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不肯放过
“你也会有怕朕的一天?你不是无所畏惧,不怕朕将你关到老死?原来只怕朕要了你……”永琰冷笑着,拿手指在她脸上轻划,“要了你会怎样?不要你又如何,难道就可以另嫁他人吗?你想得太天真了。就算朕不要你,你还是无法嫁给你心里想嫁的人,你懂吗?”。
惜桐的心立刻坠入万丈深淵……
原来,永琰不想放过她。
那她还在坚持什么?他想要,就拿去吧;早说是奢想了,怎还偷偷在作无益的盼望?
一口气呼出,她整个人都软了……
“认命了?这才乖,你本来就是朕的妃子,决不可能另嫁他人,朕不许,祖宗家法更不可能许,你怎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她怔怔的看着他;只要活着就会有盼头,他不也一样盼着自己回到他身边?又怎能怪她对秦峥有着盼头?
“现在弄明白你的处境了,朕最后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回宫中陪朕过一生?”他扳着她的下巴问。
她怔愣地看着他,心中不明白为何永琰会和自己一样傻?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在盼望事情有所改变?原来,他们谁也没比谁高明,都是爱情上的傻子。
永琰的眼神由存着一丝丝的期待,渐渐的因她的沉默而变为讥讽。
他起身放开她,冷冷地说:“朕后|宫所有的妃嫔,没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朕,就只你敢如此不敬……”
她跟着起身,再次垂头跪在炕前地上。
如果没了想望,没了盼头,对她来说关在哪里都无所谓,他想要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已经没什么好争的了。
她连泪都没有;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的确再没机会见到秦峥了。
“上来,抱着朕,朕没叫你放开手,就不准放”他的声音中有了怒意,也许是看到她这种万念俱灰的表情吧?
她照着他的话,上到炕床,从他背后伸手抱住,把头放在他的背上,一动也不动。
他的身上还是那股非常好闻的熏香,带着淡淡的体味。让她想起那一段相处非常愉快的日子;那段还不知皇后是谁、还没杀她阿玛的日子,他们一起谈戏、说评书,甚至是互相搔痒闹在一块的时光……
爱情这种东西是有保存期限,而且会变质的;爱人的心会因为遭遇的不同,而做不同的改变;这些改变一旦发生,就很难再找回当初的感觉,就算以后再次回忆起最甜蜜的时刻,还是会掺杂后来的变化。似乎是变化改变了原本的浓度,冲淡了相爱的记忆。
她也曾想和永琰一起到老,甚至是要求自己妥协,安于他给她的位置,只是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明明知道他会杀了阿玛,怎还可以对他那么好,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爱上他?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炕床上,谁也没开口。
屋外的太阳,由正午的赤热,慢慢西斜变为温和;她的腿也坐麻了,可他还是一动也不动,任她抱着。
“永琰……对不起……我真的爱过你,只是现在不爱了……”她像梦呓般轻语。
他慢慢地转身,将她拥到怀里,让她趴在他的腿上,然后伸手轻抚她的发丝,也像作梦般轻轻说着:“我以为我打赢了和珅,我终于杀了他,没收他所有的财产,我得到最后的胜利。当听到民间说:‘和珅跌倒,嘉庆吃饱’时,我得意非凡。只是没想到我还是被这个老狐狸给耍了,他现在一定在棺材里大笑,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以前她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敢讲出来。
“他故意培养出一个无与伦比的女儿,教她十八般武艺,要她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卧房,让她有胆识敢跟朕评比,把朕耍得七荤八素,让朕在无形当中,着了她的道儿,识得了她的滋味,得到了她的爱惜,然后不需任何指示,只要朕动手杀了他,他的报复就开始推动实行,让他的女儿来报仇,不必取朕性命,就能使朕刻骨铭心的痛着、恨着,寝食难安……”
她真不知道阿玛是不是这样打算的?到不管是不是,伤害都已经造成而且无可挽回;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再也不愿相爱了。
永琰伸手把她抱到怀里,头搁在她的头顶上,还继续抚着她的发。
“更可悲的是朕就算完全明白了,还是无法割舍你这个甜蜜的毒药,只因为你是我第一个从别人手上抢来的女人;第一个让我费尽心思想要讨好的女人……”
