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翩若惊鸿的女子
可谁也没料到,这个嘉亲王还真是‘宅男’一枚!
整整一个月,他就是躲在园明圆里不出门;听说不是成天盯着给皇子、皇孙授课的老师们,就是在书房里看书,或是园里的戏台看戏;怎样都不想到外头来逛逛。
惜桐只得天天努力学习才艺,默默等待时机的到来。
此时,时序已入盛夏,不但白天里热气熏人,连夜里都热得让人受不了。
惜桐的‘掬香轩’里所有的窗户都已打开,却还是让人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她只得从床上坐起,赤着脚下地,连要点灯的意愿都无,直接走到门前将房门推开。
她住的这个‘掬香轩’位于‘迷楼’这个大院落里的最偏远角落,平日少人进出。而它和迷楼之间,隔着大片的花园,四周的高墙几乎和两层楼一样高了,所以连风都难以吹入。会这样设计、建造的原因可想而知──就为了阿玛来此寻欢作乐时,不易为外人所窥见。
还有,这高墙阻挡任何人,想打住在这里面的小妾们的主意;不要说这迷楼园里刺客难进,就连小鸟也不容易飞进来。在如此固若金汤的环境下,她实在不必关门睡觉。就算是门户大敞,谁也进不来、瞧不见她在里面做什么。
她只着一件睡觉穿的白薄棉袍,赤着脚走在房里的石砖上,都还能感受到白天的热气直往上冒,热得让人受不了。这夏夜实在太热了,她叹口气走出房门,走到庭院里乘凉。
今晚已是十六夜了,天上的月亮不再圆如盘而有着缺憾,却更添柔美。月光照着庭院中间,而用丝绸套着皮革做成的秋千,好像在向浑身热气的她招手,无法抵抗这样的yin*之下,于是二个轻跃已然坐上秋千架,慢慢地晃动起来……
晃动带起的风,带走袍子里的热气,让她舒服地轻叹;若不是额娘坚决反对她穿着自行设计的短衣、短裤走出房门,而她也发过誓决不这样做,她还真想月兑掉这件罩着全身的绵袍。
不过这荡起的风,已经让人满意了,她往后一仰,满头的发丝在空中飘扬;双脚不断的用力,让秋千越荡越高,她的心也越来越轻松,这些日子来的烦思,似乎被她荡出墙外……
在秋千荡到最高点,她突然放手,让自己随着惯性抛出去──
她在空中翻了身,估计着自己落地的位置会是在廊前,没想到……
这一招鹞子翻身卸去大部分的重力,让她轻轻巧巧地──落入某人的怀抱里。
那是一个身穿夜行衣,只露出双眼的刺客!
错估的惊吓和张眼一看时的惊讶,让她痴傻地瞪着抱住她的人。
那是一双带着桀骜不驯、又大又圆的眼睛;眼里华光流转,满溢着崇拜、爱慕、欣赏的情绪……
这是她的‘刺客’吗?生日那夜来拜访她的‘他’?
若不是他,哪个刺客跑来行刺,却抱着她不放?难不成想劫色?
而这个刺客;当他落下高墙,甩动爬墙索把铁钩抖下来,正要收起放入腰带时,听到轩门打开的声音。他立时躲进阴影里静止不动,屏息观看声音来处的动静。
然后他看到一名身穿白袍、长发飘飘的女子,无声无息地走出来,立在廊前。当她低垂的脸仰起,对着明月,深深吸着庭园里的香气时,他差点窒息!
那是人吗?还是由天上宫阙私逃下凡的仙子?
月光下,她那有如清露晓芙的清丽容颜,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脸;奇怪的是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却觉得眼熟?再仔细一思量,她必定就是怀枫!和珅的二女儿,所以才会长得如此肖他。
才一确定便见她轻巧跃起,二个纵跳就已坐上秋千板!
这样的身手,正是那位深藏不露的说书先生该有的;自己没看错!他的一颗心突然巨跳,但她的真面目怎……怎会如此娇艳?
而这只有十五岁的美人,偏偏又是那么多才多艺,且涵养、智识令人叹服;真不曾见过如此令人倾心、佩服的女人;和珅如何养育出如此不同凡俗的女儿?
他拼命咽下涌上来的奇怪想望,谁知……她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他几乎腿软,无法站立。
那越荡越高的秋千上,袍襬褪去,露出一双泛着月华的小腿,白皙如玉、形状优美,前后娇慵地摆荡着,荡得他的心跳更加勃发;一头漆如子夜的乌发,随风飘扬,画着诱人的弧线,挑捋着他的心弦。就算床笫之间,他也未曾见过如此放荡、却又美得天真无邪的形姿……
他觉得自己貌似大胆yin/徒!
明明是来救她出去的,却只想沉溺在这样的美景里。
多么旖旎迷人的聪颖女子啊!
若能得此慧黠的妙龄女子,他愿意像范蠡一样,同泛五湖而去,再不理世事;只愿沧海同笑,一襟晚照……
恍若仙子踏云而下,她翩若惊鸿往空中一跃,他再也忍不住冲出,伸出双手接住她!接住满满的倾慕。
那精致的容颜满是惊讶,却没有害怕的情绪;多镇静的女子,他喜欢……
“我额娘叫我什么?”她启丹唇、发皓齿,阵阵悦耳之音飘入耳膜。
“沁儿……”头罩后的声音低沉震动,是他心痒难耐时的发音。
“我的生辰是何时?”宛若水晶相碰的清越声,敲进他的心脉。
他忍住心头翻涌,将她往房里抱去,用脚一踢关上房门,再故意要让她顺着他强健的躯体滑下,哪知她一借力,压下他的肩膀,往后一翻,轻轻落地。
他顿失所依,非常不甘心,伸手想要抓回,却被她再往后一跃避开,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正月十五日。”
她愣了一下,转过脸不看他,却望着窗外明月;那侧脸竟是有种落寞的感觉,像是想起什么伤感之事。
他静静凝望,不愿惊扰这样的静谧。
她缓缓地从脖子上拉起一条红线,上面挂着一块碧玉;她静静地抚着那块玉佩。那轻轻抚触的指尖在玉上温柔回转,他竟希望那玉就是他,能让她如此爱惜地轻触;不知不觉中,他竟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柔情似水?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自己。
或许这只是一场美梦,而她就是自己心底的俪影,根本不存在。
若真是一场梦,那他更该把握机会,不要让美梦白白溜走!是了!就是这样!这才合乎他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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