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界 卷一 高塔公主 28、深藏不露

作者 : 紫汐

日子熬着熬着也就过去了,经过和利安的几天相处,依镜对毒舌的免疫力有显著提高,或者说她破罐子破摔了,当利安说话的时候,她会自动过滤那些逼人血压上升的冷言冷语,从中提取真正的内容。

不容易啊,这是环境造就人的最好体现,依镜充分体验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的真谛,神经在沉默中麻木了。

直到异世界的生日,拉芬彩儿送她一只美丽的小鸟……

“哇,好可爱!”

娇小玲珑的身躯,翠绿中夹杂鲜红的色泽就好像纯洁的温暖与深沉的罪孽交融,脖子上围着一圈精致的金色,小小的眼睛明亮如星,它似乎不习惯黄金鸟笼中狭小的空间,扑腾着翅膀上蹿下跳了好一会,终于在小秋千上站定,歪着小脑袋打量依镜,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惧,还有一点点的疑惑。

“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儿!”依镜双手捧心,明显被小鸟可爱的模样俘虏了,“唉,可惜我不能抚mo那鲜艳的羽毛,我的镜子不能容许魂魄或有灵魂的物品通过,拉芬彩儿,这是什么品种的鸟?”

“不知道呢,我对动物的了解并不多,妈妈只告诉了我一些可以用来施法的魔法生物,以前在塔上的时候你经常把目光落在窗外可爱的小鸟身上,可是妈妈不喜欢太过弱小的生命,我时常要离开塔上和妈妈学习魔法,也不方便照顾,现在庄园中有仆人,他们会把它养得很好。”

拉芬彩儿笑了笑,叫来仆人在镜子边放一个小圆桌,将关着小鸟的金笼放在圆桌上,让依镜能够随时看到小鸟。

“说实话它能让你喜欢我很高兴,我一直担心你是否会不喜欢养宠物。”

“怎么会呢,它这么可爱。”和我头上某只毒舌水母完全不一样!

依镜打定主意把头上的水母当透明的帽子,专心用目光一遍遍梳理小鸟色泽艳丽的羽毛,越看越喜欢,女孩子总是很容易被美丽的东西吸引。

见她如此,拉芬彩儿松了一口气,慢慢对依镜介绍:“这只小鸟不仅羽毛美丽,声音也非常动听。”

“它还会唱歌?”

“是的,不过它太胆小了,得让它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它熟悉环境之后,就会放开歌喉。”

虽然不能立刻听到拉芬彩儿也称赞的歌声,依镜有点失落,但是她很快就把这点烦恼抛在了脑后,两眼放光地接过拉芬彩儿准备的另一份礼物——两个漂亮的祖母绿镶银耳坠和一盒金子。

“依镜,妈妈和我说过不要送你礼物,因为你只会把礼物卖掉,但是……”

该死的老巫婆,居然拆我的台……是实话也不要当着拉芬彩儿说啊!万一铜臭味玷污了这个纯洁的孩子,那岂不是白费本小姐那么多年的悉心教导,我不要世界再多一个像她一样恶毒的怪物啊!

依镜盘算着是不是多给斡德夫人送几次厄运,让她没时间来污染拉芬彩儿。

拉芬彩儿白皙的脸颊染上红霞,好听的声音略带颤抖地说:“这对耳环我希望你能戴上,如果你需要钱,就用这箱金子来抵,好吗?”。

“……好。”

捧着耳坠,依镜有一瞬间的失神,以她的眼光不难发现出耳坠是一件魔法物品,它的价值远在一箱金子之上,可是她更不想辜负拉芬彩儿的一番心意,对上拉芬彩儿怀着期待的深切目光,她觉得自己要是把这对耳坠卖掉就是犯罪。

良心啊,估计也只有对上拉芬彩儿这样纯洁的孩子时才会不合时宜地发作,上次的一箱宝石也是,她发誓她真的不控正太,只是这个孩子的目光太过纯洁,清澈到生怕自己的拒绝会让碧蓝的眼睛染上忧伤!

不行了,太纯洁了,干净到她自惭形秽啊!她自己都怀疑她是怎么教出这么治愈的孩子来,果然不像是巫婆的孩子说,可能是拣来的,也许是抢来的,但一定不是亲生的!

