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江小河就知道了少女的名字,连翘。也知道了当时江小狼在京城里偶尔认识了连家药铺的老板连老郎中,他极为欣赏江小狼,见他无处落脚,直接把药铺交给了他打理。
江小河听着连翘含羞带怯的叙述,心下了然。连老头肯定没少暗地里提醒连翘多接触江小狼,肯定极看好这对酷男美女。如若不然,这么一个娇女敕的女儿,怎么就放心让江小狼带着乱跑?
“小河弟弟,原来你就是小狼兄的师弟啊!你的眼睛真好看!你真聪明,把作坊设计的这么干净!哦,对了,京城里有一种很时兴的长衫,赶明我给你做一身穿啊!”连翘对江小河格外的亲热。
江小河心里暗笑。这连翘还真把心态调整到嫂子的位置上了,现在就开始讨好小叔子了。她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江小狼,他没表示赞成连翘的表现,也没有表示反对。
对于江小狼她还是了解的。以前也有女孩子表示对他的好感,他何曾给过任何一人好脸?拒绝的话直接又无礼,根本不管人家下不下来台。
现在对连翘的态度看似冷漠,却和以往相比好上太多了,很值得研究……
江小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连翘估计十四、五的年岁,娇俏可人,如同含苞女敕蕊,常常微嘟起的小嘴显得格外娇憨,人漂亮可爱,又对江小狼一往情深。江小狼又处在容易冲动的年龄,被打动也很正常。这样的话,他们的到来也算喜事一桩了。
“师嫂。哦,不对,连姐姐,我师兄豪迈大气,不受世俗礼节的约束。但小河真的该提醒一句了。咱们作坊也看过了,是不是该去拜见师父了?”江小河的心情轻松很多,忍不住开始调侃起来。
连翘的俏脸顿时通红,头也抬不起来了,小手指勾啊勾的,去点江小狼。江小狼不愧是冷酷帅哥的代表,被如此美女勾引着,仍旧黑沉着脸色,迸发着寒气,冷冷地接了一句:“确实该去拜见了。”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江枫竟然还在偏房里。张若水已经坐起了身,正捏着兰花指羞怯地与他对话。
江枫听到小丫头的传话,才起身道别走出东厢房。
这么大一点的院子,里面的声音自然逃不过立在院中的江小河。刚才屋内两人寥寥几句的对话,也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
张若水果然是被五王爷休弃赶出来的。听她自己说,是因为貌美受王爷宠爱,结果在府内遭人嫉恨,被众人中伤诬陷。她一人之口难敌众人之言。幸而五王爷对她还心存怜惜,放了她一条性命,却再不是王府中人了。
江小河皱起了眉。果然但凡是王爷宫廷的,都会有宅斗、宫斗,明显的这个五王爷并不算太歹毒,或者这个社会的人们都普遍淳厚,并没有把张若水杀了灭口,以防后患。但是,这个张若水又是如何知道江枫的所在的?
众人走入主屋的客厅,一番见礼之后,刚自落座,张若水就在小丫头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江枫忙上前虚扶一下,引到木椅前就坐,体贴道:“你身子虚弱,怎么又过来了?”
张若水对如此的照顾极为舒心,脸蛋红亮亮的反光,从哪看,都看不出有一点虚弱的样子。江小河本来在疑惑地研究着张若水古怪的走路姿势,此时却被那红光刺的眼疼,垂下了眼皮。
张若水极亲热地对着江小狼说道:“还是小狼孝顺乖巧。只因为小时候穿过水姨做的衣裳,就如此的照顾水姨。这次多亏了小狼,不然我哪还有命在!唉……这么几年,我真后悔啊,当时太年少轻狂,错了,错了……”
“水姨,莫要如此!小时候若没有师父和水姨的收留照顾,小狼焉有命在!这回,若不是水姨不愿意留在京城,小狼很愿意一直侍奉您呢。”江小狼似乎没察觉到江小河震惊的视线,神态既恭敬又有礼。
后面的寒暄叙旧,江小河一直在愣愣出神。
“小河,小河!咱们也走吧!”姜少华拉了好几下,江小河才发现众人已经离开了。
“小河,你是不是也觉得水姨很可怜?”小姜看着江小河不怎么好看的神色,想起刚才张若水梨花带雨的哭诉,惋惜不已。
“哎!没想到镶金嵌玉的王府里,竟然还有人住的不开心啊!唉!真是难以想象……”
“小姜,你去作坊吧,我还有些事要搞清楚!”江小河打断了姜少华的感慨,沉思着走向东厢房。
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正端了陶盆出来倒水,见了江小河忙讨好地一笑,她可不敢轻视这个看上去才七、八岁的小少爷。来的时日虽短,但也已经搞明白了,这个宅院和那几个作坊,可都是眼前这个黑脸少爷的手笔!
