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斓托着文昌的胳肢窝,让他踩在井沿上,文昌的小脚上穿着黄色毛线袜子,绣着蓝色小花朵。文斓伸手在弟弟的脚背上模了模,低声道:“这是大妈给小dd做的袜子吗?”。
七七定定地看着他,血液似乎都已经凝固,轻声道:“我答应过你,把你爹爹还给你,说到做到了的。”
文昌在井沿上站了一小会儿,小身子软软地就往文斓身上趴过去,他觉得冷,刚刚从襁褓中解月兑出的轻松消失了,他只觉得冷,小嘴一扁,呀的一声哭了出来。
文斓似笑非笑,把他轻轻搂住。
婴儿的哭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飘扬,她离他只有几步,可却不敢上前。怎么也不敢。
庭院中的树木散发出辛辣的香气,阳光温润如水,细碎的哭声是小小的桨,捣碎了水面的光。文昌一面哭,一面小声咳嗽,唾涎流下,小下巴湿湿地贴向文斓的脸,文斓厌恶地躲开。
“你哭什么?”他低声道,乌黑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怀中这个小婴儿,“你长得这么丑,你瞧你,脸都是皱的,这么脏你好意思哭?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跟我抢爹爹?”
文昌咬着小拳头抽噎着。
文斓的语气变得恶狠狠的,“你再哭再哭我就把你扔进去”
被这凶狠的语气一吓,文昌愣了愣,小嘴咧开,哭得更狠了。
七七颤抖着伸出手,她看到自己的指尖在呼出的白气中颤抖。
文昌的小脸涨得通红,无助地把小脑袋转向母亲的方向,他明明看到了母亲呀,可她为什么不来抱他?他哭得越发响了,小手在空中乱抓,小脚不停在井沿上跺着,却不时踩空。
灰尘落入井水中,沙沙作响。
“文斓……,”七七的泪水流下,“你要我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爹爹说不要我们的家了,”文斓冷冷地说,“今天爹爹来接女乃女乃,我亲耳听到他说,他不要这个家了。他说他宁肯抛下一切,也要和你们在一起。女乃女乃骂他,妈妈求他,求他看在我的面上留下来,留在这个家,可他却说没有你的家就不是一个家。他要照顾你,照顾小姐姐,还有这个小女圭女圭这个长得这么丑只知道哭的小女圭女圭”
他突然把文昌往外一搡。
七七尖叫了一声,双手往空中一扑,文昌哭声不绝,在井沿上歪歪扭扭地动着,文斓把手放在他的腰际,转头看着七七,眼里的冷冽之气,根本不像一个还身处纯真童年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七七颤声哭道,浑身发软,“大妈对不起你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放过你弟弟,他还这么小,你放过他。你念在大妈对你的好,念在……”
“你骗我你一直都骗我你打伤了我女乃女乃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文斓眼中涌满了泪水,可他昂着头,不让泪水流下,“你只是想夺走我爹爹才对我装模作样,我恨你我恨死你你知不知道?”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爹爹今天跟我说对不起,他跟我说对不起他说他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对我,他说小姐姐、小dd和我都是他的孩子,每一个孩子他都一样的爱。他欠了你们,他要补偿你们,他说等搬到平安寨,就要想办法让你们回到他身边,回到你们的家你知不知道”
他浑身发抖,把脑袋埋在文昌的小肚子上,文昌哭着用小手抓他的头发,他就似没有知觉一般任由他抓,闷声闷气地道:“爹爹走了我怎么办?我不要每天等着他从你们身边过来,像看猴子一样看我一眼就走。我不要我要他教我写字读书,我要他跟我一起吃饭,我要他带我去盐场,可他却跟女乃女乃说,要把他在盐场的财产,分成三份,把最大的一份给我,剩下的给你们。我不要最大的就像有三个苹果,他要把最大的留给我吃,却要和你们一起吃那两个小的。我不要我要和他一起吃我不要和爹爹分开”
七七急促地呼吸着,泣不成声,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这个孩子的绝望,给她带来比死亡还要可怖的恐惧。冤孽啊,她和静渊之间的冤孽,何时才能休止?他们毁掉了这个孩子的幸福与希望,现在他在报复,用他能想到的方式控诉与报复。
她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婴儿,胸脯肿胀得发疼,感应着孩子的饥饿、寒冷和恐惧。
我的孩子。她在心中呼喊,那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愿意牺牲一切放弃一切得来的骨肉
