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不见阳光,阴冷阴冷的,就算在屋里放了火盆也消不了那种冷意。
太宗皇帝在祭天祭旗之后,命李绩为统兵元帅,兵发高丽,李恪心里热乎乎的领兵出征的想头彻底的落了空,吴王府连着好几日都闭门谢客,一旁的太子府却一派红火,时常有朝臣进出,或打着调度粮草的名义,或者打着上门投靠的名义,这种鲜明的对比让李恪的心里更是气闷,心情烦闷之下,带了侍卫出了城,美其名曰养身子去了。
听了云姐派来打探消息的小厮回的话,商商彻底的松了口气,看起来大家都很忙,那个李默应该要辅助太子理政,打高丽可是大事,这段日子他应该不会再不请自来了吧?
每次面对他的不请自到,擅自闯入,她都有种无力感,若说他是登徒子,采花大盗,可这么多次的机会,真要吃干抹净的话,只怕她早就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但要说他没什么想法,又说不通,没想法他干嘛吃饱了撑的黑灯瞎火的跑到她房里?
有时候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至于李恪,虽然她有些敏感的觉得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隐讳的yu望,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是来了几次听她唱曲,打赏丰厚了些,云姐聪明的利用了这点,外面便盛传吴王对她青睐有加,对于云姐的小动作,商商不相信吴王府不知道,不过他却采取了默许的态度,这让商商减少了不少麻烦,相对来说,如果李恪不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话,商商还是有些感激他的。
这样就好,安稳的过过小日子在目前来说也是不错的!
商商对着妆台上的铜镜露出个笑脸,虽然模糊不清,但也让自己心情愉悦。
起身下了楼,商商转进了后院的小厨房,自从她说过坊里的早点单调后,云姐就给她配了个手艺不错的厨子,每次她想吃什么,就直接吩咐厨子按她想的做,时日长了,那厨子倒多学了不少手艺,别的不说,单说猪肉就学了不少好做法。
商商一直吃不惯牛羊肉,小时候曾在外婆家住过一段,见到过庄稼人宰牛,看到那大大的牛眼里静静流出的泪水,商商便再也吃不下牛肉,羊肉却又腥膻,可这时候猪肉并不受人待见,是有钱人不屑吃,没钱人不会吃,厨子也曾嘀咕过好几次,都被商商以她吃了会起红疹应付过去了,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商商的口味。
“宋妈妈,我上次让你做的豆腐可好了?这都有小半个月了。”商商进了厨房,见云姐指给她的厨下婆子正在摘刚买回的菜,便走上前去问道。
“差不多了,姑娘来了,我正好打开看看。”宋妈妈大约四十来岁年纪,家里死了男人,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没成想儿子大了却不孝顺,娶了个恶妇,将她赶出了家门,幸得有一手好厨艺,便在云水坊里安来,领一份工钱糊口。
一边回着话,宋妈妈一边站起身,两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麻利的搬出一个大陶罐,一手揭去了罐子上盖的一块棉布,一时间,一股恶臭喷涌而出,差点薰了宋妈妈一个跟头。
“哎哟!什么味儿?怎么这么臭?”
商商却不以为意,吸了吸小鼻子轻轻嗅了几下,高兴的拍了拍罐子。
“宋妈妈,把这里面的豆腐都取出来,用案板一块块摆好了,我瞧瞧!”
“姑娘!这豆腐肯定是坏了,老婆子早就说过,这样放着,哪有不坏的?还是趁早扔了吧!要不,这一屋子都该臭了!”宋妈妈苦着一张脸,弄不明白这商商又是闹得哪一出,这臭味可真让人受不了,她却还要一块块摆开来看!
“宋妈妈,这你就不明白了,你就听我的吧!快着点!”商商笑的见牙不见眼,这可是她非常喜欢的一种小吃呢!如果能成功的话,以后就多了一项福利了!
