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认为女子何为重?”
李治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父皇,眼中的光柔和而坚定。当初默一出世就被关在昭阳殿中,所受苦楚不可尽数。那时自己不知道,可今天,他终于有机会为默的幸福出一份力!
“女子当然首重德行!这一点,只需看你母后便可知。”李世民不以为然的看了李治一眼。难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以为他糊涂到连这个也不明白么?
“父皇既知女子以德为重,为何却又拘泥于身份地位呢?儿臣以为苏兰馨的德行足以为默的妻子,最关键的是默对她情有独钟。父皇何不顺水推舟呢?这样默也会因为感激父皇而对您心存感恩,对父皇与默的关系实在是大有裨益!”
李治见李世民似乎有所松动,不由加大了劝说的力度,更拿出了李默与李世民的关系来做筹码,希望能够打动李世民。
“太子此言差矣!女子固然是以德为重,然而罪臣之家何以养德?苏兰馨之父因谋逆获罪,太子又如何肯定此女不会怀恨在心以图报复?”
长孙无忌针锋相对的看着李治。他并非是要反对李治,只是他对苏兰馨始终有所保留。
虽说此女与他并无深交,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宫中饮宴上远远的看过她的歌舞而已。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与这个世道有些格格不入。单说她刚才在司膳房外的一礼,虽然规规矩矩,但他总觉得在这种外表的规行矩步之下有一种棱角峥嵘的东西呼之欲出!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也不认为这对于李默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舅父实在是太多虑了!”李治看着长孙无忌摇了摇头。
也不知这位舅父的个性是如何养成的!凡是他无法掌控的人或事他总是会固执的将其排除在外或者扼杀在萌芽状态。商商的个性确实奇特,别人受惊时她总是淡然,这样的性子当然会让长孙无忌捉模不透,但这并不能成为默必须放弃她的理由,正相反,这正好是默看重的!
“若是苏兰馨真的有心报复,当初在治儿遇险时也就不会一力相帮了,要知道,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李治不赞同的出言反驳。
“正是因为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才更让人怀疑!”长孙无忌固执的梗着脖子,“她既手无缚鸡之力,在那样危急的时刻却为何能临危不乱?太子不觉得奇怪么?说不定此女与那刺客相熟也未可知。臣记得,那次太子遇刺之案似乎还并未破获吧?”
“无忌!你是说~~”李世民长眉一挑,这个可能性他倒还未曾想过,被长孙无忌这么一提,他也有些疑惑起来。
难道这个苏兰馨真与刺客有关?
“舅父真是异想天开,如果苏兰馨与刺客是一路,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只需回头对治儿刺一刀,治儿哪里还有命在此与父皇、舅父争论她是好人亦或是坏人?更何况,苏兰馨入宫这些时日,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接近父皇,为何完全不见她有任何仇恨之色?”
见到长孙无忌的执拗,李治也有些动气。这个舅父,有时未免太过固执!
“治儿说的也有道理,无忌,你是不是太多疑了些?”李世民简直要被两人给闹得头都大了。
“臣只是觉得凡事小心无大错,默儿本就已没了王位,若是在婚姻大事上都不能补偿他,那臣如何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皇后呢?”长孙无忌说着不由得红了眼眶,想起心力交瘁早逝的妹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无忌!朕明白,朕会慎重决定的。”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心中也是一阵心酸,想起早逝的观音婢不免也有些黯然。
“父皇!儿臣还是认为此事关系到默的终生大事,父皇还是和默商量一下比较好,若是贸然决定,只怕默不会领情!”李治摇了摇头,长孙无忌连去世的母后都搬了出来,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希望父皇不会真的一意孤行吧!
“治儿!你让父皇如何去与默儿商量呢?他根本不愿见到父皇啊!”李世民一脸苦笑,他倒是希望和默儿商量,可默儿根本连见他一面也不肯,让他如何商量呢?
“如果父皇不反对,儿臣倒是有个法子。”李治见李世民有所松动,心下松了一口气。只要李世民想见默,那么一切就还有希望,只要默不同意,相信父皇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默这几日会在儿臣的长安别苑之中,只要父皇抽个空去见见默,将为他指婚的事告知他,儿臣相信父皇定能与默商量出一个可行之法。”
李治想了又想,还是不必冒险要李世民召李默进宫,若是李默不肯,岂不是扫了父皇的面子?到时两人的关系只会更僵!
