楼一片狼籍,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一个小丫头正跪在地上,给一女子包伤口。
君天恒只觉得心仿佛被人猛地抽了一鞭子,生生地痛。他脚步踉跄地冲了过去。
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如云的秀发披散开来,因着包伤口时触及伤处,鬓发间一枝小小的蝴蝶穿花珠钗上的须翅随之栗栗颤动。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小茹看到有陌生男子进来,不禁警惕地将紫裳挡在身后。
紫裳皱紧眉头,抚着伤口望向来人。
两人的目光相碰,一时竟都怔住了。
她是东街的豆腐西施?
他是给钱却不买豆腐的俊朗少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徐宜轩迅速打量了一下紫裳,又向着书架方向看了一眼。
“没什么,擦破了一点皮而已。”紫裳由着小茹将自己搀扶起来。
展翔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这时,已有粗使婆子过来清理。
“追到人了吗?”。君天恒调转目光,问道。
“被我刺了一剑,伤势很重,但被他逃走了。”展翔回道,将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书架上。
“会是什么人呢?”君天恒自言自语道。
展翔状似无意地踱步到书架前,淡淡道:“谁知道。这个问题倒是要请教徐大人了。不知大人最近与谁有过节?”
徐宜轩的目光紧随着展翔,亦缓步到书架前,从上面抽出一本书,随意翻了翻,“在下不记得与谁有仇。这次让王爷受惊了,在下惶恐。”
君天恒从鼻中嗤笑一声,他惶恐?一幅悠哉游哉的样子,骗谁?
展翔伸手要碰那长颈玉瓶,却立刻被一只修长的手制止住了。
“展大人,这玉瓶可金贵着呢。从祖上传下来,至今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展翔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缩回手,“徐府的宝贝可真多啊。”转头看到紫裳端坐在椅子上,“这位姑娘是……”
“正是在下仰慕已久的姑娘。”徐宜轩负手而立,淡淡一笑。
“哦?那徐大人可要把她给保护好了,莫要让如此绝色佳人再受惊了。”展翔说完,对着君天恒点了点头。
君天恒会意,起身与展翔告辞出了徐府。
“她怎么样?”徐宜轩摒退众人,忙向紫裳问道。
“大人放心,我们接到了消息,便将阿文藏好了。那黑衣人进来时,也没有发现什么。”紫裳说着,走到书架前,搬动了那只长颈玉瓶,书架缓缓移动,露出一间内室。怀恩正神色焦急地坐在里面——
先贴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