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将疑的打量着曹冲,看他那般肯定,这才信了,伸手与他相握,转过身时已是满面的笑,“许褚,你要好好加油,对了……。”
说着,挣月兑曹冲的手,从袖中抽出一块绸巾交到许褚手中,“这是女乃女乃绣的,我还未用过,给你擦汗。”
只有半幅手掌大小的绸巾,水绿色,用水红色的精线绞着边,精致得简直不像可以用的事物,悄悄四顾,早已有人掩嘴而笑,许褚胡乱把绸巾塞进袖中,“我知道了。”
转身走到椅中坐下,军士把椅子抬到场边,曹冲轻轻击掌,军士立刻站定,将椅子放在地上,步儿睁着眼睛,此处的确是最佳的观战之地,远远看去,荀彧正与几个陌生人谈笑,想必正传曹操的令,放心的转过身,却见曹冲苦着脸,显得有些不悦。
心中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块绸布,“冲弟,你看这是什么?”
粉红的绸布,左下角用黄色的丝线绣着两只胖胖的小鸟儿,一时间喜上眉梢,“是给我的吗?”。
“嗯,”步儿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一次绣的,待完工了,便送你。”
走到他们身后的曹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竟未看出那团黄线绣的是什么,正面还算可有轮廓和形状,待曹冲将绸布翻转过来时,只见一团乱线,绣功这般差,竟然拿来送人,曹操不由皱了皱眉。
可曹冲却喜不自胜,“步姐,你还要绣什么?”
“还差一根树枝,”步儿伸手指了指两只鸟儿,“它们站在树枝上吟唱。”
这才发现原来那两团胖胖的东西是两只鸟儿,一时之间,曹操莫明感慨,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厉害,却见步儿骄傲道:“待我长大了,绣得好了,便为你做衣。”
长大?冷眼看过去,她那般的幼小,真不知等她长大,要等到什么时候,那时候,冲儿许早已忘了她……,可是看曹冲满面的喜色,想是心里早已认定这女孩子便是他的妻子,这可有些骑墙,冲儿一向心志坚定,虽然年纪幼小,但他认定之事,很难改变。
“步儿,你绣的是什么?”站在椅旁,曹操作出观战的姿态,口中却轻声询问,“这黄色的东西。”
“两只鸟儿,”曹冲很骄傲,不待步儿回应便抢先答了,双手高高的举着那块只有他手掌大小的绸巾,“父相,你看,是步姐为我绣的。”
真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这个女孩子,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扰乱了一切,除了美貌惊人之外,称得上是一无是处,那般的任性,随时小嘴一扁,就要流眼泪,真真的讨厌,可是又偏偏无法斥责她。
“你若喜欢,我改日再绣一条给你,”步儿仰头笑得眼若弯月,随即垂首对曹冲低语数句,再仰首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青灰色,”此时已有军士将椅子放下,曹操的仪仗已经列好,他卷袖坐下,目光平视校场,“看见那面旗子了吗?我还有与那面旗子上一模一样的龙。”
看了许久,步儿才仰首看了看曹操,“我现在只会绣鸟儿,而且也绣得不好,你要等我,我会好好练习,等我长大,可以嫁给冲弟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绣这样一条绸巾。”
小小的孩儿,竟然说得这般决定,曹操微微一笑,一拍大腿,“好啊,我就等你长大,绣那条绸巾给我,你要记得,绸好了,才能嫁给冲儿。”
“嗯,”步儿对曹操伸出手,小指如兰花一般翘在空中,“来,咱们勾勾手,便是约定了。”
那小小的手,胖胖的就像一个小球,曹操飞速的扫视四周,众人均不敢注视,只是眨着眼睛,尴尬的看着他处,回过首,却见步儿仍然举着手,额上的桃花栩栩如生,“怎么了?你不想和我勾手吗?”。
这般的孩子气,曹操俯过身,伸出小指与她娇女敕的手碰了碰,“好,与你约定了。”
不待曹操说完,步儿从椅上爬了下来,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曹操的手,“好,你要好好儿的等,我一定会在嫁给冲弟之前,把绸巾给你的。”
真真的尴尬,可是看她笑面如花,曹操又不忍心拒绝,只得点了点头,待她回到椅中坐下,程昱这才低声道:“丞相,校武是否可以开始了?”