她慢慢跪下,匍匐着上前,用一个母亲在绝望中所能想到的最真诚的姿势去乞求,“文斓,放过文昌。他是你的弟弟。你看看他,他多可怜,他这么小啊他是你的亲弟弟啊我答应你,你放开他,我们永远不来打扰你们一家,好不好?大妈答应你你把文昌给我,求你了,大妈求你”
“可是爹爹不要我了”文斓喃喃道,“他不要我了。”
“不是的,你爹爹最爱的人是你,文斓,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你爹爹爱你胜过世间任何一个人相信大妈说的,他绝对不会抛弃你文斓啊”她红肿的双眼充满哀求,“求求你,把文昌给我我带着他走,我带着他和宝宝走,我们走得远远的,你再也看不到我们。”
“不”他把文昌紧紧攥着,恶狠狠道,“我知道你安的坏心眼你们走了,爹爹就会一直想着你们,他的心会跟着你们一起走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要大妈怎么办?啊?文斓,你告诉我大妈什么都答应你”
“我不知道”文斓嘶喊着,“我不知道我要知道就好了,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先把文昌给我,我们一起想,好不好?”七七绝望地乞求,“你应该晓得这么长时间,直到文昌出生,我一直没有来找过你爹爹,大妈是信得过的,对不对?文斓,大妈喜欢你,虽然我不是你的妈妈,但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孩子一样疼爱啊,求求你,你仔细想想,我不是个坏人啊你仔细想想,大妈求你了大妈一直感激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那次你清楚有人要害我,你却救我,我一直感激你文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文斓抽噎着,这个匍匐在自己身前的美丽的女人,是那么卑微那么绝望,那么憔悴,这就是女乃女乃和母亲嘴里说的狐狸精,破坏了他们家幸福的祸根。
半年多来,他眼见着父亲一天天憔悴,一天天变得萎靡不振,变得孤僻、冷漠。父亲把自己关在晗园,即便那里已经没有了她。
他原本想,等时间一天天过去,父亲总会淡忘,他会耐心等待他回到玉澜堂,回到他们的家。
可是今天他却等到这么一句话,父亲坐在祖母的床沿,轻声说出的、却如惊雷般的一句话,“母亲,等搬去平安寨,我会和锦蓉离婚。即便你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也要到七七和孩子们身边去。”
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都已经被这个家给剔除出外,可是她的破坏力却依旧存在。这可怕的破坏力。击垮了父亲,击垮了他。
他多么恨,至少希望自己恨她,像女乃女乃和母亲一样恨她。可是……可是他每一次看到她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怀里的小女圭女圭在不停的动着,是啊,他还这么小,小得像吹口气就会把他吹化了、吹破了一般。他好小啊,大大的亮眼睛,那么干净,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他皱着小脸哭着,冰凉的小手娇女敕如透明一般,那双小手握成小拳头,在空中无助的举着。
一月的天气,虽然有太阳,可还是很冷。小女圭女圭冷了吧?文斓轻轻伸手,用袖子给他把下巴上的口水擦掉,小女圭女圭使劲往他怀里钻,全然不顾这个抱着他的人会有多大的危险。
他一怔,把文昌从井沿上抱下来,拥在自己的怀里,无力地坐到地上,身子抽搐了一下。
七七匍匐着扑了过去,将他们一并抱在怀中,呜咽着哭了出来。
“大妈,你怕我了吧?”文斓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熟悉的、温暖的气息,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七七的泪水落到他的脸上,一滴又一滴,“对不起。文斓,可怜的孩子。”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紧紧攥着七七的手臂,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她拥着这个男孩,这个绝望的、愤怒的、可怜的男孩。
文昌的小脑袋在她和文斓之间磨蹭着,在母亲和哥哥的怀中,他觉得温暖安全,小手一伸一伸地,要抓向母亲的胸脯。
待文斓稍微平静了一些,七七这才缓缓往后退了退,捡起散落的襁褓,她的双手依旧在颤抖,裹了好几次也裹不好。
文斓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上前帮她在给襁褓系上了一个结。
“谢谢你,”七七含着泪,向他微笑。
