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毕,待到商商下台时,已是一身的汗了,接过玲珑手里递过的汗巾子擦了擦脸,这才与她们几人一起进了后台。
白牡丹看着商商一点事没有的娇女敕粉脸,手心都要掐烂了,却只能铁青着脸,不发一语。
如意的眼波状似无心的滑过她的脸,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
待到香奴和蛮儿都跳完了,云水坊的五人这才一起到前台,会同了沈落云一起出了教坊司的门去坐车。琴选和舞选要结合了第二天的另两项才能共同决定入选的究竟是哪几位姑娘,所以各坊的嬷嬷们也就不用在教坊司等候,都是比完了就直接坐了车回去。
商商等几人在门口坐车时,正遇到白牡丹等人也在门口等,本来她们在云水坊之前就已经比完了,但是,为了看看其它人的功底,特意在园子里多待呆了一会儿,这会儿倒是和云水坊的人同时上车。其实大家都清楚,白牡丹留到现在只是为了看商商而已。
“有些人真是脑子不清楚了,居然会帮着抢了自己饭碗的人。”白牡丹望着云水坊的马车,看着正待上车的如意,冰冷的语调活似如意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呵!您是聪明,可也不一定人家就是笨人啊!”如意轻笑着回了一句,满脸的浑不在意,回过头,也不理她,自顾自登上了车。
沈落云满脸狐疑的看着打哑谜的两人,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牡丹恨恨的跺了跺脚,满脸怨毒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登上了自家的马车。
“这是怎么回事?”沈落云沉着脸问道,刚才的情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傻大妞想让人帮她出头,结果我没理她。”如意娇媚的脸上一副兴灾乐祸的神情,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雕功精美的胭脂盒子在手里抛来抛去。
“你手上拿着什么?”沈落云的脸色越发难看,如意的心思她不是不清楚,现在看来,她是把如意太看轻了!没想到白牡丹居然会找到她身上来。
“那个傻大妞给的胭脂膏子,说是有奇效,云姐要是有兴趣,可以搽点试试?”如意看了一眼沈落云,将手里的胭脂膏子往沈落云手里一塞。
云姐轻轻的将胭脂盒拧开,里面的香粉细腻柔滑,一看就是好货色,只是不知为何,颜色竟有些发黄,云姐小心翼翼的凑上去闻了闻,立时白了脸,将手中的胭脂盒“啪!”的一下合了起来。
“想不到白牡丹竟会使出如此下流手段!她还跟你说了什么?”云姐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怒气,双目直瞪着如意,喝问道。
“她能有什么说的,不过就是些商商下了台我就会当花魁什么的鬼话,她以为我是傻的么?”如意眯了眼,冷冷道:“如果商商不参选了,以她的手段,必会打压云水坊,到时候,哪会容得我来当花魁?她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会为她卖命么?我如意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沈落云怒极反笑道:“好一个白牡丹!她真当我云水坊好欺负么?”她将手中的胭脂膏子使劲的在手中捏了捏。
商商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脸冷意的如意,她从来没想到如意竟会帮她,毕竟,如果除去了商商也算是除去了一个花魁赛上的劲敌,何乐而不为呢?
“你也用不着这么看着我,我不过是不想将来沦落到成个下贱娼妓的地步。”如意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商商。
她说的倒也是实话,如果商商不参选,云水坊在今年的花魁赛之中落了败,以牡丹阁背后吴王的手段,宫中必会将官妓的经营交给牡丹阁来处理,象如意和香奴她们这些官妓必定会并到牡丹阁中,而在牡丹阁,现在已有了当家的头牌和红姑娘,她们这些人进了牡丹阁只有被打压的份,哪里还会有如今的风光,所以白牡丹找如意压根就是个错误。只能说是她把人都想的太傻了!谁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商商又认真的看了看如意,这个一脸傲气的女子似乎并不如她表现的那样没有头脑!看着如意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商商善意的冲她笑了笑,如意却不为所动的别过了脸/
不管如何,如意还是放了她一马,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渡过了一次危机。
马车路过一家药堂的时候,商商叫云姐停下,进了药堂,抓了些补气血的药,提在手中。云姐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是上次身子还没有养好么?可要再抓几幅,这一幅吃不了几日啊!”
“只是有些头晕,不碍事,云姐不用挂心。”商商淡笑着推辞了,开玩笑,就这一幅都花了她好些钱,再吃几幅不得把她吃空啊?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看病都不是穷人受得了的啊!
