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凹村的村民们家家户户欢天喜地,大脖子轻微的已经完全恢复,严重的也明显缩小很多,经过几次试验烧出来的青砖除了给江先生师徒盖了一套小院,还有很多剩余。
在大牛几人的策划下,邻近村庄全知道了牛凹村被山神眷顾的事。在明显的证据下,不由人不信。
于是,很多亲戚朋友逐渐恢复了来往,更有不少有心人开始打听天神派来的救星江先生师徒居住的院子,那么的坚固美观、棱角分明,是用什么建的?那材料哪来的?是天神变出来的吗?最后听说是大牛等人自个建出来的,立刻又开始询问材料几何?价位几何
最明显的是小花的父母,看到自己女儿恢复如初,大牛又能盖出那么美观的房子,早就跑来无数次,表示要接女儿回去,也没说其他的,只是声明要给女儿办份嫁妆再过来。
可惜小花宁死不回,她了解自己的父母,这一回去,大牛不付出一定的代价,爹娘肯定不放人。最后和大牛干脆求了老族长,直接在江枫和村民们的见证下正式拜了天地。
小花父母知晓后自然难免地咒骂小花不知好歹一番,最后还是送来了鸡鸭被褥之类的,说是女儿虽然不知道跟爹娘亲,但爹娘不能忘记给女儿嫁妆…完全忘记了小花大脖子时赶她离家时的冷硬无情….
小花气愤地把东西扔了出门,反倒是大牛捡了回来,劝着小花:“好歹生了你,咱不理他们就是,犯不着生气”
过年肯定赶不回青山了,江枫派了小灰给江小狼送信,准备在牛凹村过年。
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安定,年后就该离开了,残余的工作要交给个稳妥的人选,需要补给的也该准备了。
他翻晒着被褥,收拾着衣衫。忽然想起来小徒弟的衣衫短小了不少,该给她添几件衣裳了。小徒弟历来都有自己的主意,还是去问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再做准备。
想着可以去找小徒弟,江枫心里忽然有一份急迫,起身出院,大踏步地朝大牛家走去。
现在小徒弟应该是在大牛家。她一直和小花走的很近,江枫思忖着,忽然领悟到,小徒弟也是女孩子,也需要同性朋友的吧….以后她越来越大,也会拥有越来越多的朋友,见识各种各样的人。以后小徒弟还会一直依赖他这个师父吗?还会说不许成亲,等她长大吗?
心里忽而一阵的发堵。小徒弟以后会发现别的男人的好处,逐渐忘记他,喜欢上别人吗?
江枫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心里既难过又茫然。
无措地抬起头,正好看到大牛家院子里坐着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缝制着衣裳,正是江小河和小花。清冷的冬日照耀着江小河,这一年来抽长的身躯,加上她比小花还要沉稳、娴静的雍容气度,已有少女的甜美神韵,任谁来看,也不会说她只有五岁稚龄,倒似十来岁的模样。
江枫知道,小徒弟一直在帮牛凹村人改衣裤,这里的人除了小孩儿,已经没人穿了。他又想起飞上天空的天灯,促进大脖子病痊愈的草绒菜肴,正在给牛凹村带来美好前景的砖窑
小徒弟似乎在玩笑间就能解决任何困难,在别人看来根本不可能解决的事,到她手里都能迎刃而解,虽然有些方法比较儿戏
江枫开始期待年后的新旅途了,小徒弟又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呢?
江小河似有所查,抬眼看到不远处呆立的江枫,不禁一派的欢喜,纯净温暖的笑容刹那间绽放。
江枫的心剧烈地跳动几下,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忽然有种把小徒弟紧紧拥与怀中,藏起来不许任何人再看到她的笑、她的好的强烈愿望。
“咦!小河,那不是你师父吗?怎么到门口了,又急忙地走了?”小花也发现了江枫的存在,却只看到他仓皇逃离的背影。
“我先走了!”江小河立刻从江枫的突然变脸中醒悟过来,急忙站起了身,匆匆道:“明儿再找你。师父估计找我有事。”
话音刚落,人已经飘移很远了。小花赞叹敬佩地叹息一声,继续忙活手中的工作。
“师父!你开开门啊!到底怎么了?”江小河不知敲了多少次,江枫依然没有回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江枫进了屋子,能察觉屋内人不平稳的呼吸,她真怀疑屋子里是没人的了。
“师父,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很担心!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面对、不能解决的?师父,咱们都可以解决的!不会有什么事可以阻碍我们的!师父,你开开门!我很担心!”江小河隐约有些猜测,真的急了,她开始考虑,是不是把这门给卸掉,当面问个清楚。
忽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面无表情的江枫走了出来。
“师父,你怎么了?”江小河忙扑上去,就想当场检查一番。
“哼!无礼!”江枫仓促之下用了内息,把毫无防备的江小河顿时震翻在地。他脚下微动,立刻又转移了方向,朝小院外行去,吐出的话更是伤人:“你也越来越大了,怎么还能如此轻浮不知礼仪!你虽然是男装,但实为女子。怎能如此不知男女之别!回屋去把礼仪篇默写二十遍!”