宋妈妈拧了块帕子系住鼻子,这才凑到罐子口将里面铺好的一层层豆腐一块块的拿出来摆在案板上,看着这些白生生的豆腐全都长了白毛,宋妈妈就有些欲哭无泪,这不是糟蹋银子么?
待宋妈妈将豆腐全都摆出来后,商商便兴冲冲的凑到案板前看着一个个小豆腐块,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满意的点点头。
“嗯!起丝了,而且毛也发的好,薄薄的一层,很均匀!不错不错!”商商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回头找宋妈妈,原料既然已经弄好,那么该下锅了。
“宋妈妈!”一回头,商商才发现宋妈妈已经不在屋里了,不禁有些奇怪。
“哎!姑娘!你容我喘口气吧!里头实在是太臭了!”宋妈妈站在屋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张憋的通红的脸这才回了点颜色。
商商看宋妈妈一副快要臭晕的表情,有些尴尬,真有那么臭么?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宋妈妈,你帮我点个火,我自己来弄吧,省得臭出个好歹来,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商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在现代的时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这个臭味的。
“姑娘可别这么说,这都是我的本分,我喘口气就行,你等会儿啊!”宋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喘了两口大气,这才又用帕子勒了鼻子进了屋。
手脚麻利的点燃了灶间的火,听着商商的指示倒了一勺油进去烧开了,这才将豆腐一块块的扔进锅里用油炸,不一会儿,一股说不清是臭是香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商商看宋妈妈自己弄的挺顺手,便在一旁拿了个瓷碗剥蒜,这臭豆腐缺了蒜可不行,还得弄点芝麻,不然不够香,还有花椒,这可是必不可少的,商商一边手里不停的弄着作料,一边盯着油锅。
看着那一块块炸的金黄的豆腐,她的口水就止不住的往外涌,外婆是湖南人,做的一手地道的湖南菜,炸的臭豆腐更是一绝,那香味她至今都记得。
嘴里的口水就差滴下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疑疑惑惑的声音:“商商?你弄什么呢?怎么一股臭味?”
商商闻声抬头,却是隔壁院里的如意站在院子里冲着厨下张望,一边还拿帕子在鼻子跟前扇着,满头珠翠配着一身云锦,怎么看怎么漂亮,就是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秀眉蹙着,象是有些难受。
“呵呵呵!如意?是你啊!今天算你运气好,我这有好东西,待会一起吃啊!”商商一边“咣咣咣”的捣着花椒一边看着如意笑,自从那次花魁赛后,如意和她的关系缓和多了,两人又住的近,倒是常来往,商商有时弄了什么好吃的也会送她一份。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绿袖从门外进来,还没见到人就闻见一股子臭味,听见商商说有好东西,便有些奇怪,一边扇着鼻子前的味一边往里走。
“如意姑娘万福!”绿袖冲如意行了个礼,如意笑着将她扯了起来,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冲绿袖示意。
“呶!你家姑娘不知又在鼓捣什么呢?说是好东西,可这味儿,真真是能薰死人!”
绿袖笑笑也不说话,自从她哥来过后,便一直是这样,情绪不高。
看着豆腐块都炸的差不多了,商商寻了几个盘子将豆腐块装好,看看锅里的油还剩了些,便交代宋妈妈将自己捣好的花椒、芝麻放进锅里爆香,又放了些作料调好酱汁,这才细细的一盘盘淋了上去,金黄的豆腐块炸的外焦里女敕,红艳艳的酱料淋上去,红红黄黄的,看着就有食欲,就是那味儿有些让人受不了。
“来来来!一人端两盘,放到前厅的桌子上去。”商商招呼着绿袖和如意,一边努努嘴,示意宋妈妈:“宋妈妈,这边还有几块,您尝尝,这酱料我就放在这,您沾上点就行。”
如意和绿袖捏着鼻子端着豆腐进了前厅,一看到桌子便忙不迭的将盘子放了上去,自己扭到一边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商商看看她们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一口白牙晃得人眼花。
“你还笑?你这也不知弄的什么东西!臭死了!”如意脸红红的跺着脚,虽说商商弄的东西一直都还不错,她也吃的很开心,可这次这东西,她可不敢恭维!
