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没有……我不知道。”刘福珊突然蹲在地上,目光空洞,所在一处,喃喃地说着什么,像是呓语,而后面色惨白,冷汗蹭蹭,抱着头像是极为痛苦地抗拒着什么,秦晚最先反应过来道:“公子,她好像也中了索魂香。”
我上前一步,她极为抗拒地挣扎,大吼大叫,哪里还有一分堂堂翁主的仪态?秦晚很快带人将人压制到床上,可惜刘福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直极为抗拒。我皱起眉头,我的索魂香发作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才短短几天而已……”
几个人给她喂下了**,刘福珊又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秦晚道:“公子,就算她醒过来,只怕也会被人控制了心神,目前还是让她留在这里吧。”
天际暗沉沉的,一丝冷风不着痕迹,眼前一片枯黄的叶子缓缓落下,四下里没有人,只是我知道,他就在我的身后。
“有何贵干呢,七殿下?”我淡淡,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刚刚看见刘福珊的样子,作为女人,也作为同被索魂香困扰的人,不知不觉间叹了一口气。
身后没有动静,静谧中有一个人靠近,我猛地回头,化妆陈当日船上出现过的袁澈的刘袁熙的眼神很空,那双善变的眼眸里空空荡荡的,像是在看朵流云,没有愤怒,也没有嫉恨,什么都没有。
“你来找我,似是不明智的举动,现在那么多人看着你呢,怎么说你也应该扮演好你七皇子的身份吧。”
“皇兄已经封我为清都王。”
“哦,那么清都王殿下,你到这里来,应该不时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刘袁熙垂落眸子,好像回归我当年认识的那个孩子,表情木讷,眼神空洞,似是一个标准的痴儿。
“我知道。”
我心下一顿,这个小孩子突然跑来告诉我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听得我有些糊涂,这又是哪一出啊?我当下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不过以你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似是不太合适吧?”
“殷银,”他忽而嘲讽地笑笑,“你想要拦我吗?”。
“你轻而易举地出现在这里,就是说你能够避开我的暗影,那么对于你,我可没有信心能够抓住,更何况现在和袁盈袖翻脸,我似是没有什么好处啊。只是我想要告诉你,袁熙,我和你走的不是一条路,我和你所处的位子,永远不是一个利益,所以,你不要来找我了。”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一丝失落,我在告别他的同时,也是告别过去的自己。
“你让我失望。”
我摊开手,空空的,面对着几乎和我一起长大的孩子,说道:“很抱歉,但是我没有义务来为你的失望做什么。”
“你背叛了我。”
我反而笑了,我无话可说,一切解释在这个近乎执拗的少年面前,似是徒劳。这位少年武力值强大,脑子也聪明,只是在一件事情上似是很难转过弯来,他似是偏执的认定我是他的,我应该信任他,应该听他,但是他不知道,我是我自己,我有自己的人格。
好吧,我承认你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你还没有学会怎么喜欢一个人。
“袁熙,你走吧。”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吗?”。他的目光中有什么闪了一下,那张偏于女性的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渐渐刚毅,眉宇之间越来越像当年的景帝,然而有一丝阴柔始终不曾褪去。
我离他五步之遥,我就站在碎石小径的中央,他在路口,角落里的桔梗覆雪,即便在这天地肃杀的冬季,也可以说得上温柔。
他依旧一袭暗红色的衣衫,好像当年那个一刀杀了追杀我的刺客,目光中的阴狠一点点下沉,在眼前汇聚成一张目无表情的脸,他无声地将温热的手覆上我的眼睛。
人很虚伪,因为我们需要面具;人很真诚,因为我们曾经悲哀。
也许只是在片刻之间,也许很久,刘袁熙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如果我输在这里,没有去拼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么我这么多年的忍耐就是一场笑话,我认定的东西,我一定会去得到,不论它有多难,如果我连追求的勇气和坚持都没有,那么,我就不配那些人追随我,也早就死在一次次刺杀之下。”
我愕然,原本觉得理所当然的理由,在嘴边凝固。他看上去还有些纤弱,独属于少年的那一份锐气却慢慢被磨去,逐渐沉淀下来,眼神中的光彩不易为人所察觉,如果不是他亲口对我说,我怎么会相信一个十三岁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些来?
