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枫的坐镇,恒门四大才子都空闲很多。
张端木和姜少华也走进了杂务课的教室。和苏星云三人没事就凑在一起研究新的产品,倒还真的搞出了几样,江小河无可无不可的,小手一挥,任由他们折腾。
她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拿来与怡情混在一起。她自然有她的目的。试问,哪里会比妓院针对女人的特色教育更权威?哪里的女子会比妓院里的专业人员更会装淑女、演闺秀?
怡情现在就是每天坐在屋子里不动,也能有十两八两的银子进账。她手下已经发展出来十几条下线,每个下线每日都会有收获,除了价格昂贵的摇椅、塑性马甲难得一卖,江河标志的绢花和药丸是销售的最好最多的。江小河每次见她,总是在扒拉着数银子,开心地计算什么时候可以赎身。
最得意的是红妈妈,她的下线比怡情的多的多,迷红院的姑娘基本都被半强迫地成了她的下线,而这些下线自从给客人推销几件商品,收到红妈妈分来的银子之后,个个见了红妈妈叫的那个亲热,份外感激红妈妈的照顾。其实,她们还不知道,红妈妈早克扣了她们应得的大部分抽成。
想当然地,她对江小河这位小财神是如何稀罕、崇拜恭敬了。对于江小河的要求自然无不应允,见财神小少爷对淑女闺秀很有兴趣,还不止一次热情地提议,非要免费送来几个这样的姑娘给她,任意深入地研究
江小河虽然没办法进行红妈妈所想的那种深入研究,却通过对诸位美女的观察比较、询问请教,很快地抓住了作为淑女闺秀的应该掌握的诀窍。
眼皮和头颅都不要抬,没事就用手帕团扇什么的遮住嘴,声音不要超过蚊子的音量,尾指要一直翘成兰花,走路时迈的步伐要小,不要超过自己的脚掌长度到最后,江小河发现,她只剩下如何令自己快速脸红这一难题需要克服了
不到一个月,江小河就偷师结束。红妈妈也结算了一个月来赚的银两,愕然发现所得收入并不逊色整个迷红院的盈利,大喜之下,对江小河更是崇敬,连带感激起指给她这条发财之路的怡情来。所以,当怡情惴惴不安地提出自赎时,根本没怎么为难,爽快地答应了。当然,怡情也掏光了所有的积蓄,把全部下线转到红妈妈名下,才得以真正地顺利月兑身。
怡情刚走出迷红院,就入住了江府。她被江小河特聘成了记账先生。专门记录所有销售人员的功绩,再按照江小河定好的规矩和众人结算银两。
这样的账务,江小河自然无需担心。无论哪一种商品,价格都是定死的,领取多少个都是有记录的,每种产品如何分成也都板上钉钉地罗列在作坊墙上。若怡情算少了别人不依,算多了扣她自个的银子,哪里需要监督检查!
“哎呦,小少爷,你又来了?我正忙着,可没时间和你拉呱!”怡情扫见江小河,就想赶人。她刚接手没几天,还没适应江小河特殊的记账方式。
“呵呵,你还真够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板娘呢!怎么,指望我多给你加工钱么?哈哈!”
“切!还老板娘呢!就老板你这小身板,想娶我还早呢!工钱什么的算个啥!你是不是真的看中了怡情?怡情愿意给少爷您做一辈子点心!”怡情立刻撩开账本,半真半假地开起玩笑来。
“哈哈!”江小河顿时大笑起来。怡情的小心思她早就有些觉悟了。干脆利落地净身出户,又这么爽快地进了江府,时不时地表露想一辈子伺候她,江小河还会猜不出她的打算!但是,她能娶么!
“怡情,这里没有旁人,我问你,你告诉我实话。”江小河笑声落地,认真地看着少女。
“哦,好。”怡情竟真的紧张起来。充满忐忑盼望的眼神倒令江小河觉得有些不忍。想了想,换了一个方式问道:“怡情,你在院里经历的人多了,没发现我有不妥之处么?有没有觉得我,恩,那个,和其他男孩子不同?”
