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阳这么问,屋里的女孩子都听住了,一个叫倩儿的女孩坐直了身子,好奇地问道:“你们也是属羊的?”
翠香点了头:“正是,我们四个都是属羊的。月香……”
周月香高傲地道:“我也是。”
倩儿忙走下炕,走到翠香这边:“我们都是属羊的,我是三月生的,你们呢?”她指了自己那边炕上的几个女孩子一一地道,“婉儿是十月的,春花红绡她们几个都是六月的。”
顺着倩儿手指的最后,是一个娇娇小小的女孩,瓜子脸,小小的鼻子,菱花般地嘴巴带着柔软而腼腆的笑。真是个妙人。若不是倩儿说,她们真不认为这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她怯生生地对着于阳她们笑了下,便又低下了头,没有了倩儿的依靠,身子还不由自主的往墙角缩了缩。
翠香道:“我们四个都是六月的,妞儿比我们大,是五月的。”
“翠香,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儿也耐不住道:“是啊。你快说是怎么了?我家的表亲从不上门,这回知道我是属羊的还是六月生的,都来了好几遭,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妞儿听了一把抓住于阳的手,双眼流露出惊慌的神色,莫不是真的像于阳说的那样,英国公府买她们来是要拿她们的血祭人消灾,她颤抖的道:“阳妮子,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于阳安抚地拍拍她,柔声宽慰着:“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先听翠香姐姐说。”
翠香听着妞儿的声音带着恐惧,知道她想歪了,但见其他的女孩子都露出了惶恐之色,尤其是那个叫红绡的女孩,两眼中已经蓄满了眼泪,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她笑道:“你们想什么呢!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我跟你们一说,你们就明白了。”
对面炕上的女孩子听了,纷纷下炕,跑到于阳她们这边坐了。红绡仍旧是紧紧地挨着人,不过这次她却选择了翠香。
翠香道:“你们还记得咱们今日进府遇见的那个姓赵的道士么?”
凤儿忙道:“记得。他是什么人?月香先前问那个迎儿,她说也不说。”
周月香一想起那个迎儿,没好气地哼着:“她不过说了是上清宫的道士,来给时姨女乃女乃开送子坑的么?咱们怎么有跟他有牵扯了。”
显然倩儿她们是不知道的,迷茫的看着翠香。
翠香笑了笑,一副你不晓得的表情:“当然跟他有牵扯。若不是这位赵天师,咱们就没这么好的造化,能进英国公府来。这事……”
听着翠香说着,于阳算是对英国公府有了一点的了解。英国公已经年过三十,却‘子嗣艰难’,现在的一位时姨女乃女乃有了身子,特地请了这位赵天师来祈福,赵天师算了时姨女乃女乃的八字后说羊气不足,要选属羊的人前去伺候。一时间满府的属羊的女孩子便火起来了,无论原先在哪当差都一步登天可以选到近前伺候。
倩儿却道:“好奇怪,难道这英国公府里就没有属羊的丫头么?”
翠香这时候面上露出十分庆幸的表情:“所以才说这是我们的造化。赵天师说了这个后,英国公夫人就满府里的挑丫头,偏偏满府里没有一个六月生的丫头,所以才到外面买。”
于阳不由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她们被买进来的原因啊!
倩儿扫过那几个六月生的人,有些羡慕的道:“你们生的真好!”接着又有些酸溜溜地道,“若是这样,有你们就够了,那还要我们这些做什么?”
翠香一点也不烦,细细地说了:“我先头没说么?英国公知道了,下令把时姨娘院子里的丫头都换掉,全部换上属羊的。数了估计要有十几二十个人的样子。再说那位赵天师也说过,三月四月十月都是不错的。”
倩儿听了不由兴奋地道:“那就是让我们去伺候小世子了?”
翠香笑道:“这我就不晓得了,反正我亲戚是说,现在只管伺候时姨女乃女乃让小世子平平安安的出生便好了。”
倩儿有些不大乐意了:“姨女乃女乃有什么好的?我还以为能伺候小世子呢!”
周月香冷哼一声,暗骂了句‘土豹子’。
偏倩儿耳朵尖,听见了,直了身子,瞪着周月香道:“你说什么呢?”
周月香抬手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懒洋洋地道:“我说你土豹子,什么都不懂!”
“那你懂什么?我倒要听听你的高见。”
周月香高傲地道:“高见到是有的。我有个表姐原先就是时姨女乃女乃身边的人,你们没瞧见,她那穿戴可是好的很。”说着,她露出自己手腕上的赤金梅花镯,炫耀地道,“瞧见了没?这是我表姐给我的。”
赤金镯子在烛火的照耀下,并没有闪耀着夺目的金光,而是暗的发沉。凤儿不由地撇撇嘴:“我还以为是什么,就这破东西你还当成宝?”
