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知道关轲被收押的消息之后,几乎每天都要打好几通电话来问关轲被释放的时间,当然,王凤的“询问”里夹杂着一些大多数人称之为“耍无赖”的东西,反复说的无非是程峰冤枉好人,要他尽快把关轲放回家。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重案组的几个人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打从扣留的关轲之后,程峰和嘉逸跑了一趟检验科,之后就再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大家都觉得,这一次头儿有点赌运气的嫌疑,成败全看检验科能不能够在期限内给出一个答复。而这个答复究竟是什么,同样至关重要。
程峰对此却并不担心,他依然表现的十分沉稳冷静,每天接到王凤的电话时也很有耐心,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终于,第二天的下午,程峰接到了检验科打来的电话,程峰在听完电话之后微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挂断电话,他立刻叫马春雷打电话通知王凤,要她第二天来一趟。
可想而知,王凤这一次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看来拘留关轲的确让她彻底慌了,以至于连对公安局一贯的抵触和排斥都忘的一干二净。
在关轲被扣留的第三天,一大早王凤便早早的好像门神一样等在公安局门口。
程峰把她带进审讯室里,王凤还没坐稳,便急急忙忙开口问道:“今天第三天了!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老公?”
“如果你丈夫关轲确实是清白的,我们会尽快替他办好手续。”程峰慢条斯理的回答。
“你们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工作态度?”王凤恼了:“要是你家亲人被人冤枉是杀人犯,我看你能不能这么沉得住气!”
程峰毫不在意王凤的恶劣态度,反而对她一笑:“我们也很希望关轲是无辜的,但是眼下还存在很多疑点没有排除,我们也无法轻易下结论啊。”
“有什么疑问?”王凤向前探了探身子:“我是他老婆!他的事我最了解!你们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就好啦!”
“那好,你为什么认为关轲是被冤枉的?”程峰看着王凤:“只是因为他是你丈夫?”
“当然不是!”王凤立刻否认:“关轲为什么要杀蒋忠红?他没有理由杀她啊!”
“为什么没有理由?你我都清楚,关轲和蒋忠红的关系可是非同寻常的!”
王凤闻言脸色微微有些僵住,她沉默了片刻说:“那又怎么样?就是因为他俩关系不一般,他才更不可能舍得杀她了呀!你倒说说,我老公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杀死自己的情人?”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杀人,”程峰没有被王凤的反问难倒:“当原本就不深刻的感情遇到了利益冲突的时候,就可能会演化成仇恨。关轲与蒋忠红只是婚外的不正当关系,而蒋忠红却在与他发生关系的前提下,怂恿你哥哥王强,意图独占你父母的房产和钱款,面对这样人财两空的结果,关轲的杀人动机并不难以理解。”
“胡说!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王凤不耐烦的冷哼:“你们警察破案,就是靠胡乱猜测,来冤枉好人的么?要是按照你那种说法,我倒觉得我哥更有嫌疑呢!”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王强是杀害蒋忠红的真凶?”
“没错!”王凤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哥比我丈夫更有理由杀掉蒋忠红啊!毕竟他们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哥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攒起来那些小金库,全都被那个姓蒋的花了个一干二净,到最后,她还因为嫌弃他没钱,就要甩了他,还和他妹夫勾搭上!不光这样,最后她还想霸占我们家的房产和钱,我哥当然会咽不下这口气!你们要是觉得利益冲突是杀人原因,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问我哥!他被蒋忠红坑害的更厉害!他损失的更多!”
程峰听完王凤的话,对她的话表示认同:“你说的这个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那你们为啥还要把我丈夫关起来?”王凤一向是得理不让人,没理搅三分的主儿,这会儿一听程峰也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立刻来了威风。
“因为还有一些细节对你丈夫比较不利。”程峰不急不缓的回答王凤的质问。
王凤一愣:“什么细节?”
“蒋忠红是被人击打后脑导致死亡的,而被击打的位置可以推断出,凶手是从左侧下手,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是个左撇子,你丈夫关轲不是恰好就是个左撇子么?”
“蒋忠红是从左侧被打死的?”王凤愣了一下:“不是右侧么?”
程峰摇摇头:“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们调查过王强,他因为年轻时候落下病根,所以双手腕都无法用力,这种情况下,要他完成碎尸,肢解,藏匿这一系列行为,难度相当大,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此一来他的嫌疑自然就小了,而你丈夫关轲强壮有力,又是左撇子,我们有理由怀疑他。”
“你们这不是胡说么!”王凤急了:“是,我哥手腕子使不出力,可是又不是胳膊整个都废了!他拿花瓶打死个女人,不需要用腕子吧?!蒋忠红家的冰箱那么宽那么大,塞进去一个人还能费多大劲!”
