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跑的颠颠的将琵琶拿到水榭的时候,正看到房遗爱起了身坐到商商的身边,状似暧mei的和商商说着话,而商商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匆匆向门口的两个侍卫行了一礼,绿袖将琵琶递到商商面前,丝毫不理在一边脸色不善的房遗爱。
“姑娘!琴拿来了。”绿袖轻声道。
“嗯!”伸手接过琵琶,商商冲绿袖感激的使了个眼色,多谢她为自己解了围,若是她再不来的话,只怕商商要忍不住了。
“驸马爷!还请安坐,听商商弹奏一曲,此曲名为《凡人歌》,还望能搏吴王殿下一笑!”
商商特特将吴王抬出来,房遗爱虽不高兴,但也不好反驳,只得悻悻的退回了自己的席上。
李恪脸上神色未动,却在心中一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挡箭牌啊!不过要用他这个挡箭牌却是要付出代价的!充满兴味的黑眸益发闪亮,让他不得不眯起眼掩盖漏出的光芒。
一段清脆的过门,如珠落玉盘,叮咚不绝,只听商商开口漫声唱道: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问你,何时曾看见,
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
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琵琶的清脆拨弦和着商商的清歌,一股洒然的意味从曲调中扑面而来,听得李恪也有些黯然之感,想想自己这么些年来,为了太子之位煞费苦心,可就因为自己的母妃是前朝炀帝的公主,自己就不受朝中那些开国大臣们待见,到如今,太子的位子传给了那个一无是处,懦弱无能的李治,可自己却只能被封到江南,做一个闲散王爷,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李恪捏紧了手中的琉璃盏,漆黑的瞳孔一阵收缩,面色有些狰狞。可是,他不会就这样放弃的,他是继承了两朝皇室血统的人,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他会继承父皇的霸业,将大唐推向更加辉煌的高度!而不是象李治那样做个懦弱无能,只能听舅父摆布的儿皇帝!
我大唐的皇帝!绝不能是这般模样!
一仰头,将杯中的酒狠狠的倒入喉中,李恪深深的看着商商。这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只是一首俚曲,就能影响到他的心思,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将她带回府,她是个歌姬!而且,他叫下属查过,她的父亲是废太子承乾府上的少傅,因谋逆判了斩立决,这样的身份,是绝对不适合入府的,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会让父皇对他失望,那就事大了,这个朝堂上,张大眼睛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商商,你要等我!看着商商清澈的双眸,李恪在心底暗暗道,我一定会将你带离这里!你要等我!
一曲奏毕,张大人和姚大人都是轻声唱和,将词曲在心中反复玩味,深觉此曲非同寻常,于大俗中有大雅,一时大为倾倒,两眼中冒出了无数小星星。
房遗爱却是个二愣子性情,只觉得这歌好听人也好看,便借着酒意,端起杯子到商商身边坐下道:“商商!你的曲子唱得真好!来,喝了这杯酒!”说完,也不等商商拒绝,便搂住她将手中的酒杯往商商唇边凑,硬要商商喝下这杯。
商商退无可退,心中暗恼,正待出声推辞间,却听得一旁李恪冷声道:“驸马爷好兴致!本王此来是听曲的,可不是让你来轻薄于人,你如此做派,倒是将本王的妹妹放在何处?”