“嗯!这样也好,也让他自己对未来的妻子拿个主意。你挑个时间吧,看哪天比较合适。”李世民点了点头,若是强硬的反对默儿同苏兰馨,他也确实是怕这个儿子会反感,万一他本来不是很看重这个女子的,结果因为讨厌他的自作主张反而硬是要娶这个女子,那他这个父皇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三月初三是上巳节,到时,儿臣就以这个名义,请父皇去别苑过节,这样也不会引人怀疑了。”
上巳节近在眼前倒是个绝好的机会,过了这个节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母后的死祭。如果到时父皇已经同意了默同苏兰馨的婚事,那为苏兰馨的两个哥哥改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正好可以避免商商派李彦特地来通知的事。
“嗯!这个日子不错!”李世民赞同的点了点头,又转头对长孙无忌道:“无忌啊!到了那日你便同朕一起去太子别苑吧!也好帮着默儿拿个主意。”
长孙无忌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说来说去也只是为了默儿好啊!
李治微微蹙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父皇在这件事上的确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也只能看默的造化,只希望到时父皇不要一意孤行,最后弄到不欢而散就好!
从甘露殿辞了父皇和长孙无忌出来,李治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转去畅音苑见一见商商。父皇的这个决定还是早一些跟她说一声比较好,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免得事到临头却抓瞎。
“小成子,你先回东宫,告诉太子妃,我今天不回东宫用膳了,待会我会直接出宫去别苑。”
挥挥手打发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小黄门,李治这才转了个身,沿着太液池一直往畅音苑行去。
刚转过御花园的拐角,正要踏上碎石小径往畅音苑的方向走,李治眼角一扫间,瞥到了一角杏色的衣裙在小径旁的杏子林中一闪而过。
今日并没听说会有母妃来御花园赏玩,宫女又大多是穿着粉色或绿色的宫衣,这穿着杏色宫衣的会是何人?竟会如此鬼鬼祟祟?
李治挑了挑眉,只是稍作犹豫便转了方向。既然看到,那么何不跟过去瞧瞧?也能弄清到底是何人在这宫中乱走乱撞!
方才一闪而过的杏色人影转瞬间便没了形迹,李治在林中一路穿行,枝桠繁盛间却失了眼前人的方向,只有纷繁如雨的杏花瓣时不时在轻风吹动中落满了肩头,将一身明黄的龙袍惹上了些旖旎的绯红。
绕过一树开得正盛的红杏,李治伸手放开拉着的花枝,任由开着满枝艳丽的枝桠弹回原位,自己却随着太液池的一股支流往前直走,泥地上有着杂沓的脚印,想必跟着这脚印就能找到那位杏色宫装的主人了!
还未走出十步,便听得前头的假山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惊呼,语音有些慌乱,却并无惊恐之意。
李治紧赶两步迈过假山,正欲说话,却身形一震一下子停了下来。眼前的情景让他不得不闭上了嘴。
一身杏色宫装的武媚娘正一身狼狈的斜靠在假山石上,一只手慌乱的拢着肩头碎成了两片的衣裳,一只手却胡乱的拉扯着伸到她肩头与她的头簪搅在了一处的一枝杏花。
满头的青丝在她的乱拉胡扯下全都披泄了下来,双凤金步摇也落在了地上,黑发乌溜溜的垂在背后,将衣裳破碎后的雪背遮了个严实,只余下胸前白腻的风光,在这一片春色里勾人眼目。
武媚娘见李治走到近前,越发慌乱起来,攀着花枝的手不停的拉扯着,无奈,一只手要拢住衣裳,只余下一只手却是拉了这头却又结了那头,直弄得头发在花枝上越缠越紧,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李治微叹口气。看这个样子,想必是她一时不慎被花枝勾坏了衣裳,又缠住了头发了!只不知这个时辰,她为何一个人连个伺候的宫女也不带,在这御花园的杏林中作甚?
武媚娘见李治一直盯着她看,不由得又羞又急,只觉得脸上都要烧了起来。她是李世民的妃子,可如今却让他的儿子看到了自己衣裳不整的样子,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有何面目见人?
李治上前两步,走到武媚娘近前,拉住花枝,轻声道:“母妃且放手,待治为您解了这花枝去。”
武媚娘娇躯一颤,红着脸放开了手,那枝红杏缠在她发间,就好似一枝花簪一般,衬在其红似火的幼女敕颊边,加上那有些泫然欲泣的羞涩神情,更显得人比花娇!
李治看在眼中,只觉心中微微一动,象是被猫儿轻抓了一下般,有些疼,又有些痒。一股说不上的感觉在心里悄悄的萌了芽,便似春天的草儿一般疯长起来。
武媚娘与李治近在咫尺,感觉到他贴近的身子和近乎拢着她的有力双臂,火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后,不由双膝发软,几乎要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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