文斓正要回答,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七七也听到了,她往屋外看去,只见外面似有成千上万只鸟同时飞起,扑扇着翅膀,它们从屋檐、树木中飞起来,如一片乌云遮蔽了天空,在窗户上、在地上投下斑斑的黑影。
侧耳细听,除了这些鸟飞起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连一丝尘嚣也无,这突然而来的声响和声响之外诡异的宁静,让她不安。
鱼鳞似的粉屑懒洋洋盘旋在空中,渐渐的,一种如废弃的蜂房、鸡舍中的味道,一点生机也没有的味道,那是死亡的、腐朽的气息,像一阵狂风、一个大浪,突然间席卷而来。
嗡……嗡……
有什么声音在响着,在半空中。
尖利的警报忽然响起,大地开始在震动。像响起了闷雷,却又比雷声更要响亮一千倍一万倍,伴随着火焰的嘶鸣。
七七抱着文昌站起来,对文斓叫道:“走,我们快走”文斓的小脸变得苍白,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七七就要跑出去。
轰
一股猛烈的热浪突然袭来,他们都看到一团耀目的白光,卷着粉尘和泥土,突然炸开。
拼却一丝仅存的意识,她用力将文斓拽到自己身边,迅速跑到砌得高高的灶台下蜷缩起来,伸出双手,护佑着怀中的孩子。
轰
明明是木屑飞扬,屋梁断裂、天地都似在震动,可耳中却只有一种声响。叮……持续的、钻入了大脑深处,像一根钉子,突然间从太阳穴一击而进。
黑暗将她们淹没。
在急促的呼吸声里,在零散的意识和一刹那的黑暗中,七七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紫云山上看到那养蜂人,把那废弃的、有着无数紧贴在一起抖动翅膀的垂死蜜蜂的蜂房,使劲抖落在地,或踏或踩,然后,一把火烧了。
毫无预警,紫云山上的高射炮形同虚设,警报一点作用也没有起到。日本人的飞机在中国内陆的天空横冲直撞,宛入无人之境。清河高高的天车,被误以为是军事设施,凡是临近天车的街道,无不遭遇毁灭性的轰炸。
大梁砰的一声落下,砸在柴房中央,粉屑四溅,天光透了进来,耀人眼目,紧接着,横梁跟着落下,他们缩在灶台下,被四散而落的瓦片、砖块堵在一个小小的空间。
又是一声巨响,她听到西头厢房的方向有爆炸的声音,估计是炸弹落在了那里,她使劲捂住文斓的耳朵,大声叫道:“别怕,不要看,什么也不要看”
屋顶的空洞,投下一道道光束,像地狱中的投影。嗅觉、听觉全部失灵,被灰尘和日光刺痛的眼睛,却似着了火一般,透出执拗的目光,在探寻着生路。
她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屋子即将全然垮塌,可她甚至无法再把头抬高,因为一道垮下的横梁正斜斜地压在灶台上的墙沿,很可能马上就要打下来。柴房的门已经被挤压得变形,断裂的木条伸出,宛如一道道利刃,吱吱呀呀地发出声音,七七死死地盯着那道门,听见脆然迸裂的一个声音,木门终于被倒下的墙压垮,可是几根倔强的木条,却撑出了一个窄窄的空洞。
再没有什么机会做选择,她轻轻挪着身子,向那小小的洞口爬去。
文斓,她低声说,跟着大妈,跟在大妈身后,不要碰着旁边的东西。
文斓好像嗯了一声,随着她轻轻地移动。
也许是周围太压抑和黑暗,空间太过逼仄,门洞里透出的光,给他们都造成一种幻象,仿佛光的来源之处,有一个带着晕圈的楼阁,脆弱,忽明忽暗。
七七小心把文昌从门洞里递了出去,用力往外一推,自己紧接着要爬出去,可是,她的一只脚被文斓抓住。
“大妈……不要丢下我。”文斓颤声道,“我怕”
“别怕,文斓别怕”七七稍微把头侧了侧,“别怕,你跟着大妈走,把大**腿先放开,我出去了马上就拉你出来。”
“不我怕”文斓叫了起来,紧紧抓住她不放,哭了起来,“我怕房子要倒了”
“等等,我试试让你先出去,别怕,孩子”七七试着把身子往左侧挪了挪,要匀出个空间让他挤过来,可是太窄了,文斓稍微动了动,刚刚要挤到她身侧,那根插进了墙壁的屋梁就颤动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
“不行,”七七心想,“只能我先出去,这个孩子能抓紧时间出来”
“文斓,放开我”她提高了音量,“要不我们都出去不了。”
文斓犹豫了一下,略松开了手,却突然又攥紧了她的脚。
他不放心,他还是怕她丢下他。
七七无奈,用力将脚从他手中踹月兑,手足并用,奋力让自己挤出了这个小小的出口。她将文昌又往外推了推,急忙转身要将文斓拉出来,忽然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她抬起了头。
灰尘和粉屑如瀑布一般流下。
她下意识抱起文昌,跑到了满是碎裂石块的院子中。
一声绵长沉闷的巨响,那虚幻的楼阁,终于倒塌。
……分割线……
七七站了许久,许久,仿佛听到这片废墟中传来斥责她的凄厉哭声。
文斓的哭声。
可是文斓不可能再发出哭声。他被淹没在这片废墟里,也许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杀了他。