江小河呆呆地看着江枫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有点糊涂。难道江枫不是因为发现了对她的情感,因心理不能接受而难过?而是简单的吃醋?!
她貌似没有对哪个男人或者男孩子举止亲近过吧?难道江枫在村子里听到什么闲言,所以生气了?江小河反思回忆,貌似她确实带领了村子里的一群大小男女孩子玩泥巴烧陶人来着。
她自以为找到了缘由,立刻弹身飞起,拉了江枫的衣袖解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从未和其他男孩子有过什么纠缠!你知道的,我只有对你….”
“住口!”江枫的声音有丝狼狈,顿了顿,变的冷硬、凌厉:“你还记得我是师父吗?不和男孩子纠缠是本分,值得炫耀吗!我是你师父!你要时刻牢记尊师重道!你是聪明伶俐之人,谨记,某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小河糊涂了。她翻来覆去地回想,怎么也不能明白江枫受了什么刺激。
前几个月中,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那屡暧昧和甜蜜,似乎在刹那间成了笑话。难道是谁察觉了两人之间的暧昧,点了江枫?貌似也没这个人存在啊!
一连几天,江小河除了窝在小屋里发呆,默书练字,就是悄然地打量江枫,想弄明白他突然变脸的原因。
奈何江枫似乎也察觉到了江小河的用意,每天极早地出门,极晚才回,江小河出去打探,他不是去了窑厂,就是去了山地,或者去了集市,总之是她不能轻易找到的地方
江小河很郁闷。江枫这分明是躲着她。难道年后就不一起走了?到时候还不是他们俩人?看他还如何去躲!
江小河想开了不再去寻江枫,小花却找来了。
“小河,今儿是年前的大集,走吧!先别修炼了,陪我一起去转转吧!我好几年没去赶过集了。大牛窑上正忙,也没空去。”小花满眼都是期盼。
江小河一听,正合她的心意。正想出去散散心呢。
看惯了大都市的熙熙攘攘,这小花所说的大集实在引不起江小河太多的兴趣。
一条直通通的街道,参差不平的石板路,寥寥无几的商铺,最多的是蹲在街道两旁、吆喝草席上各种自产物件的地摊人。
人来人往的都集中在这一条街道里,倒也算热闹。
小花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感兴趣。走到几匹花布前,更是迈不动脚。奈何囊中羞涩,大牛的青砖还没有卖成钱倒是卖布的眼尖,看到小花挎着的竹篮里那几个笑容可掬的可爱陶人,连声嚷着用花布换几个,小花顿时笑成大花。
之后,再看到中意的物件,都先把出陶人商量交换,不行时再掏钱,倒是竹篮里的陶人越来越少,其他年货越来越多,钱却没花几个。
江小河研究一番众货物,心里评判:哦,这些手艺倒挺不错的,估计社会该发展到封建社会了吧?要不就是奴隶社会后期?胡乱猜测一番,心里颇为遗憾当初历史课上没有深入研究各时代的特产。
忽听不远处几个孩童拉了长调的说唱吸引了她的注意,唱的挺押韵的:“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打伞,我有大头…哈哈哈!”
“滚!再不滚我打死你们!”一个愤怒的童音响起,江小河看过去,果然头不小,很有大头儿子的风范。
“哈哈!你爹都要把你卖给周员外了,娘死了,爹要卖,你都没人要了,还想打人哪!哈哈!谁怕你咋地!大头、大头…”
都说孩童的话最直接,也最伤人,这几个笑嘻嘻唱歌的孩子正充分演绎着这句话。
“滚!我爹才不会卖我,更不会卖给周员外!滚!”大头儿童愤怒地砸过去土块,众小孩嘻嘻哈哈地四处分散而去。
没走多远,一个歪歪斜斜的干瘦身影冲了过去,伸手拎了大头上的耳朵,斥责:“老子让你去买酒,酒呢!娘地,就知道玩!看老子不揍死你!给老子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