怡情明显的有些失望,却也笑道:“当然不同了!这世上哪还有比少爷更聪明能干的!性子又好”抬眼却发现性子好的小少爷黑了脸,忙凝神细想,乖巧地回答:“初开始确实有些疑惑的。恩,我说实话,小少爷你别生气。”怡情不敢糊弄江小河了,知道每当她认真严肃的时候,听不得调笑的话,只要真话,无论真话好不好听。
“虽然少爷的皮肤黑了点,但个头尚未长开,行走间有些纤弱,恩,红妈妈也曾私下说,若把少爷扮了女装,肯定比怡情都要俏丽。但小少爷雄才大略,豪爽洒月兑,怎么可能是女娃,只是一笑起来偏秀气些,恩,少爷,莫不是前段时间你在院里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哦!没有。”江小河皱眉。果然妓院里的人见多识广,眼睛都够厉害,听怡情这话的意思,还不止是红妈妈和怡情怀疑她的身份。
总得要怡情死心,她现在十六岁的年龄,在这个社会已经是高龄晚婚的典范了。到底是说自己是天生缺陷,属于天阉流派的呢,还是直接告诉她,自己是个女孩呢?
怡情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江小河的神色,问道:“小少爷,你为何这么问?难道少爷有什么隐情?”
“这个么。你无需多想,不管如何,我是娶不得你的。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身体的问题。你对以后有何打算?”江小河还是决定糊弄过去。
“少爷真的没什么隐疾?”怡情不死心地追问,纤手有意无意地竟朝江小河的裆下模去。
“哎!你这妮子!”江小河啪地一下打飞,皱眉道:“你现如今已经是自由身,还没被开苞的吧?如果不注意这些行止,到哪都掩盖不住你的出身!你还想过什么好日子!”
“哦。”怡情霎时老实了。思忖半晌毅然道:“我也有打算的。我还有不少银子藏着没被红妈妈发现。如果在这里不能找到好归宿,就改头换面,拿了银子走的远远的,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买个身份,嫁个本分人家过日子。”
江小河欣赏地看着她,果然是个心思灵透的!细细想着她的话,忽然心中巨震,眼睛也越睁越大,一颗心顿时霍霍地剧烈跳动起来。
“小河少爷?你怎么了?哎!怎么了?”怡情被她的神色吓了一跳。一双手被江小河突然抓住了。
“哈哈!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怡情!你的想法很好,太好了!哈哈!”江小河大喜过望,猛然窜了出去,忽而又窜了回来,拉着一脸迷茫的怡情道:“你今日别算账了,去帮我买个机灵识字的奴,带熟了他你随时可以离开!到时候我一定要送你一份大礼!哈哈!太谢谢你了!”
江小河掠出屋门,仍旧欢喜地上蹦下跳。忽而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瓜,咒骂自己几句。
她怎么那么愚呢!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怡情能用这种法子洗去污点,她也能舍去江枫弟子的外壳,买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份回来啊!
江小河的脑子迅速的转动起来。到哪里去买身份?买的身份叫什么名字呢?江婉?或者江小荷?不行,太明显了!又该如何让江小河毫无破绽地死去消失呢?……
她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样的话,江枫应该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吧!幸亏一直的男装,现在她换回去女妆容,除了江枫和江小狼,还会有谁认识她!不如,先试探一番?也可以看看自己女装的魅力!恩,总得有个帮手,这个准备远远离开的怡情太适用了!
江小河主意拿定,迅速而又隐蔽地搜集到所需物品,几天后的早上,寻到正在教导徒弟的怡情,悄声嘀咕几声,拉了震惊的怡情走出了江府。
小镇上沸腾了。一位头戴面纱的豪门千金,在众多恭敬的丫头婆子侍奉下,端坐在豪华的马车内,指使着彪悍的护卫到处打听寻人。镇子里的人很快把他们问出的问题串联了起来,赫然发现,这豪门千金所要寻找的早年走散的姐姐,竟然就是前几天自赎的怡情姑娘!
原来那个怡情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家世!小镇人忽然全明白了,怪不得啊!怡情姑娘虽然因为时运不济,流落风尘,却有本事在红妈妈的手里保住贞洁不失,又不依靠任何人,自赎自身!