“袁熙……”然而话音刚落,只见西边火光大起,我已经来不及对他说什么,便要走,他突然大声叫道:“小心”一支箭矢“嗖”地射向我,我的双腿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刘袁熙一把推开我,徒手接了那一支箭矢,看着箭来的方向,道:“是皇兄的人。”
我飞速地拿过箭矢一看,却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在身后,道:“多的我不知道,知道了我也不能告诉你。只是刚才那射箭人的回力,我认得。”
我心下也不怀疑刘袁熙的话,现在追究这个还不是关键,只看见前头火光,道:“你解决了我身边的影卫,那你现在的立场是什么?”
“没有立场。”
这话值得思考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在看我,他淡淡道:“你没有抓住兰玄庭吧?”
说起来这个我就恨恨,这出动了两千王城卫搜索,兰玄庭重伤之下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不由地想到了刘福珊,可惜被兰玄庭控制了,眼下她突然索魂香发作,那么主人肯定是没有死的,七虫七尸丸杀不了兰玄庭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按照刘袁熙的意思,难道兰玄庭和刘思齐有关?高成王这一手,亦真亦假,我不会自己引狼入室了吧?敌人都敢直接杀到一花庄来,如果今天这里诛杀了所有人,那无疑对于我和刘璧来说,是惨重的代价,一个国家不是一个州府,更不是一个家庭,没有了这些大小官员运作,刘思齐想要拖死我,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不行,要控制住。
脑海中片刻的挣扎,便做出了结论。
我的脑海里第一个就想到薛培,他说明天早上走,那么现在就还在,他在哪里?难道他一无所知?
“你一个人去哪里?”刘袁熙惊呼。
“总之不能待在这里。”乱箭扫射,我心下大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俞谈的王城卫都在做什么?这阵势怎么也不小于两百人,难道都是吃白饭的吗?
我已然动怒,不再管刘袁熙就朝着前面冲,迎面见秦晚过来,看见刘袁熙目光闪动,挺身挡在我的面前。
“公子,我看见两个影卫被无声无息地弄晕了。”
“你不用管他,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晚道:“突然起火,吓到了前厅的客人,然后突然出现了两百多个黑衣人,各个训练有素,恐怕是有备而来,这一花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刺客,恐怕是想趁着今夜将我们都收拾了,还好楼护卫就在前院,正在控制形式,让我来看看你,结果我发现了两个晕过去的暗影,担心你出事了。”
我看了刘袁熙一眼,倒是感激他没有下重手杀了我的手下,刘袁熙当下不能留在这里了,也不和我说什么,很快就怎么来怎么走乐。秦晚面色一暗,低呼:“好厉害的身手。”
这句话落在我的耳里,我本也觉得刘袁熙厉害了,没想到她还能得到出身暗影的秦晚的称赞,看来这些年刺杀生涯实在教会了他不少东西,人在这种情况下就会飞快成长。
当下前院里一片混乱,一些个小姐更是花容失色,惊慌中田崇看见我,我立刻吩咐他安抚人心,将人集中在一起,我对着秦晚道:“你先不要管我,你去找少帝,确保他平安无事。”
秦晚毫不迟疑地奔走,很快地客人们都被集中起来,退回到中院,然而火光的刺杀将这些个经历了京城之变的人提心吊胆,我指挥着暗影,稳住这些个大臣和公子小姐,大批王城卫终于赶来赶来支援,然而那些个此刻个个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我心中恨恨,好一个刘思齐,居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花了大钱砸在了对付东面,扩充海军上,暗地里居然勾结了兰玄庭等,将两百多名刺客送到了这里,企图断我根基。
人群中一个冰蓝色的身影吸引了我,我看见八重云光护着那位韩姑娘,退到一角,面色凝重。他居然还在这里?他现在算什么?是内应?
几个问题扔下来,我立刻吩咐身边的一个暗影,抓住那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