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你得道歉
房府是太宗皇帝御赐,由将作监建造的勋贵府邸,其中的建制全都依足定式。
所有的房舍分成了五个大院子,房家三兄弟每人一个,还有一个主院作为了房玄龄的住处,由于房玄龄的辞世,目前正空置着,剩下的一个客院平常并没有人住,只在来客人的时候才会打开来。
而此时在房遗爱所住的那个院里,热闹嘈杂的程度丝毫不逊于门外的那一堆麻烦。
“你这个贱妇!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我打死你!”
“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遗爱!爹才走了多久?你就这样吵闹,你要爹在九泉之下怎么能安心?”
“你来呀!房遗爱!有本事就别在那里叫唤!别让本公主瞧不起你!”
商商跟着引路的婢女一路走近已是破坏得满目疮痍的院子,远远的就听到了院子里传出来的吼叫声。
院门口房遗直和房遗则的妻子正不安的踱来踱去,手中的帕子已扭成了麻花一般,看到商商走近,两人互视一眼都尴尬的涨红了脸。
虽然同是房家的媳妇,但是在高傲的高阳面前,她们从来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而在眼下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她们更是只能远远的避开,徒留避无可避的房氏两兄弟在院里徒劳的试图分开怒火正炽的房遗爱两夫妻。
“商商姑娘!”
虽然与商商并没有什么来往,这个情景也实在是让人难堪,但房遗直的妻子钟氏还是礼貌的冲着商商施了一礼,房遗则的妻子柳氏也跟在她身后蹲了蹲身。
“大夫人!三夫人!”商商朝两位房夫人施了一礼,心中暗自苦笑。
这样的情景实在不是她来拜访的好时机,但是为了不再节外生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递了贴子。
不管是为死去的房玄龄不值也好,还是为了让高阳消停些也好,她这一趟是无论如何也得见到高阳。
“不知姑娘来此是……”钟氏看了看周围避得远远的仆役们,一阵微红浮上脸。
家门不幸,在这样尴尬的情景下有人来访,她作为房府名义上的大妇实在是脸上无光。但商商的身份还是让她不得不打起了精神来应付。
“商商此来是想拜访高阳公主,前几日曾蒙公主与商商谈论音律,今日偶有所得便贸贸然的来了,还望大夫人不要怪商商鲁莽。”
商商仿佛没有听到院子里仿佛翻天似的吵闹,径自冲着钟氏微微笑着,端庄而又娴静。
“商商姑娘,若是平日,你来多玩几日也无妨,只是今日实在不便,你看……”钟氏苦笑着看着商商。
这个女子冰雪聪明,怎会不明白她的难处呢?还是她也想看房家的笑话?
“大夫人放心!商商明白,只是还得劳烦大夫人叫个丫环进去递个话儿。”
商商朝小桃递了个眼色,小桃乖觉的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了上去,顺便将另一个礼匣递给了钟氏身后立着的丫头。
“这是我自家做的几样点心和一些小玩意,送给府上的哥儿尝尝鲜,玩玩小东西,还望大夫人不要嫌弃东西鄙陋。”
商商朝着钟氏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中的光芒镇定自若,隐含着一股笃定,倒让钟氏有些诧异。
认真的看了看商商的样子,钟氏忽然笑了笑,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既是这样,那我就命丫头进去禀一声,倒要多谢姑娘的礼!”
商商蹲了蹲身:“多谢房夫人!”
钟氏侧过身朝身后站着的丫头低声的吩咐了一句,只见那丫头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递给了身边的小丫头,自转身进了吵成一团的院子。
“商商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到花厅里少坐,我这就让人奉茶。”钟氏说着便上前拉了商商的手,亲热的带着她往主院行去,一边示意房遗则的夫人柳氏随后跟上。
“那商商就叨扰了!”商商从善如流的跟着钟氏往花厅行去,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高阳知道她来了,以她现在有求于自己的状况应该会丢开房遗爱来见她吧?她们两个能够不吵架,也算是为故去的房玄龄解决了一点麻烦吧!
