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惊醒了沉睡的江小河。她眯起眼看了看从窗口透进来的几道阳光,心里忽然冒出一股极为古怪的感觉。
她皱皱眉,起身晃到破庙门口,外面街道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流。
但江小河好像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总觉得眼前的一切与昨天有很大的不同,现在站在庙门口,却跟站在一个巨大荧光屏前观看乏味无趣的古装电视剧一般,路上的行人也不如昨天那么实在,似乎多了一份身为群众演员特有的故作镇定的做作。
江小河眯起眼,心里猛然涌出一种如果她凝神细看的话,眼前的一切都会消融不见的错觉。又好像是眼前的影像信号不太稳定,被风一吹就会晃荡一般。
她忙揉了揉太阳穴,垂下眼帘呼啦一把脸蛋,忽而看见地上草毯裹着的尸身,却是无比真实的存在,不禁哑然失笑。看来昨天自己貌似不害怕,但心里总是有些怯意,所以今天醒来才有些精神恍惚吧
摇摇头,独自笑道:“大清早的,睡太多的真没好处脑子都睡糊涂了老人家,你稍等啊,我出去给你寻风水宝地去”
扭转的身子忽然唰地又扭了回去,瞪着草毯不眨眼,心里大为诧异:“果真睡糊涂了?精神恍惚了?怎么会觉得那草毯子动弹了呢?”
江小河狐疑顿起。放出六识,凝神探查,仔细品味,猛然心中一顿。
她明白刚醒过来就觉得古怪的缘故了
这身遭的一切,看似和昨天一般无二,但却独独少了平日里充斥在四周的吵杂声远远近近的各种虫鸣风语,断断续续的人们偶偶私语,时不时的狗吠杂声,在她发觉今世的听觉比前世灵敏万分时,常会给她带来困扰,后来习惯后,逐渐被她忽视,而此刻猛然间没了那种杂音,顿时凸显了出来,令她现在所处的一切显得那么空旷虚无,没着没落的不真实
江小河的心剧烈地跳动着,盯死了面前的草毯。忽而身形一闪,眨眼间又站立在原地,而草毯内的老者已经暴露在空中。
江小河不放过老者的每一寸肌肤,果然发觉昨夜亲手印证过的比石头还硬的肌肤,竟然泛出微红,被草毯压着的边缘竟然有凹下去的痕迹
江小河查看许久,那老者仍旧丝毫不动。她深深地呼吸几个来回,猛然放松了全身,笑嘻嘻地嚷道:“老人家,好歹我也是一番好心,你犯的着这么唬我吗?这么躺着舒服吗?还不起来?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可走了啊”说完,作势把脚轻轻重重地踩了几下。
那老者浑身一动,顿了片刻,猛然响起不满的声音:“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么不按套路来事我老人家虚弱着呢,起不来”
江小河立刻笑眯眯地凑了上去,坐到他的身边,挑眉道:“怎么着没按套路来啊?恩?老人家的套路是如何的?”
“哼我昨天还硬着呢,不得慢慢地恢复吗老头我虚弱着呢,动不了”
“哦?”江小河似乎相信了,伸手按在老者的脉搏上,片刻后,奇道:“哎呀呀老人家,你的脉搏真古怪竟然没有搏动?老人家,你怎么做到的?醒着也能龟息吗?”。
“咦?”老者翻身坐起,完全没有半分他自己坚称的虚弱。睁大了眼,比江小河还奇怪:“你能模到老头我的脉搏?”
“是啊虽然平静无波的,也有细微的流动。怎么,老人家,你的脉搏是别人模不出来的?你这叫什么脉象?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老者不回答,却把头凑近了江小河仔细研究。
“嘻嘻,老人家,你这么地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江小河挑眉,嘴角朝一旁咧着,笑的那个叫嬉皮笑脸。
“说你小子是不是叫江小河?”老者忽然虎了脸。
“啊”江小河笑容顿收,惊讶了:“老人家,你认得我?你哪条道上的?我啥时候这么有名了?”
老者顿时松了表情,反问:“原来是你啊你先给我老头讲讲,你知道的都是哪些道?我再告诉你是哪条道上的”
“恩,我年岁不大,认识的人也不多,哪知道都有什么道道老人家,讲讲”
“你猜上一猜我老头许诺你,如果你猜对了,就奖励你三个好处”老者小心地卷起草毯放到手边,期盼地看着江小河。
“有好处啊”江小河顿时喜笑颜开,举起手指头掰了起来。
“恩,老人家这么神奇,昨天气息全无,浑身僵硬,今儿个就这么精神,跟神仙一样。我觉得吧,也只有我师门胡门一族里才会有此能耐老人家又如此功力深厚,轻易地就能影响到我的神志,让我以为还身处在香江镇破庙里,肯定不是一般的族人。所以,老人家一定是胡门里内门长老,对不对?”
