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看,躺下来休息,王大夫说你好了,才可以下床。”于阳从穆时风手中抽出他来不及掩藏的卷宗,逼着半坐的穆时风躺下。
穆时风伸手示意于阳给自己,商量着:“给我。还有一点就看完了,看完我就休息。”
于阳将卷宗放到一边的桌上,将粥端给他:“你这话都说了许多次了,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是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
穆时风窘迫地模着鼻梁,强辩道:“这事要紧,要赶紧办了。不要紧的,我都没插手。”
“现在这里能办事的人多着呢,又不差你一个。赶紧吃了睡一会儿。”于阳看着穆时风皱了粥眉头,晓得他不吃甜,“你血流的太多了,王大夫说要给你补补血,黔国公特地给了红枣,我加了红糖熬了好一会儿。”
穆时风面上慢慢地泛起红色,这红枣加红糖那是女人吃的,现在到给他吃上,他忍着口中的甜腻迅速吃光:“你不用总照顾我,你也累了好些日子,去歇歇吧。”
这丫头的双眼都熬红了,泛着黑黑的眼圈,他借着喝水掩饰着自己的别扭:“你不同桑寿说说话?”
于阳盯着穆时风:“我为什么要找他?你什么意思?是嫌弃我不好?要撵我走?”她站起身,收拾着东西,语气生硬地道,“不劳穆大人操心,我这就走,自有好的来伺候你。”
“我……”
于阳截了穆时风的话:“我晓得,穆大人如今得了太子的器重,又称黔国公是二叔,自然是瞧不上我这种没名的丫头。你也不用急着把我塞到别人那撇清楚。”说着,提着东西便走。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穆时风抚上心口,自嘲地道:“我哪里嫌弃你,只是你……”
“那丫头怎么了?气鼓鼓的?你惹了她了?”曹国徵莫名其妙地瞧了眼气鼓鼓而去的于阳,又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都明白了,“男人对着媳妇软和一点怎么了?你婶子成日拔我的胡子,我还不是一句话不说,若是旁人,我早砍了他!”
“二叔……她……”
曹国徵从怀里模出一份军报递给他:“你若是喜欢,我去说,丫头又怎么了?你婶子原先还是给人刷马桶的呢!”
穆时风苦笑道:“二叔,你不明白,她……原先……”
曹国徵见他说话支支吾吾的,一点都不爽快,急着道:“你说话什么时候支支吾吾跟个娘们似了?你小时候多爽利,三岁就敢爬到屋顶上,那么老高,二叔都看着心里发慌,你到好,还在上面蹦蹦跳跳,玩手倒立。”
穆时风只得发事情说了,又道:“她若是有那个心,我便成全她就是了。“
曹国徵一听,也不管他伤着,一巴掌就拍上去,恨铁不成钢地道:“若是有那个心也不是那副模样。我看着人家眼里只有你,一听你受伤了,急急忙忙地跑来,眼泪都掉了一大串子,又说明明穿锁子甲,怎么还受伤了,又说是为她才受伤的。你倒好。”
曹国徵手掌力量是大的,又拍到穆时风的伤口上,震得穆时风一口气喘不过来,只捂着伤口苍白着脸。
曹国徵一看穆时风伏在那一动也不动,再看着他面色惨白,心里不由地慌了:“你怎么了?怎么了?别吓二叔啊,二叔不过是……”曹国徵对着外面一阵喊,“来人,把王老头给我早来!好侄儿,好侄儿!”
穆时风自己躺了一会儿,算是缓了过来,扯出一抹笑:“二叔,不碍事的,您还是这么结实,您老平日里都怎么练的?”
曹国徵此时哪里还有心情跟他扯这个,想着要军医来看看到底怎么样,可是脑子一转,决定还是等等,等等……他支吾着:“这王老头怎么还没来?我去看看,这帮小子,怎么不听招呼了?”
曹国徵一出屋子,立马招了手。一个年轻的军校一溜烟的跑了过来:“都帅!”
曹国徵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凑拖来一些,低声对着他这么这么,那么那么地一番,然后一摆手。
那军校听得面上的颜色那是相当的精彩,都帅把他叫过来就是去干那个……“都帅,这……”
曹国徵顿时沉下了脸:“这什么这?这是军令,你小子办不好,老子赏你一顿军棍。去,怎么惨,怎么悲,反正怎么让人感到听了拔腿就跑怎么说!把人给我弄过来!”
军校只得领命去,只是苦恼该怎么把人弄过来。
这边的伙房又围了圈子,军校带头凑到那里,这一瞧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在啊,这要他怎么说,这演戏……他是真的不在行啊。
这里正好有个穿青色衣裳的女子走过,军校笑嘻嘻地拱手做礼:“姑娘,像你打听个人。您知道这有个于姑娘么?”
