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有些东西一成不变,有些东西瞬息万变,然而更多的一些东西,看似一成不变,却在潜移默化中瞬息万变。
每一件细微的小事,都成了必须要跨越的栅栏。对于别人来说理所应当的推论结果,轮到我掌握时却变得无比零落。
忙碌着周旋的时候疑问自己为什么要忙碌,闲暇间空虚时疑问自己为什么要闲暇。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成了我唉声叹气的缘由,月兑离了正常轨道的生活的我,到底在干什么?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在逆境中没有勇气结束自己,就只能选择单方面结束困扰自己的导火索。如果不幸遇到无解的试题,除了学习精神胜利法自我安慰,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一下几个事实才能活:
第一,所爱的人就在身边,想抱就抱,想模就模。
第二,喜欢的人要生一个我一定会爱屋及乌的小宝贝儿,怎么说也是可喜可贺。
第三,选择性地失忆忘掉一些人,天下间就没有人比我更不错。
眼看着情美人的肚子越来越大,我偷跑去瘟猴儿府的次数也越来愈多。姐姐现在最爱做的就是抱着打球做乱七八糟的胎教。小宝贝儿貌似是相当不待见我,只要我一凑上去亲近,他就一脚把我踢开以示清高。
“怎么办呢?你儿子烦我?”
一大早起来,死皮赖脸去听肚子,没想到出师未捷先遭了窝心脚。拉着情美人的手撒娇,小妖精扯我到身边搂着,手一伸模模我的头当做安慰。
小样儿的最近因为怀孕的缘故变得愈加母性,连专属于我的亲密动作也变得很像顺毛宠物。
“他不是烦你,是喜欢你,喜欢你才想跟你互动啊。”
“我一凑过去就IT,这也叫互动?”
情美人嗤笑出声,“他踢人,疼得是我,你叫什么苦?”
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发表评论,“我难过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你儿子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情美人笑道,“你一口一个‘你儿子’,‘你儿子’的叫,小宝贝儿寒了心,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不叫‘你儿子’叫什么?难道还要我叫‘我儿子’不成?”
情美人微微倾了倾了脑袋,笑靥如花,“为什么不行呢?”
呃
这个
原本的打算就是做小宝贝儿的酷阿姨,照孩子他**暗示的意思,分明是要更进一步。
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问话,“你是想……让我认你儿子……做干儿子?”
情美人眉头一蹙,却依旧面带微笑,“为什么一定要是‘干儿子’?”
“不是干儿子难道是亲儿子吗?”。觉得她说的好笑,接茬儿的话难免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
情美人闻言,表情僵了僵,喃喃自语道,“不能是亲儿子吗?”。
满头黑线,“情儿,亲儿子这个称呼不是任谁都能叫的,事实是只有小宝贝儿的亲爹亲妈才有资格。就算我把你肚子里的那个当成亲儿子养,他和我也注定没有血缘牵扯。”
“我不明白……”
“你冰雪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能认你的儿子做儿子,是我的荣幸。如果你做了决定要把他分我一半,那我拿走时绝不会客气。从今以后,没有你我,只不过,如此一来,你可舍得?”
情美人看着我笑的阳光明媚,“只有求之不得,哪有舍不得。”
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唇与唇轻轻触碰,无限温柔的一吻。模模她的脸长叹一声道,“本想睡个回笼觉,奈何上班时间到……”
你没看错……
姐现在是地地道道的上班族。
工种:公务员。
单位:大汉天朝。
职称:雷火郡主。
小皇帝诏书一下,姐姐成了名副其实的摄政女眷。为了顺带着解决“我死了”的恶意造谣,特意求小崽子把这份意义重大的消息制定成红,头文件,发布到各省各郡,各村各屯。
名分一定,姐姐理所当然上位称雄,早九晚五陪着小崽子上朝,在龙椅旁摆个椅子不垂帘也听政。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心不在焉地走神,然而但凡只要看到王司徒与小白脸儿在眼前乱晃,我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于在幻想中把这两个碍眼的混蛋消灭上面。
当初在董卓老猪摆的鸿门宴上第一次见到王允这老不休时,着实觉得他长的挺有气质。然而当下只要一想到情美人是被他送到虎狼之口受苦受难,这厮的一举手一投足就都成了我的眼见心烦。
姐坐在椅子上拄着下巴盯着他都快出个洞了,这小样儿的还没什么知觉,自顾自慷慨陈词,情绪激昂,“陛下明见,决不能不赦四人。”
“哪四人?”