七七定定地站着。
我杀了他的儿子,我杀了那个孩子。她四顾茫然,这个院子,林家世祖的大宅玉澜堂,变成了一个瓦砾场。没有看到守门人老彭,也许他也被埋在哪一片废墟里,西头的厢房里正冒出汩汩黑烟,房顶露出巨大的空洞,四面的墙壁呈放射状散开。炸开了花,七七骇然地想到了这个词,真是炸开了花啊。
她甚至咧开嘴笑了笑,可忽然回过神,倒抽了一口凉气。
文斓
不管怎样,她要把他挖出来她答应过不会抛下他
将文昌放在庭院中央的花台上,她跑到柴房的废墟前,一块块搬着砖块和断裂的木头,虽然急切悲恸,可是她并不盲目,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会让压在下面的孩子遭受再一次重创。
她的手在瓦砾中拨弄着,被划得血肉模糊,可她不声不响,丝毫也不停歇。
文斓,挺住,一定要挺住她在心里默念着,双眼泪水模糊。
文昌又在哭了,可她顾不了,她要把废墟里的男孩挖出来,不管是死是活,她要看到这个孩子。
“七七,”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叫她。
七七……那是谁的声音?
她茫然回头,看到一个男人,高高的,有着一张俊美却削瘦的脸,她几乎不记得他是谁,直到他走近。
“七七,你怎么在这里?”静渊又惊又喜地看着她,他弯,把文昌抱在了怀里。
静渊……她想起他来,她呆呆地看着他,轻声道:静渊
他走过来,“你们还平安,太好了空袭前我去平安寨找过你,只看到了宝宝,却没有看到你,他们说你去了香雪堂。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太好了,你们还平安”
他蹲下来,轻轻抚模她满是尘灰和伤痕的脸庞。
“我是回来找文斓的,我们今天搬家,他偷偷跑了,我跟锦蓉一路找了回来,七七,你怎么会在玉澜堂?”他又问她。
“你回来找文斓?”她喃喃道,手还不停,将一块破碎的砖掷到一旁。
“是啊,他偷偷跑了。回来找他的路上遇到空袭,在紫云山避了避,见没有什么响动了才出来。对了,我在紫云山碰到了古掌柜。七七,你怎么在这儿?”
“你遇到了古掌柜?他们现在在哪里?”七七茫然道。
“也许还在紫云山,也许去平安寨了。现在外面太乱了……死了好多人。七七,”他低下头,吻在她颤抖的嘴唇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和我们的孩子……七七,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告诉你……”
她猛然回神,将他一把推开:“快文斓在里面”她指着眼前的这一堆废墟,告诉他,“文斓在里面”
静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锦蓉从庭院的入口跑进来,静渊没有听明白的话,她听明白了。她的儿子在这里,在这片废墟之下走廊的廊柱和倒塌的屋梁混在一起,几百年的木头,重过千钧。她的儿子被它们压在里面她冲到静渊面前,推搡着:“你傻了吗?文斓在废墟里快救他啊快救他”
静渊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毫无一丝血色,定定神,将文昌交给七七,挽起了袖子,对锦蓉道:“把老陈叫进来,我们一起挖”
老陈是玉澜堂另外一个司机,平日多半是给静渊开车,锦蓉惨白着脸,再也无心去想着如何跟七七争风吃醋,转身奔出院子,过了一会儿,带着老陈一同进来。
看着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砖块和断裂的木头,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如何下手?只是茫然地一块块捡着砖石、搬着木头。
七七看到了那块压在灶台之上的横梁,颤声道:“小心文斓就在这下面”
静渊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他在这下面?他为什么在这下面?”
…………………………
年底的工作实在是太忙,更新推迟了这么久,甚是抱歉。对于这个故事在点点上如此冷门,现在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也不愿意强求了。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的,一年多认真写作的经历与对心态的多方调整、历练,收获良多,同时,《盐店街》这个小说本身也有了属于它自己的圆满结果。对于一直支持我的读者,尤其是Dido,zhuyangai,dan,月光,员外等等,感激与感动伴随着这段时间的写作和修改。再次谢谢你们。现在日更是不太可能了,因为有不可抗的因素在里头,完本后会向大家解释。下次更新在下周一。江雪鞠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