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说吧,留着他总是好的。指不定盛子还可以多学学他咧!”严小夏玩着茶杯,在桌子上转来转去。
英慕华一手制止住她不断发出的噪音,道:“你不是总嫌无事可做么?要不然趁这两日去找些工匠把宁园里面,上次没有清好的也拾掇拾掇,好让人看房时别那么难堪。”他又紧着吩咐了一句:“可以穿着你的男装。”
他深知严小夏的脾性,心里有事情念着,再闲几日下去,一定免不得又要到人家王大字家里去闹场。还不如吩咐些事给她做,好歹能掌握着她的动向。
“那你等养生斋那些零碎的帐算完了,就和我一起弄宁园吧?”严小夏眉开眼笑,终于算是有个被交待下来的正经事做。
“恩,也就是这两日了。我联系的那个买家说是五天后过去看房子。”
小妮和小弟将饭菜端了上来,英慕华先夹了一筷子进严小夏的碗,又问道:“正好两辆车。盛子和阿土可以一人跟一个,这样吧!盛子还是跟着我,进出养生斋倒也熟了。阿土跟着你,也省得人认出你来。”
严小夏点点头,算是同意分配。
“锦绣姑娘的婚事……”英慕华犹豫着开口,自从上次她来到这,说了小夏的那样一段话,他也算知道了齐锦绣的心思,原来这样深沉,所以心里并不赞成严小夏继续跟她来往。只是不知道小夏是否知道她的想法。他状似无意的开口问:“下个月十六的喜宴,你去吗?”。
严小夏碗箸皆停,她顿了一顿,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囫囵着道:“卖了房子咱们都走了,半个月的事,到时候都不在这儿了,怎么去?”
这意思就是不想去了,英慕华点点头,没再说话。有防备是好事情,他担心地看她一眼,怕只怕以后她经过翠玉小香再加上齐锦绣这件事,再也不会相信人了。
严小夏看他愣着,往他碗里又添了些菜问道:“干嘛老看我?吃饭呀!”
“嗯,好。”他应了声,继续低下头吃饭。
这一日,算是安稳度过。
可是到了第二天,真算是严小夏到古代以来,所过最最惊险的一天。
早晨起来,英慕华比她早起比她早出门,这是惯例。她梳洗完毕,穿上已经准备好的男装,带着阿土就上了去城里的路。
进城之后,先直奔城北去找那些闲散工匠,商量好价钱便可领去宁园做工。严小夏的预计是,大概也就是耗个一个时辰。这还是把要找好的工匠和跟对方讨价还价算上的时间。
谁料到了城北后,他们的马车首先堵在了一条迎亲的路上。严小夏下了马车跟旁边摆摊的大妈唠了半天嗑,据说是城北嫁到城南,反正也都是苏州的有钱人,一个来回,就算是两家联姻,生意场上的伙伴了。
做生意的,当然讲究气派咯,从大清早的吉时开始迎过去,一定要是在下午酉时才可以到。说这是什么旺财的时辰。虽说苏州城不小,可也没那么大吧!于是迎亲的数十米队伍,就在这路上慢慢的磨蹭,一步三个脚印的走。
严小夏一开始让阿土将马车靠边是礼貌,谁也不会大白天去触腥子挡别人迎亲的路。好心这样,可到了过会儿,她发现这队伍慢的速度还真是不同凡响,却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哪儿还能后退?
一时间,本来就不宽的路道边边角角便站满了摆摊的路过的,更加显得拥挤。众人的哀声怨道,在这种鞭鼓齐鸣的气氛里,简直如同一只蚂蚁闯入了大象群一样自不量力。
因为旁边的地方小,他们的马车只好一只轮子推上路边的石阶,歪着放置。里面无法坐人,两人只得站在一边等着他们过去。
阿土站在严小夏身后,不着痕迹地为她隔出一些空间,免得她小小个头一不小心就淹没在人海里消失不见。严小夏感觉到他的好意,转过头对他微笑,倒闹得他脸红起来。
严小夏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才跟方才唠嗑的大妈继续抱怨这场让人头痛的迎亲起来。
那大妈虽然感觉这男人怎么比一般妇女还要罗嗦,可是看他打扮,又是一个书生样,免不了释然。不是有那什么古话吗?大兵遇到秀才,有理都说不清了。想必,也是因为书生都是一堆废话,多的让人头疼。当然,她在此刻没生意的时候,还是很乐于有个同仇敌忾的书生在旁边的。
严小夏完全不晓得旁边大妈内心里的九曲十肠,只一个劲儿地喷发着自己的唾沫。大半个时辰之后,差点跟大妈聊到要帮她介绍个女婿的份上,才遥遥地看到这迎亲队伍的尽头。
她咽了咽口水,一招呼阿土,准备再合力将马车搬下来。那边厢大妈还要追着她告诉她自己喜欢的女婿类型。
就在此时,陡变突生。
一声长长的剑吟声响过,严小夏就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像自己刺来。若不是之前接惯了齐锦绣的“暗器”,别说她此时要惊讶万分,怕是魂也要吓掉了。
虽然这可比齐锦绣的“暗器”快多了,瞬间就到了自己眼前,但是不知怎地,严小夏觉得自己就像那种武林高手一样,怎么丝毫肝颤儿的感觉也没有呢?