房遗爱正高兴着,猛然间听到这一句,顿时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本来李恪这人就不太待见他,当初听说高阳要指给他的时候,还在皇上面前大肆反对,后来还是皇上执意指婚,这才不了了之。
这次因为皇上不久要亲征高丽,大小官员很多都来了洛阳,他也跟着宰相老爹的后头屁颠屁颠的跟了来,刚一到洛阳就听得云水坊出了个绝世美人,他正在家里呆得腻歪了,一打听得李恪是要去云水坊,立马死乞白赖跟了来,就是为了看看城里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美女,顺便一亲芳泽,一时头脑发热下,浑忘了还有这个煞星在一旁。
算了!大不了爷改天自己来就是了,房遗爱尴尬的坐回原处,一脸不自在。
李恪也不理他,他本来就不看好房遗爱,自己妹子那么可人,要样貌有样貌,要聪明有聪明,父皇却不知哪里想不明白,就将高阳指给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想想都气闷,遂转了头,也不想理他。
张大人和姚大人看了看气氛尴尬,也不便多说什么,一时间倒是冷了场。
“刚才商商唱的俚曲,王爷可还听得入耳?”看在李恪出声为自己解了一次围的份上,商商也不好让众人太过尴尬,只得没话找话,心中却直翻白眼。
“商商的曲子,自然是好的,不然,本王也不会在这里坐着了,只是驸马酒意上涌,倒是让你受惊了。”李恪柔声道。
“多谢王爷挂心。”商商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对李恪直呼自己的名字虽然有些不高兴,但看在他好歹也为她解一围的份上,倒也不好太计较,只得出言相谢。
李恪正待说话,水榭外值守的侍卫跑了进来,在他耳边附耳说了些什么,李恪的脸色变了变,随即立刻恢复了正常。
回头起身对商商道:“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先告辞了,下次再来听你的新曲,你可要给本王留一个位置啊!”说罢深深的看了商商一眼,带着侍卫便要告辞离去,正提步间,看到房遗爱坐着没动,不由冷冷的一挑眉。
“驸马坐着不动,是否等本王来请你呢?”
“是是是!这就来,这就来。”房遗爱臭着一张脸,却又不敢反抗,只得起身随着李恪一起离去,张、姚两位大人也一起起身匆匆拱手告辞。
商商带着绿袖立在水榭里,直看到一行人出了园门,方命小厮们将东西收拾了,又换了些新鲜的瓜果,与绿袖两人自留在水榭里舒舒服服的纳凉,少了这些讨厌的人,商商心情格外的舒畅。
李恪在云水坊外与房遗爱分开,带着侍卫快马回了王府,扔下马鞭便往内院走。适才侍卫向他禀报,说是王府派了人来说洛阳宫中召他觐见,他还得换身衣裳才能出门,是以快马回了府中更换。
“王爷回来了?今儿回来的倒早。”王妃听闻他回来,忙迎了出来。
“准备的衣裳呢?取来我换上。”李恪一边解着衣裳一边道。
“什么衣裳?王爷要出门么?”王妃一脸讶异,这刚进了门又要出去,却不知是为何?
“不是你叫人去请本王,说宫里召见么?”李恪奇怪的问,手中却停了下来,这事透着蹊跷。
“府里并不曾派人去请王爷啊?是不是误会了?”王妃满脸奇怪,这是闹的哪出啊?
“没有叫人请本王?”李恪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解着衣裳的手也停了下来。
“李通!”李恪大声叫道。
“属下在!”一身玄色劲装的侍卫快步走上前单膝跪下。正是水榭里在李恪身边附耳说话的人。
“是何人告诉你宫中有事召见本王?”李恪冷冷的盯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卫士,眼神刀锋般凌利。
“回王爷,是个男子,拿着内院的腰牌,说王妃派他来通知,让王爷快些回去,还说王妃等着回话,说完便先走了,属下见他拿着内院的腰牌,这才告知王爷。”李通的头上有一滴冷汗滑下,如果这事不说明白,他这个侍卫头领怕也当到头了。
“内院腰牌?”李恪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这人居然能够拿到他王府内院的腰牌?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这一次是用腰牌骗他回府,那下一次会不会就在途中有所布置了?一想到此,李恪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啊!
吴王妃不明所以的道:“这是怎么了?王爷怎么一回来就说些奇怪的话?”
“有人拿了内院的腰牌骗本王说宫中圣旨召见,本王问你,这内院的腰牌都给了些什么人?此事必要查清,外面有人害本王,本王倒是不惧,如果是有内贼,那却要小心了,弄不好,哪天给人卖了都不明不白的!”李恪咬牙切齿的道,自己这些兄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太子懦弱,却有一个长孙无忌给他撑着,万事不用他操心,可他李恪,却什么都要靠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有倾巢之祸,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吴王妃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内院腰牌所发不过十块,皆是发给了随他们夫妇多年的老人,作为应急之用,可如今却泄漏到了外人手里,这事如果弄得不好,必成大患,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此事切不可声张,你安排些人手慢慢查访,切莫打草惊蛇。”李恪的眼中透出些杀戮的血腥之色,“这个人,本王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李恪狠狠的捏紧了拳头,李治!长孙无忌!是你们要出手了么?我李恪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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