靠,老毛病又犯了。原本只是在心里纳闷,怎么一不小心就月兑口而出问出声了呢?
司徒大人被打断了话头,非但没有发怒,反倒恭恭敬敬地为不注意听讲的我重新讲解前因后果,“郡主有所不知,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逃居陕西,使人至长安上表求赦。”
李傕,郭汜,张济、樊稠……
我听说过,这四个都是董卓老猪的狗腿子。李傕那厮当初在阵前还屁颠儿屁颠儿跑到孙坚那儿求婚。恶寒着假想如果当初孙文台一个意志不坚定答应同董卓结儿女亲家,小孽畜今天恐怕已经成为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乖张暴力的早婚男。
摇头晃脑地问话道,“司徒不同意赦免这四人?”
王允瞧我一眼,从里到外一派正气凌然,“卓之跋扈,皆此四人助之;今虽大赦天下,独不赦这四人。”
小崽子皱着眉头不说话,我摆摆手插嘴道,“司徒都放话了,那就不赦。”
此议题告一段落。好死赖活熬到下班时间,打着哈欠往寝宫走预备抽空儿补个眠。情美人前几天感染了一点儿小风寒,带着个球也不敢随便吃药,全靠我忙前忙后的照顾才勉强退了烧。小妖精小病初愈,姐姐我累翻了天,嘴里碎碎念今天说什么也不折腾了,只盼着快点儿约会周郎。
一进寝宫门就有宫女太监迎上来七手八脚扯我的朝服,一边儿被剥粽子吃豆腐,一边儿龟速往曼妙的大床上移动。好不容易月兑到只剩内衣,脑袋沾到枕头,就被被子里多出来的东西吓了一个肝儿颤。
小崽子露出个小脑袋,拉着我一同躺了个严实。
自从被影美人教育男女有别之后,这小王八就没找我同他一起睡过觉,今儿怎么有闲心光天化日就跑过来搂搂抱抱滚床单?
推开他试图把我胳膊当成枕头的小脑袋,问道,“我们一起下的朝,各回各的寝宫,你怎么凭空从我被子里冒出来了?”
小王八打了个哈欠,一脸理所应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我想睡哪就睡哪,还用跟你汇报吗?”。
“拜托要是今天晚上您老人家睡觉时,我从你被子钻出来,你作何感想?”
这假设明显给错,因为小王八闻言,眼睛反倒更加闪亮,“你要主动侍寝,我又能作何感想?”
我x
天底下还有这么官样文章的领导吗?
“你个没长成的小屁孩儿知道什么叫侍寝?长几年毛儿再说吧。”
小崽子满面不忿,半支起身子上手掐我的脖子,“叫你说我,叫你说我。你才没长毛儿呢。”
我被他不敢过度用力的小爪儿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哭笑不得地求饶笑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长毛儿,你全身都是毛儿。”
小王八怒的更甚,扯我的衣领左右摇晃,“你才全身都是毛儿呢……”
姐姐此刻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多说多错,索性由着他发泄了一阵,消极示弱磨平这厮的戾气才重获平静。
头靠头躺在一起,沉默着困意袭来,半梦半醒中似乎听到小王八几不可闻的问话,“应该赦的……”
迷迷糊糊地搭话,“赦什么?”
“赦免李傕四人的死罪。”
连打了几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话道,“为什么要赦?你信赖的王司徒不是极力主张严惩吗?”。
小王八轻叹一声,话音中满是无可奈何,“落水狗打不得,打了就会变成跳墙狗。大张旗鼓地宣称这几人罪不可赦,只会逼人造反……名义赦免,实则将虎狼召回近处围圈,日后想除掉也轻而易举……”
将小崽子这一番话听在耳里,难免清醒了几分,“造反?就那群乌合之众?有那个胆识做这么激烈的抗争吗?”。
小崽子冷笑一声,语气冰寒,“你忘了陈胜吴广是怎么反的了吗?既然横竖都是死,若要选,你会坐以待毙还是全力一搏?”
当然是拼死一搏。就算活不成,也得多拉上几个垫背。中国人的思想向来就是如此,漫长的压抑中掩盖的所有暴力与不安的因子会在冲破极限的那一刻成倍爆发。
五千年的文明史……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