一路跟着两位房夫人进了花厅,分宾主坐下,丫头们行动迅速的上了茶便退去,钟氏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得花厅外脚步声响。
三人抬头看去时,一身宫装的高阳带了身边的丫头一头闯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些残留的怒气。
“参见公主殿下!”
端坐的三人忙向高阳见礼,商商跟在房府两位夫人的身后蹲去,却见高阳的脸上脂粉未施,肤色惨白,竟然气色极差。
“免礼!”高阳烦躁的挥了挥手,眼中的倦色却显而易见,可见跟房遗爱的这一番争执也着实耗去了她不少心力。
“多谢公主!”三人齐声谢过,这才站起身来。
“商商!你来了……”高阳上前两步拉住商商,眼中的焦急再也没有了掩饰,也不管两位妯娌就在旁边,拉住商商的手就待说话。
“公主殿下,商商刚得了一首新曲,不知公主可有兴趣听听。”商商打断了高阳的话,捏住她的手,重重的掐了一把。
高阳也是聪明人,看了看站在屋里绷着脸盯着两人的两位妯娌,大约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只顺着商商的话头笑了笑。
钟氏看二人这般谨慎,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朝高阳施了一礼,拉了遗则的夫人退出了花厅,留下高阳和商商两人在厅内。
“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招惹人家了?”
待到两人的背影去得远了,商商才放开了高阳的手,有些不快的看着她。
“我哪知道?我这几天待在府里哪里也没去,闷都快要闷死了。”高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你不知道这样会对我的计划有很大影响么?怎么也不知道快些解决?却任由这些人在门外堵着,闹得长安城的人全都在那儿看热闹,你还嫌不够乱么?”
商商不满的看着高阳满不在乎的样子,她这样辛苦是为了谁?若不是辩机实在是个光风霁月的人,她才懒得管这个刁蛮的女人!
早已为**的人还在这里任性妄为,羞也不羞?
“由他们去就是了!难道他们还能杀了本公主不成!”
高阳不耐的挥了挥手,看向商商的眼里带着些无言的企盼。商商好不容易来她这里一次,她正急着想要知道辩机的情况,可没心情跟她讲那些不相干的人。
“够了!高阳!”商商打掉高阳伸过来的手。
她实在有些头痛这个女人的不知轻重,也许这样的特质在辩机看来是单纯热情,但在她看来只是无知而已。
“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或者不能尽快解决缠在你身边的麻烦!那么恭喜你,你很快就会看到你自己被禁足,而辩机会因为你的无知被砍头示众!”商商压低了声音吼道。
高阳似乎被商商的话惊呆了,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敢这样毫不留情的指责她,而且话语中辩机会被砍头的预言着实惊住了她。
“你……你说什么?”高阳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纤细的十指不停的颤抖着。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皇上怎么会将辩机砍头?他明知道辩机是我……”高阳的话说了一半,便被商商毫不迟疑的打断了。
“是你?是你什么?高阳!你不要忘了,你是有丈夫的人!”商商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一下子脆弱下来的女人。
“如果你现在还不能做好你的本份,将朝中那些盯着你的人眼光稍微挪开那么一会儿,那你也不用指望会有什么人能帮你渡过这一关。”
商商说得直接,却也未尝没有道理。
不管是她让高阳偃旗息鼓也好,还是让李治开恩科也好,其目的都是为了让朝中那些世家清流的眼光能够稍稍的从高阳和辩机身上挪开一些。让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的引人注目,时间长了,自然就不会有人再关注她们,到那个时候她才能利用一些朝中力量将辩机轻巧的月兑出身来。
可是一想到那些堵在房府门外不依不饶的人和房府里吵得不可开交的高阳和房遗爱,商商却忽然的有种无力感,背过身不想看到高阳无知的模样。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高阳无措的看着商商,事到如今她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跋扈,只剩下了茫然。
“先解决府外的人,再跟房遗爱和解,让你的身边平平静静的,这样事情才会尽快的过去。”商商平静的看着高阳。
“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说府外的人该怎么办?”高阳现在看着商商就象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只要是她说的,她都肯去做,只要能救辩机,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那好!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府外,向那些围着房府的人致歉,记住一定要放低姿态,认真的道歉!”商商转过身来,盯着高阳微微泛红的眼眶一字一句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