“那就好,回头我要碧桃给你熬些燕窝端过去。”沈落云不放心的道。
“云姐真偏心!就知道对商商好,我们这几个姐妹跟了你那么些年,也没见你对我们这么好过!”一边的蛮儿不依的撒着娇,小巧玲珑的身子贴在云姐身上,扭股糖似的扭来扭去。
香奴和玲珑看着,都拿帕子掩着嘴吃吃的笑。
沈落云哭笑不得的道:“罢了!罢了!也给你们都熬上,啊!”
“哼!说的那么勉强!云姐,我可要吃你屋里刚收的上好血燕!不然,我可是不依的。”小蛮儿一路粘着云姐撒娇,不依不饶的,一旁的香奴和玲珑也跟着一块起哄,一车人笑笑闹闹的回了云水坊,倒是如意,一直不吱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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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云水坊门外,商商下了车,和玲珑几人道了乏,提了手中的药包,自回了临风小楼。
绿袖见她进屋,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药包,又将她身上披的披帛拿下,搁在一旁的矮柜上。
商商轻手轻脚的走进内室,到软榻前看了看,只见那白衣人仍昏睡着,并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便又轻轻的走了出去。
绿袖见她进屋查看,便叫了个小丫头过来,交待她熬了手中的药包,这才回身问商商:“姑娘!他还没醒过,不会能什么问题吧?”
“应该不会,我刚试了试,他身上不烫,只是失血多了,只怕要多喂些水。看来这两日要麻烦你了,我又没有那么多时间。”商商略皱了皱眉,失血过多的人,最重调养,看来这人得在这楼里住一段了,所幸,自从和云姐谈过后,不是有什么重要事,云姐一般不会来找她,是以,也不用担心会被云姐发现她在楼里藏了个男人。
绿袖答应了一声下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盘小菜搁上来,道:“姑娘定也饿了,这是给姑娘做的小菜,姑娘且先吃些吧,我这就去给姑娘打水,姑娘吃完了就能沐浴了。”
“嗯,你忙去吧,我自己吃。”商商答应了一声,便叫绿袖自去忙,她在外面跳舞,绿袖在屋里可也是有很多事做的,现在又多了一个病人,只怕是更忙了。
正吃着,忽听回廊下小丫头道:“如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来我们姑娘园子里了?”
“来寻你们姑娘说话的。”如意笑道,说话间,便掀了帘子进了屋。
商商正半靠在软榻上吃着饭,看以如意进来,略微吃了一惊,心下暗道:幸亏将那个男人搬到内室了,不然的话,不是被她撞个正着?
“找我有事么?”商商放下手中的竹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如意可是个稀客啊!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帮你么?”如意在软榻边的春凳上坐下,门廊下候着的小丫头捧了两杯清茶上来,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
“你不是在车上时都已说了么?”商商云淡风轻的回答道,这个问题她是有些好奇,但只要与她没有切身的关系,她可懒得打听。
“我是说了,可我并没有说完。”如意也不急,端起茶喝了一口,今天她来,就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而已,有些事她在心里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有了个决定,所以,今天她来了。
“哦?愿闻其详。”商商不置可否。
“其实你与云姐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说到此处,如意稍稍顿了顿:“我知道你与云姐谈的条件,你只答应她做两年的花魁,以后你就不会做花魁了。”
“所以呢?”商商挑了挑眉,她想她有些明白如意为什么来了。
“我想你将这两年的花魁让给我,你比我年轻,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反正你也只做两年,是这两年或者是以后的任何两年根本没区别。”如意看着商商的眼睛道。
“我想你有点弄错了,让谁当花魁并不是我说了算的。”商商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这个女人疯了吗?她哪有那个能耐决定谁能当花魁?
“不,你能的,我在云水坊也待了这么些年了,看人的眼光虽不如云姐,但自问也不会比她差太多,以你在登台那日显露出的才华,你完全有能力用你的才华将我捧上花魁的位置,再说,我认为这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希望云姐能放过让你当花魁的想法,如果你能证明我也能做花魁的话,云姐想必就不会对你那样步步紧逼了!”如意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自从她偷听到云姐和商商的对话后,这个心思就在她的心里转呀转,在今天白牡丹对她一番讥讽后,她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商商登台那日的歌舞让她的印象太深了,如果自己也能舞那样的好辞,她相信以她的美貌和功底,绝对不会输给商商!
商商没有说话,老实说,她真的心动了,也许这也是一个好办法,让云姐看清楚,花魁并不是非她商商不可,这样,以后她若是有了出路,云姐也不会拉着她不放,不是么?
或许,这是个能够双赢的办法?商商在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