“秋月,春花,你们两个将这四盘分别送到云姐,香奴姑娘,蛮儿姑娘,玲珑姑娘那里去,就说商商请她们吃些小点心,让她们趁热吃。”商商冲着门外叫了一声,进来了两个梳着双抓髻的小丫头,端了点心盘子便退了出去。
商商将手中的竹筷递给两人道:“别说我不提醒你们,这东西要热乎乎的吃着才舒坦,你们要是不吃,待会可别后悔。”
话一说完,也不等她们两人反应过来,自己夹了一块就填进嘴里,一口咬下去,女敕女敕的豆腐里全是汁水,酱料的香辣味和豆腐的臭味和在一起,真是绝配,商商一边哈着热气,一边陶醉的嚼着,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臭豆腐了!
如意和绿袖对看一眼,都有些经不住诱惑,主要是商商的表情太陶醉了,眯着眼,鼓着嘴,一边嚼还一边嘟囔,虽然听不清她说什么,但很明显,她对这东西的味道可是满意极了!
“真有这么好吃么?”如意有些不信,不过还是夹了一块,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外皮酥脆,内里鲜女敕多汁,好象臭味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反而同香辣的酱料交融在一起变成了一种独特的香味。
一口咽下,如意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商商有些得意的看着她,这可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吃呢!
绿袖看两人都是一脸吃到美味的舒坦表情,终于忍不住夹了一块,谁知这一块下去,就再也忍不住,三人你争我夺,两盘臭豆腐片刻间便吃得一干二净。
“绿袖!这臭豆腐好吃么?”商商意犹未尽的看着绿袖。
“嗯!好吃!”绿袖放下筷子,起身拿了块帕子递给商商擦嘴角。
“那你说,我教你哥做这个臭豆腐去卖好不好?”商商看着绿袖打着商量,上次绿袖嚎啕大哭的样子,她想起来还有些后怕,盛世里的穷人毕竟也还是穷人啊!
“姑娘!你说教我哥做臭豆腐?”绿袖惊讶的瞪大了眼,上次她哥来找她,实在也是逼不得已。
他在城东一家大户家里做活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人家家里的屏风,那家人倒也还讲道理,只要他请匠人将屏风修好即可,可他一穷二白的,哪里请得起修屏风的匠人?最后闹得实在无法,想起妹子在洛阳花魁身边伺候,又总听她说起商商姑娘是个好人,待她极好,这才厚着脸皮求到妹子这里,他也是个老实人,跟自己妹子说的时候,一张脸羞的通红,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自己没出息养活自家妹子,到了还求妹子来接济自己,他实在觉得自己没出息!
“绿袖!我想过的,做这个臭豆腐,成本并不高,关键在于发毛和酱料,做法也简单,又是小吃食也不贵,等闲人都能买得起,让你哥在人多的地方支个小摊,炸豆腐卖,不说能赚多少银钱,糊口应该还是能够的,总好过他四处找活儿。”商商认真的看着绿袖,她没有什么太多的本事,虽说上次的事也是她给了绿袖些银子摆平了这件事,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哥是老实本份人,太大的事他也做不来,若能学会炸臭豆腐,糊口应该是没问题的。
“姑娘!”绿袖眼泪汪汪的看着商商,她真的没想到姑娘为她想的这么多,她哥是个老实的,在外做活也常受人欺负,如果真的象姑娘说的那样,那她也就不用担心哥将来会挨饿受冻了。
“绿袖给姑娘磕头了!姑娘的恩德,绿袖一辈子都记得!”说着绿袖就要跪下磕头,满脸的泪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是怎么说的,这是好事啊!哭什么?”一旁的如意也有些感动,忙在一边打圆场,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
商商一把将绿袖扯住,不让她跪下去,抱着她轻声道:“不用这样,绿袖!你是我来到这里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能不帮你呢?”
商商的眼中有些晶莹闪动:绿袖!真是个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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