那边走过个大姑娘笑着指着穿青色衣裳的女子:“这个就是。”然后抱着双臂一副想要听听他说的是什么事。
军校打量了于阳一眼,就这姑娘不言不语地,好像挺好糊弄的,他转了眼珠子,想着要怎么来上一式,不妨后头跟上来的军校貌似鲁莽不经意地撞了他一下,其实真正的只有他心里清楚。那小子在自己后腿弯狠狠地踹了一脚。
军校方要翻脸,就瞧见那小子噗通一声歪倒在地,哭天抹泪起来:“于姑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方才穆大人一下子噘了过去,王大夫瞧了都说没有用了。黔国公让我们叫姑娘过去,瞧上最后…”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伏在地上只有流涕的份。
军校瞧傻了眼,我的娘啊!这比那台上的戏子还厉害,这说哭就哭,还那么的真,他还真听了都帅的话,怎么惨怎么来。
“嘶”手背上传来的揪痛让军校倒抽着气,气恼地要骂人,一扭头,瞧着那小子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口里还在发着哭丧。军校明白,只得生生受了这一记,他不如那小子会哭,会说话,只低着头,注视着地面。
瞄了眼那痛哭流涕的小子,他还真是能哭,这地上的雪都叫他融化了一片儿。
围在那的军士们已经离开了红绡的身边,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没有人发问一声,只看着那两人,突然一个个走出了伙房。
于阳咬紧了嘴唇,怎么会没用了呢?她方才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那粥他还都吃了,怎么会噘过去,噘过去怎么又说不行了?
“到底怎么回事?”妞儿搀住于阳,跺着脚问着,“好好的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军校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的,他一开口肯定就露陷了,至于小个子,只是在那嚎着哭,也不应半句。
妞儿急得在那直跺脚:“你们俩到是说话啊,大男人怎么哭得连个话也没有。你们到是说话啊!”
于阳拔腿就跑了出去。现在已经不用问了,都哭成这样肯定是事情严重了。
于阳直接冲进了屋子,也不顾屋子里还有人在,扑到穆时风的身边就哭了起来。如果不是她逞能上城楼,以他的身手他也不会受伤的,都是她连累的他。
于阳突然地闯进来打断了正在议事的三人,穆时风愕然地看着于阳伏在自己身边痛苦,眉头微微一皱,她怎么会哭得这样的伤心,比那次哭得还要厉害。他抬起走,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极为柔和。
一国之储君见有人突然闯进来,心里颇为不悦,放要开口训斥,瞧着是个女子再哭泣,哪里还有训斥之心,见穆时风面露怜惜,饶有兴趣的看着,正要退出去,瞧着黔国公曹国徵嘴角抽动着,眉眼还流露出一丝的得意。
别人的痛哭跟他的得意?
曹国徵已经站起身,示意一国储君出门离开。看来还是老姜辣,就等着喝喜酒吧。他突然笑着问道:“太子打算送什么过去?”
莫名其妙的话问得太子莫名其妙,只是随意哼了几句,又问道:“真的是英国公?”
曹国徵肃然点头:“等这头的事了解,臣再启奏。”
“怎么了?谁给你委屈了?”穆时风轻声地问道。
于阳摇着头,呜咽着:“没有谁。”
穆时风看着她的脑袋在被褥上扭动着,不高兴便来找自己,他心里还是有那么点高兴的,他不由微微一笑:“那怎么哭鼻子了?我都被你吓住了。”他的声音很柔和,跟平日里的清朗是不一样的,柔柔的。
这声音偏偏让于阳觉得那是穆时风没力气说话,是力气消散的缘故,她忙抹了眼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穆时风:“你不要说话,你会好起来的,真的,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往城墙上跑。只要你能好,我以后都听你的。”她想来想去觉得穆时风噘过去是不是因为她气着他了。
穆时风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来这么一通话,他笑着道:“好。我会好的。”
于阳听了这安慰的话,又哭了起来,好容易有这样一个对自己好的偏他被自己气的……
“怎么又哭了?我会好的。我好了你还要哭么?这被子都湿了。”
于阳又抽泣起来。
穆时风这次是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今日已经好很多了。”他还是不明白这丫头怎么了?怎么一提自己身上好了,她哭的就更厉害了,等会还是找人来问问吧。
“给我熬点粥吧,我饿了。”
于阳忙点头,跑了出去,又跑回来:“就是白粥行么?”他不喜欢吃甜粥,她不熬就是了。一定要做他喜欢的。
穆时风点了头,看着她离开,穆时风有些收敛目光,招来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