江小河一本正经地猜测着,心里暗笑。这老者刚才一坐起来,就看到了他脖子后面的带毛黑痣。心里不禁遗憾昨夜怎么就没想着搬动下老爷子的躯体呢,要不早认出来了江老爷子可没少提和他交好的那位内门长老的这个特征。此时,江小河自然要遵循江老爷子的隐晦嘱咐,认出来,然后装不知道,套取好处
长老果然大惊,却扯了江小河瞪大了眼:“小子你何时察觉到这里不是香江镇的?怎么发现的?哪里有破绽?”
江小河一样地瞪大了眼,无辜之极:“老人家,你还没说我猜的对不对呢还有,要送给我什么好处啊?”
“对,对,我就是咱们内门的胡说长老。好处自然有你的,到时候让你自己挑。先告诉我老头,你怎么发现这里不是香江镇的?”
“哦?胡长老啊您老人家的名字真个性原来这里真的不是香江镇了呀那这里是哪啊?”江小河还真不想告诉老者破绽,以免下次再中了催眠术无法破解。
“什么”胡说长老愤然把江小河推了个踉跄,怒道:“你小子就是蒙的?怪不得胡二不愿意接你进来,怎么恁地奸猾”
江小河也恼了,这老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亏她以为这个奇人被她义务收尸的善举感动,会觉得她是个五好少年,多少给点好处呢就这么一句话不合,马上翻脸不认人了
“喂,你这不知好歹的老头我哪里奸猾了我奸猾会累死累活地编那么一张草毯?我奸猾会想着帮你收尸?我奸猾会装死趁人睡着了催眠?我奸猾会催眠了人连夜带走?哼”
老者脸一红,却比江小河更大声地哼了一声,昂头对着天空。
江小河心中的气嗤地不见了。原来这胡说长老也只是个老小孩
但也不能就此示弱。她眼珠一转,瞧瞧四周,紧握双拳,凝聚全部心神死瞪着门外站立的一位群众演员。
片刻后,那个人物影像果然嗤地一声,化为了一道白烟。江小河再接再厉,一连串地把街上本来就不多的几人全部嗤嗤了。
眼角扫去,老者已经伸长了头,正一脸惊诧好奇地看着她表演,江小河一乐,索性闭目凝神,放开思想,在心里默念:幻象只是幻象,我江小河是这么好唬弄的刹那间周遭一片的嗤嗤声响起,逐渐向外延伸。
江小河微微睁眼,忽然一阵头晕目弦,心神疲惫虚弱,陷入沉睡前最后的印象是,原来她此刻身处在一个雪白晶莹的石洞里啊……
又不知过了多久,江小河的神志苏醒过来,耳边就听到胡说长老的惊叹:“你怎么能不接他来他竟然能破了我的幻境哎呀呀这小子……”
江小河心中犹疑,幻境?长老说的还挺神幻的。不就是被他催眠后的错觉么说的跟他也能看见似地心中不禁暗笑,继续一动不动侧耳聆听。
“哎呀呀这小子的精神力太强了我亲眼看着他一个一个地破了我幻境里的人物。哎呀呀这小子还没开始修炼呢哎呀这小子不简单他还能查探出我的本脉”
江小河顿时听的愣住了。胡长老的幻境,竟然真是他自己也能看到的?难道是跟全息影像一般的存在?并不只是她被催眠的脑海里才有的?还有,能模出他的脉搏,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的么?
“这小子本来就古怪上次让我去接他,我的魅眼竟然对他完全没用他还,哼他还……还不愿意来”这个气哼哼的声音比较耳熟,江小河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个被她踢飞吃泥的伪娘少年。
“还说呢上次我碰见他,竟然没办法使出幻影,最后只好把本像放出去,才引走了他你们也知道,那回我后来费了不少的劲才重新融合本像。这小子邪门的很让他看一眼,就跟被下了咒一样,根本使不出法力”这个激动的男声却是从未听过的,抛开声音里的激动情绪,还挺有磁性的。江小河在心里来回搜索,也想不起和他的任何交集。
“哦?胡大,他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小孩?烤灵蛇胆的那个?”胡长老的声音透着惊喜。
“是啊可不就是他现在虽然把脸蛋涂黑了,我一样认得出来当初他没命的跟狼王抢灵蛇胆,到手后却把内丹给扔了倒便宜了狼崽整个屁事都不懂有眼无珠的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