“嗯,”侧头看了看与指手画脚与步儿聊天的曹冲,曹操转过首,正襟危坐,“把本相的那匹千里追风给许褚。”
锣响过后,许褚和张辽便拍马而入,看他们相对而立,步儿和曹冲紧张得一齐跳下椅,走到校场边观战,曹操凝了眉,侧首看了看徐晃,徐晃会意的走到他们身后站定,曹操这才放下心来,凝目观看校武。
此时张辽和许褚已经打成一团,只觉得黄尘滚滚,刀来戟往,甚是激烈,来回数十合,不分胜负,曹操不由微觉奇怪,想必许褚早已知道自己押了张辽,可是看他的打法,却是定要取胜之意,不由微觉奇怪,“荀彧,难道许褚不知道本相所意?”
“回丞相,许褚已经知道了,”荀彧抬首看了看两个孩子的背影,“属下听军士们说,那个金项圈是小姑娘娘亲的遗物。”
万想不到那金项圈竟然这般珍贵,难怪许褚要如此拼命了,心念一动,又觉得步儿似乎是有意为之,她是故意告诉许褚那金项圈珍贵之处,想到此,曹操不由侧头看了看步儿,她此时正忧心忡忡的凝视曹冲,似乎在听他解释战况,不时伸手去抚模自己的项圈,显得极为忧虑,曹操不由失笑,想必自己多虑了,只不过是三岁的孩子而已,怎会有如此的心机?
凝神看着场内,此时许褚和张辽已经打得满头大汗,不知是谁先停了手,两人都月兑了外衣,随即又战到一处,看到精彩处,校场内彩声雷动,此时两人打出了性子,招招都是杀招,曹操不由觉得一阵担忧,怕他们伤了对方,“荀彧,让击鼓的军士盯紧一些。”
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荀彧转身去传令,曹操转首看着郭嘉,“郭嘉,你说谁会赢?”
“丞相一开始不就知道自己要输吗?”。郭嘉面露微笑,“丞相,请恕在下无礼,那小姑娘如此心机,即使丞相不愿,想必小公子来日也是小姑娘的掌中物。”
心一阵急跳,“你是说她是故意以金项圈为注?”
“是,”郭嘉毫不讳言,“了不起,真真的了不起,她见丞相也下了注,所以才以金项圈为注,这般一来,许褚定然会拼命,不过她这般做,也是为了许褚。”
“为了许褚?”曹操有些惊讶,“为何?”
“丞相,”郭嘉淡然微笑,“你可记得小姑娘当时提了一个要求?”
“要求?”曹操点头道:“本相记得,当时本相以为……。”
听他说到一半便顿住,郭嘉微微一笑,“丞相定然以为小姑娘是为自己所提,可是小公子已经在小姑娘掌心,谁会再为十拿九稳之事下注?”
虽然明知他所说为真,但听他说步儿已经掌握了冲儿,心里就满心不悦,郭嘉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丞相,这小姑娘年纪虽幼,但已经是美貌惊人,长大之后,还不知怎样的倾国倾城,兼之聪明伶俐,为了小公子,又甘心付出,属下觉得,这世间再无比她更适合小公子的女子。”
是吗?曹操满心的不悦,却又不便道出,只是凝视着步儿和曹冲的背影,看了许久,突听惊呼之声,便抬目看去,只见张辽和许褚都见血了,心下大急,可不能为了和一个小姑娘的赌约,便伤了自己两员大将。
转过身,却见荀彧站在击鼓的军士身侧,似乎看得也呆住了,禁不住站起身,却见张辽手中的戟在空中飞快的转动,待许褚的九耳八环刀击到面前,便猛的击了出去,许褚回身闪避,千里追风后退数步,突然软倒在地,许褚跌落在马下,摔得头破血流。
突听童稚而尖锐的惊呼声,转过身,步儿已经飞快的跑进场中,曹冲跟随在她身后,很快他们便跑到了许褚身前,他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许褚,你没事吧!”
抬首看见步儿,许褚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其实适才突然摔倒在地,满腔的血都似乎逆流了,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如同断裂了一般,还未开口说话,一口血便喷了出来,血点落了步儿满脸。
不由再上前一步,突听暴烈的马嘶声,步儿抬起头,却见适才软倒在地的千里追风突然跃了起来,碗口那般大的马蹄便要从空中落下,情急之下,不及细想,伸手用力将曹冲推到一旁,只听惊呼声四起,惊恐的抱着头蹲了下来。
眼看得曹冲跌出圈外,四周的羽矢还未射出,曹操的心都提到胸口,却见许褚突然从地上跃起,对着马脖便是一拳,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量,千里追风竟然被他一击便击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