他抬起怀中的脸,用指月复轻轻地描绘着:“惜桐,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们能相爱吗?”。
看着他竭力装成冷淡的眼眸,她终于心有不忍,轻轻的点头。
他立即闭上眼,以颊抚颊地靠着她,不再言语。这一靠,一个时辰又过去了。而他的手始终抚着她的脸,让她觉得都开始发疼了。
就在夕阳照入窗框,映在他们身旁,皇上抬起头说:“忘了你是谁,也忘了我是谁,就只记得我们相爱的时光,为我舞一曲吧,你可从不曾为我而舞……”
于是她回到寝房,换上那件挂满铃铛的舞衣,打散了头发,然后画上最美的妆容,抹上香膏,穿上响屐,拉着永琰的手,来到院子里,般来椅子请他坐下,便开始跳出记忆中,专门为他而学、用来媚惑他的舞。
一转身、一抬头,抛出的眼儿媚妩;像是娇嗔的跺脚,却舞出清脆极了的乐音;轻快的身姿,纱衣如蝶儿蹁跹,袅娜舞动。她的笑对着他用晶亮的眼眸展放,她的玉臂只为他如蛇般柔美回绕。
此时此刻,再没了过去种种的痛苦,只留下美好的感觉……
舞到最后,惜桐一个轻跃,缓缓落地时,朝他做出最美、最柔的肢体动作,行了个有如敦煌壁画中,天女的膜拜顶礼──落在地面上,顶着他的足向他五体投地,行了个最敬礼……
今生今世无法相随相爱,谨以此向你传达最深沉的歉意……
彷佛明白她的心意,永琰忽地站起,将她拉起抱住,久久不动……
她因舞动而急跳的心,渐渐平缓,全身的汗也渐渐凉了起来,感到冷意上身;可是他还是不肯放开她。
惜桐咬着唇忍耐,只盼望他快点放开她,让她擦擦越来越冷的汗水。
可突然感觉到脸颊上有热热的水滴下,她惊住了,僵硬地支撑着两人的体重,让永琰好好的抱住自己。
等到他的气息平稳,他才放开她转过身去。
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做,只好愣愣地站在他身后等待。
终于见到他迈开步伐,正想要行个恭送皇帝的礼,忽然见到走到院门边的永琰转过身来,咬牙切齿的地看着她大声说:“钮祜禄.韵沁,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恍若被永琰打了一个大巴掌,她微微的后退,几站不住脚,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大步走出她的院落。
看着他挺得毕直的背影,她突然感知到──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皇上,从此……天涯两分,再也不会相见
也好,不见不痛,最好能将她忘记,永远不再想起。
※※※
惜桐忐忑不安的望着书房窗外的景色。
皇帝来过之后,不知为何心情反而更加焦躁,那种有事要发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曾请元贝送纸条给绵志,问他秦峥被派到哪里去,谁知绵志居然回答说他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他就是管这些事的人,如果连他都不知道,那还会有谁知道?秦峥是堂堂的大将军,会被派到哪儿去?又是去做什么事,如此神秘?她百思不得其解,越来越不安。
第三天,事情终于发生了。
大太监林诚奉皇命,到她被圈禁的院落前宣旨。惜桐匆忙出门,跪在地上接旨,可被林诚斥责:“你虽是废嫔,接圣旨也必须正衣冠,快去仔细梳洗,打扮得体后再来接旨”
她抬起头看向林诚,想从他的眼神中察知,这道圣旨究竟是好是坏?可惜林诚的眼中照旧一片冷清,什么也看不出来。
嬷嬷闻讯赶了过来,听到林诚的话语,立刻叫人送进热水,以供惜桐洗浴;小泉也来帮忙,从柜中找出正式旗袍,坎肩和钿子等等旗装、宫鞋。
“小姐,是不是皇上要来接你回宫,不再圈禁你了?”嬷嬷笑着问。
她皱起眉头,听林诚的意思很像是要她即刻进宫的样子,但她并不觉得有喜意,反而背后一片发凉,非常不好的预感。
元贝听到有人敲门,连忙去探看,回来告诉惜桐说:“侧福晋也来了,好像那个太监让她进门的,小姐要不要见她?”
“让她先坐在外室,等我打扮好才让她进来。”元贝立刻去执行。
众人七手八脚地帮她打扮、穿衣,在一团乱中,她们都开心的笑着,大约是想前些日子皇帝来看惜桐,觉得舍不得了,所以现在要来接她回去皇宫。
惜桐暗叹,只怕事情不会这么容易,皇帝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要她入宫,对她来说,将来日子只会更难过,不会有什么好处。但为了不让嬷嬷她们再为自己操心,她也就不再言语。
反正该说、该做的事,她都已经做了,再也没什么好牵挂……
只除了那个行踪不明的秦峥。
心中一阵刺痛,她强行忍了下来;不管是好是坏,走到这一步,她已无后路可退,只得勇敢向前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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