她一边疑问着,一边就用自己的强力眼神把那把剑以慢镜头分离出来,看着它一点点的往自己的鼻尖刺。甚至她心里还有一种不屑的感觉,画外音在说,谁傻了吧唧的拿着这么帅的一把剑杀错人?
“啊!!!”
在那声“啊”的结束音还未到达严小夏的胸腔时,她就感觉自己的腰被谁从一边儿踹了一脚,躲过了一剑。
她正要开骂,一扭头,却发现踹她的正是那个大妈,那大妈好像在踹了她之后也没想到这还当真能救了她一命,连忙乐哉乐哉的拿了自己的卖菜筐挡在身前,顺便又对严小夏吼了一句:“千万不要书生女婿!”
严小夏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说方才介绍女婿的事。不由揩了一把冷汗下来,雄壮地对她点了点头。
大妈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街头暗号一交接完,她立马抱着自己剩下的菜和篮子从一旁悄悄溜走。那肥硕的身躯顿时变得轻盈无比,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的脚步声。严小夏在心中暗暗感叹,原来江湖高人都是隐藏在市井之间的。而且,不管是不是高手,女人到了年龄,还是会发胖的。
但是此刻情景不允许她多想,她迅速在心里缅怀完自己以前做个高手的梦想。决定还是以躲命为主。
她先抬眼撇了一眼那个拿剑的人,看他似乎眼神并不在自己这边,才连忙一骨碌滚到了自家马车低下。透着那车轱辘小心翼翼地朝剑客仔细看去。
剑客果然是剑客,就跟书里写的一样,瘦瘦高高,眉毛细长,尾角向上。两只眼睛黑的跟俩窟窿一样,看不到底。严小夏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幸亏他不是在朝自己看,否则还不吓死个人的。她两手握紧,差点喊出佛祖上帝,回头却一想这俩神不是一个地方的,还不一定是不是相克。于是免了自己此时念经诵佛的念头,继续朝剑客看去。
可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已经说了,就跟书里写的似的,下面全是黑布了,还没入秋呢,包裹的严严实实。今天太阳好,穿黑色也不怕闷的慌!严小夏暗地诽月复,心道大半夜穿黑能隐入夜色什么的还可以原谅,大白天这么亮的光还耍什么帅啊?
咳咳,以上各种情景各种想法,都是生死一瞬间发生的事,只是在那剑客一收手,一转身,一摆头,一甩发之间。严小夏虽然某些时候胆大,但是毕竟还没胆大到在有人杀人的街上就不顾生死开始胡作非为起来。
当刺客一连贯动作完毕,快脚程的大妈已经远离战场,严小夏已经躲入马车下面。而街上的众人,也都从傻愣中苏醒,各自大喊大叫,场面一度混乱。
严小夏看到那几个抬轿子的轿夫都一齐撒了手,她立马闭上眼睛,听见“咚咙”一声轿子坠地,她挤着脸感叹:“真疼!”
那些前面吹锣打鼓的人都开始扔下手中吃饭的家伙,全都到处逃窜,想要逃命。
一时间,严小夏就看到各种鞋子和衣服下摆在她面前挡住视线,又迅速跑掉。无奈看不到上面风景,她只得一个一个的数着路过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一个,十二个……咦,你刚才从这儿跑过……咦,怎么还是你……十九,二十……咦,你也从这儿跑过……额,还是你们穿的同一款鞋?”
严小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有人拍戏来着,为什么这些从她眼前路过的人都是重复的?明显就是跑龙套的群众演员嘛!一个地方来来回回充人数,指望多**镜头好一炮成名。
她咂咂嘴,现在的人啊!为了出位真是不惜一切,连小命都不想要了。还在感叹间,一个要命的也就在马车前站住,脑袋灵光的发现这样混乱的情况跑出去也是被踩死,迅速地决定钻到车底下。
他一撅就往里钻,没想到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一愣一醒之间,他拱了拱拳,道了声:“叨扰。”就毫不客气地分了严小夏半边江山。
严小夏瞪住他不动,半晌才发现这种想杀死人的眼神对于这种厚脸皮来说根本没用。那人一身小贩套装,想必也是久经人场已经不怕这种风雨的洗礼。
而且这同学竟然还想分享一下她的车轱辘视野,真是不怕死。她闷了半天决定出声:“我先来的。”
“这是公共空间!”那人很是强调。
“这是我的马车。”严小夏继续对他怒视。
那人看她一眼,满是不屑地道:“我在马车下面,你的马车你应该坐进去的。”
严小夏强忍怒气,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无赖吧?明明看到马车歪了一半没法坐人才有空间在底下躲人的居然还敢说这种风凉话!简直是不要脸到极点。
“要脸没饭吃。”那人闲闲地回答她,根本将她的鄙视放在心上。
啥?严小夏回过味才明白自己原来将心里暗骂的话都从嘴里说了出来,看看!由此可见她是有多么的生气。
她不再理会无赖,只继续看着外面的闲散风景。
可惜她的这种假装外面是山水名胜的想法没有成功,原因是旁边那个无赖开始不断地没话找话。
“嗳,你身上带的那个结挺眼熟的,指不定就是我卖的哈?”
打哈哈?套近乎?严小夏决定置之不理。
“像你这种富家子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也没个护卫啊?怎么?自己赶车自己保护啊?”
调笑?调戏?额,不对,她现在是男的吧?难道现在这个时代就在市井之间流行断袖了?她不着痕迹地挪挪身子,却又感觉到还有什么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