前来寻姐姐的那个少女通身的气派,豪华低调的马车,恭敬有礼的下人,镇住了全镇子的人,根本没人怀疑这件事的真伪。
怡情惊喜地带领着妹子敲响了江府的大门。妹妹为了表示对照顾了姐姐的江府的敬意,早早摘下了面纱。
大门一开,护院们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傻傻地站着,也不知道问话了。被怡情嗔怪好几句,才勉强出声,踉跄请人入内,站在门口还呆呆看着那个轻灵的身影魂不守舍。
“喂,你们愣着看啥呢?”事有凑巧,姜少华三人走了进来,顺着护院的眼神看了过去,顿时也愣了。其实也不巧,江小河算准了这个时间不用上课,那三个小子定会前来江府。
怡情听到动静,回首见是他们三人,忙笑吟吟地弯腰见礼:“三位少爷有礼了。恩,这位是我的亲妹妹,多年前走散了,这次她偶然听到了我的事,才前来寻亲的。我准备和妹妹回去给父母守坟,不打算回来了,特意前来辞行。三位少爷?三位少爷?”
“哦,咳!恩,里面请!”最稳重的张端木首先反应了过来,忙垂下眼帘,弯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妹妹立刻低头含笑,举袖半掩红唇,与怡情交换了一个眼神,迈动小碎步进入客厅。
江枫看到怡情的亲妹子,顿时瞪大了眼珠,嘴巴大张,从疑惑到震惊再到疑惑。怡情忙把之前的话又叙说了一遍,江枫迷蒙半晌,看着她那气质高雅、娴雅淑静地妹妹发呆,那妹妹忽而趁别人不注意朝他眨了一下左眼,顿时惊醒了他的神志,却也是嘴巴张了几张,沉默无语。
怡情告辞许久,客厅内的四人依旧失态地各就各位,默然无语。
忽然姜少华脸色一整,赞道:“怡情长的就很好看了,没想到她妹妹竟然如此……如此…唉!真不知该用何种词语才能描述其风采之万一啊……什么词句用她身上都觉得亵渎原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仙子的存在……”
有此女的存在,他所私藏的那些仕女图全成了庸脂俗粉!今日见了这么一面,以后还有什么女子能再看的入眼啊!
江枫没听到小姜的感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第一次见到江小河穿女装,而且是如此精致、如此细心打扮过的女装。
柔顺的黑发松松挽起,簪了几朵雅致的绢花,映衬的那白皙细腻的肌肤更若透明一般,整个人俏生生地站立在那,有稚气,有青涩,又有一种难以言说、无以伦比的女性柔美,一眼看过后,只觉得清纯可人、水润柔滑、娇媚无骨这些词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却又不足以描绘她的俏丽,她的风情。
偏偏神情却又那么的高雅娴静,举手抬足之间,淡雅如画,谦然入骨。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说,却吸引了众人全部的注意力。
这就是小河的真面目么?如此的清雅高贵,又如此的青涩神秘,小河今年还不到十岁吧?再过几年的话,该会是多么惊人的绝色!
江枫的心忽然如沉入谷底,他想起自身的年龄。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深深的苍凉和自惭形愧像一只巨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想起曾经对江小河出格言行的默许,令他的心更痛了。小徒弟已经不小了,已经渐渐的蜕茧成蝶,他再也不能借口护佑年幼的小徒弟,忽略男女大防去肆意亲近了!
他是父辈之人,不去善加引导小河的错想,却还因此在心里悄然欢喜期待!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弟子啊!如此龌龊的他,怎么配的起那么美好的女孩子!又怎能亲手毁了她注定璀璨的一生!
江枫越想越痛苦,终于被这些沉重的痛压的弓下了腰。
“师叔,师叔!你怎么了?”张端木大惊失色,忙上前搀扶。
“哦…我没事…”江枫喘过这口气,勉强开口道:“不用担心。前段时日的奔波,还未歇过来。你们玩吧,我去躺一躺。”
离开江府后,仍处在兴奋中的江小河,哪里知道事情会完完全全地违背了她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