周月香褪下镯子,放在手里掂量着:“你掂掂着有多重?”
凤儿终究是好奇,搁在手里掂了下,“咦?”她诧异地叹了声,没想到这东西这么沉,不过这颜色到是丑丑的,一点都不亮。
翠香抿口笑着点了凤儿,把镯子又还给了周月香,向凤儿解释道:“金子的颜色中些才是足金。我瞧着镯子有些年头了吧!”
周月香虽不喜翠香比她夺目,但是却不得不佩服她的眼力:“你到有眼力。这是时姨女乃女乃赏给我表姐的。我表姐有好些首饰都是时姨女乃女乃赏的。如今她嫁到外面,在家也使丫头,可见待在姨女乃女乃跟前也是好的。”
凤儿点点头,却不喜周月香总是一口一个我表姐怎么样怎么样的,听着刺耳:“你表姐是时姨女乃女乃跟前的丫头,怎么都没跟你说选进来是做什么的?我瞧着你方才的脸色都变了!那我问你,这府里除了一位时姨女乃女乃还有些什么人?”
周月香张了张口,这她还真答不上来,表姐却是没说这个,只是交待了她时姨女乃女乃平素都喜欢什么颜色,吃什么,喜欢什么的行为作派,过多的却是没说。
女孩子毕竟是爱闹的,见周月香结舌说不出来,凤儿便得劲了,闹着叫她说,另外几个女孩子也在一旁闹着。周月香面上一红,忙要起身拧她,骂道:“我凭什么跟你说?烂了嘴的小蹄子!”
凤儿见她要扑来,怎容她过来,忙连身将她压倒,回头笑着旁人等:“你们来,帮着我拧她嘴。”
周月香哪里肯服,挣扎着厮打起来,两个人在炕上滚来滚去。
红绡指着地上说:“了不得了,她的的镯子掉了。”
凤儿回头看了一看,果见周月香的镯子地上躺着,她生怕磕坏了哪里,周月香找自己赔,忙跑到对面的炕上,背对这众人。
周月香也顾不得旁的,忙拣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见没碰着哪里,宝贝似的戴回了手上,才要恨骂。
被翠香捉住了:“别。有人来了。”
但听着外面一阵脚步声,周月香愤恨不平地收了口。女孩子们忙吹灯躺下。
于阳躺在炕上,却是睡不着,她静静地躺在了床上,身边的妞儿则是在不停的翻身。
“你还没睡么?”
妞儿忙转过身子,对着于阳:“你也没睡啊!阳妮子我睡不着,太高兴了,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吃饱饭,还能穿这么好的衣裳。”
妞儿说着抬起双手,细细地模着身上的衣料。
于阳闻言也模上了身上的衣料。平滑柔软的棉布,全新的,有多久没穿过新衣裳了。不止是衣裳,还有这瓦房,身下的铺盖,闻上去还有一股清香味,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妞儿自言自语地道:“阳妮子,我从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也没吃过这么饱。我真的真的很喜欢这,我不想离开这,我要在这好好的干。以后都要有饭吃有衣裳穿。阳妮子你说呢?”
于阳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咱们一定要好好的干,一定要好好的伺候时姨娘,保佑她平平安安地生下小世子来。多多的得到主子的赏赐,以后有了钱……”
于阳微微一笑,英国公府那么大,人那么多,属羊的家生丫头有多少,这长脸的事情怎么会落到她们几个外头买来的丫头身上。不过是要把她们买进来去顶那些个空位罢了。不过,妞儿这么高兴,她不忍心让她扫兴。
妞儿越说越激动,嗓音也渐渐地高了起来:“等咱们以后有了钱,咱们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再也没人无故赖咱们偷吃了,也不用每天都挨打。不用看婶子的脸色,不用怕桑喜在背后告状,也不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重重地在炕上跺了脚:“大半夜鬼嚎什么,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妞儿只得伸了舌头,重新躺好,闭上双眼。她雀跃地想着以后美好的生活,有饱饭吃,有衣裳穿,不用挨打,很快她便甜甜地睡了过去。
于阳却久久地睡不着,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屋顶,出着神。
她确实不喜欢桑家的生活,她讨厌桑妈妈满口的脏话,讨厌她蛮不讲理,抬手就打人,可是那里却有她惦念的桑寿。是他把昏倒在城门口的自己拖了回来,是他在自己饿的时候悄悄地塞过半个馍。
一想到桑寿,她再次抚上了胸口,暗自道,寿哥,你现在在想我么?你一定要等我出去啊。我一定会出去的,你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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