“好吧,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可以成立,可是蒋忠红的尸体在被打死之后有经过冲洗,蒋忠红毕竟重量摆在那里,王强的体力我觉得无法完成从杀人到清理到藏尸的全部过程。”程峰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胡说!他有什么没体力的!蒋忠红那么瘦,又没有多沉!我都搬得动,何况他一个大男人!”王凤觉得自己对面的这个警察简直是白痴。
程峰听到这里,忽然露出微笑。他的笑容让王凤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青灰。
“王凤,我希望有些的话,还是由你自己说出来比较好,”程峰叹了口气:“如果由我说出来,你的处境就被动了,到时候想争取个自首机会,都不可能。”
王凤的眼神开始闪躲:“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程峰叹了口气:“王凤,我把机会送到你面前,你不肯把握,那我也没有办法。关轲的确不是杀害蒋忠红的凶手。因为蒋忠红,是你杀的!”
“你胡说!”王凤听后勃然大怒:“你当警察的就可以信口雌黄了是不是?警察就可以愿望好人是不是?你们冤枉我老公还不算完!现在又回过头来冤枉我!我们两口子是不是得罪过你,你现在公报私仇啊?!”
“王凤,我们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最清楚。”程峰朝一旁的嘉逸悄悄使了个眼色。
嘉逸心领神会,起身走出审讯室。
再折回来的时候,王凤依然在朝程峰咆哮,嘉逸悄悄走进来,手里牵着她领养的小狗贝贝。
一直乖乖的贝贝一见王凤却突然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它疯狂的挣扎,想要挣月兑束缚冲过去,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威吓。嘉逸不得不努力的拉住狗链,防止它真的扑到王凤身上去撕咬。
王凤对于突然冒出来并且朝自己狂叫的小狗,显得十分吃惊和慌张,她差一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一面使劲朝凳子里缩,一面惊惶的问程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警察局里还可以有狗的?!”
“王凤,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这条狗?”程峰把王凤的惊慌失措看在眼里。
“不认识!”王凤不假思索的回答。
“可是看起来这条狗似乎认识你呀!”
“那你去问它啊!”王凤恼羞成怒:“你去问这条狗去!”
说话间,贝贝依旧疯狂的想挣月兑嘉逸的掌控,扑向王凤,它大声的狂吠着,尖尖的牙齿都呲着。
嘉逸返身把贝贝交给等在门外的安长埔,自己回到程峰身旁坐下。而王凤虽然眼见着小狗被牵走,但经过刚刚的那一番惊吓,依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王凤,我们查到,你在今年2月份的时候在你家附近的XX诊所接受了5天的狂犬疫苗接种。”程峰拿出诊所方面的证人笔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第一次与你见面时,你告诉过我,你手腕上的那处疤痕是因为被狗咬。”嘉逸指指王凤的手腕。
王凤本能的把自己的手腕缩进衣袖,但是态度依然顽固蛮横:“是,那是被狗咬的,可,可是凭什么说我杀了人了?我说是我去她家的时候被咬的行不行?”
“行,”程峰点点头,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王凤,你可以随意对事情进行掩饰,只不过这样一来,你已经没有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了。我从一开始就一直试图把机会留给你,蒋忠红这个案子,我们从头到尾对外只公开过被害人的身份,被害地点。而什么碎脸,什么冰箱中冷冻尸体这些,我们从未对外公开过,你如果不是凶手,又怎么会未卜先知呢?另外,你又怎么会知道凶手用花瓶击打了死者后脑?”
王凤呆住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另外,”程峰提出另一样重量级的证据:“我们拿了你的头发进行DNA对比,与我们在蒋忠红家浴缸下水口取得的样本中除蒋忠红以外另一个人的DNA完全吻合,就像你之前试图栽赃你哥哥王强的时候说的那样,蒋忠红的重量,果然是你能够对其尸体进行冲洗之后再冰冻的!”
王凤错愕的看着程峰手中拿着的样本和检验结果,她终于明白,原来嘉逸此前的那一次刮蹭并非无意识,而是从自己身上获得了比对样本。
连日来因为担心丈夫被判罪的焦虑,加上刚刚被小狗惊吓后的慌张,王凤在重重压力之下,终于承受不住了。
她突然哭号起来:“我承认!人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