“小少爷,您来了!您是来看我们家夫人的么?您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
“哦,稍等!”江小河立刻制止了她,笑的格外可亲,看了一眼陶盆顿时惊道:“哎呀,这水怎么都红了?可是水姨身体不好,哪里出血了?”
“呵呵!小少爷真关心我们家夫人!不是血,这是香脂水,我们家夫人用来泡手的。”小丫头笑起来,竟然有一个酒窝。
“哦!吓我一跳。”江小河当然早就闻到了盆里散发的香气,只不过为了引个话头。“唉!夫人怎么用这样的香脂水泡手啊!咱们作坊里可有比这好的多的香药丸!女子们用了以后,不用擦香粉,就能香上好几天!而且,用的越多,肌肤越光滑细腻呢!走,哦,你叫什么啊?来,跟我去拿些给夫人用!”
小丫头大喜,立刻把陶盆往地上一放,颠颠地跟了上来。
“奴婢叫小丫,小少爷随便如何称呼都成!小少爷,你说的那种香药丸,是外面有一层晶莹透亮的壳的吧?是少爷的作坊里做出来的吧?我们夫人能一直用吗?”。
“是啊!小丫不但笑起来好看,还这么聪明啊!一猜就着!你放心,水姨是谁啊!咱自家亲戚!当然能一直用了!想用多少就有多少!”
小丫红了脸,兴奋地回答:“我们王妃一直在用那样的香药丸!王妃的丫头们常到处炫耀呢!这下可好了!我们夫人也能用上了!看以后和她们说起来,眼红死她们!呵呵!”
“哎呀!照你这么说,水姨在王府里并不怎么如意啊!竟然连这样的香药丸都用不上?”
“可不是么!我们夫人的姿色,王妃万万不及的!她当然要一直防备着我们夫人了!我们夫人的月钱都是有限的……”
看着小心地抱着十粒药丸兴奋离开的小丫,江小河脸上的笑逐渐消退了。
小丫虽然在某些地方含糊其词,但挡不住江小河旁敲侧击有技巧的问话。这一来一回路上的功夫,江小河已经基本把想知道的事情打听个清楚明白,终于明白了她们主仆出现在这里的全部过程。
张若水是因为红杏出墙才被赶出来的。而且有了身孕,倒怪不得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古怪了。
果然如江小河所料,这一系列的事,绝对少不了江小狼的谋划算计。
张若水嫁给五王爷之后,确实被宠爱了一段时日,但在小门小户中长大的女孩,哪里知道王府大院里的弯弯绕,先后怀孕几次,都意外地流没了。王爷数次希望落空,对她的态度也逐渐的疏远了。江小河肯定这段时日里,那位王妃不少在里面做工作,只听小丫气愤地声称王府里的人冤枉夫人命硬克子,就能想象那位王妃的手段。反正到最后,张若水只有独守空房,落寞度日了。
就在今年,忽然发现一名新来的侍卫神似江枫,顿时勾起旧事旧情。那名侍卫也是五王爷刚招募的江湖人,豪爽大气,不拘小节。没见几次面,那位侍卫就主动出击,成功地睡上了张若水的软床。两人甜蜜了月余,张若水忽然发现葵水不至,但却再也寻不到那位侍卫了。只听说他家中忽生变故,回家奔丧去了。
有那位王妃的存在,有江小狼在背后捣鬼,张若水如何不被发现?出事的那天,江小狼好巧不巧地正在王府,与王爷谈论养生之道。顺理成章地愕然发现将要被处决的失德女人,竟然是自己小时候的救命恩人。
然后,张若水就在小丫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
江小河冷哼一声。江小狼还真是好心计!竟然还寻得到神似江枫的江湖人!这个张若水遭了他的算计还对他感激万分!
江小河能大约地揣摩出江小狼的打算,无非察觉了江枫和她之间的暧昧,想从中破坏而已。
不过,他如今都带女友见家长了,为何还如此多事?难道这一切是他在被连翘打动之前做下的?这次带了连翘前来,是打算寻机弥补的?
“哼!师弟果然好心计!”江小河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她抬眼看去,江小狼正抱了双臂靠在树旁,朝东厢房处挑看一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江小河顿时黑了脸。看来还是把这狼崽子想的太好了,眼前的他哪有半点愧意!
当下冷哼一声,根本不答话,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