被圣洁光辉迷晕了头,依镜狠狠地给斡德夫人贴上“人贩子”的标签。

拉芬彩儿对她的好使得依镜仅剩不多的良心熊熊燃烧,她绝不能让这个孩子继续受巫婆的荼毒了,她决定——把《高塔公主》的故事告诉拉芬彩儿!

最初是她自己忘了,毕竟她小时候都是听爷爷讲中国神话,直到上了初中才在图书馆偶然看见《格林童话》,可是在发现拉芬彩儿与《高塔公主》的境况相似之后,她不确定异世界是否和格林童话有关,也不敢在拉芬彩儿面前胡说,可是现在她实在忍不住了!

“拉芬彩儿啊,我好久没给你讲故事了吧,我现在给你讲一个你没有听过的故事好不好?”

“漂亮的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别听为妙,我的触须告诉我,主人此刻的精神状态极端不稳定,脑波异常兴奋,你瞧瞧她的脸多扭曲,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要做坏事,估计是对你没安什么好心……”

“滚!”依镜恼怒地用十只削尖的指甲狂抓水母的伞状体,“死利安,你给我闭嘴当好你的水母,我不打你是因为你在我头上,打你疼的是我,但是别忘了我还有指甲,惹急了我就抓死你!”

可惜依镜的威胁不奏效,水母秉持着神圣生物特有的直率,认真地提醒依镜:“主人,水母是软体动物,无法做出‘滚’的动作,同时作为你的宠物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现在的情绪起伏很大,亢奋得不正常,如果持续下去会对神经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也就是常人所说的发疯。”

“你才发疯!”话是这么说,依镜却不得不冷静下来,她可不想真当个神经病,但很快她又注意到另一件事,“利安!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改掉你的偷窥癖,不要随便把别人的精神状态说出来!”

“我没说别人的精神状态,因为契约的缘故我才能感受到主人你的精神状况,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契约是为了主人的命令不被歪曲理解,因此所有契约生物都能感觉到主人的意念,同时异术师们也能感受到自己座下所有契约生物的意念,但主人你的精神力太弱了,比我万分之一还不到,根本无法探知我的想法……”

“那就更应该闭上你的嘴巴,别看了我的隐私还到处乱抖!”养你个契约生物一点忙也帮不上,连隐私权都没啦!

见依镜额头遍布青筋,拉芬彩儿递上一杯清水:“依镜,不要气坏了身子,喝口水吧。”然后他又对利安笑了笑,“谢谢你,利安,不过依镜想讲故事我一定会听,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她的,所以请你不要担心。”

“……随你们吧。”

利安怅然一叹,不再说话了,触须看似不经意地擦过依镜的脸颊。

只是在那一瞬间,依镜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从触须传导到她的神经里——是警觉!利安对拉芬彩儿的警惕在提醒她!

随即,来自利安的提醒就被依镜抛在了脑后,拉芬彩儿那么乖巧的好孩子又不会做坏事,哪里需要什么警觉,刚刚利安也说她的精神力太微弱,不可能接收到它的意念,一定是她的错觉啦,瞧她都被利安的毒舌给吵成神经衰弱了!

感受到依镜的心思,利安也只有默默叹息的份,她的警觉性太差了,巫师怎么可能是心地纯良的孩子!纵然他拥有天使的外表,可她难道就看不出眼前这个孩子的笑容和亚斯特洛特极为相似吗?

拉芬彩儿把金笼递给依镜的那一刻,利安就敏感地发现到他看笼中小鸟的眼神,简直和亚斯特洛特看无关紧要的实验品时如出一辙!

拉芬彩儿的蓝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过利安,只一眼足以使利安遍体生寒,在依镜看来温柔的蓝眼睛如同万年不化冰川,冷冷地警告利安——不要多事!

利安无奈地收起自己的触须,它的那点小动作果然瞒不了他,拉芬彩儿的实力绝不简单,即便是成熟的巫师也很难发现契约生物对主人的逆向传递意念,何况还隔了一面特殊的镜子,斡德夫人的眼力没看错,拉芬彩儿的天赋是否可达到亚斯特洛特的水平暂且不说,他的性格却是像极了亚斯特洛特的残忍。

估计,他瞪的这一眼还有替依镜出气的意思,这些日子来它总是使依镜生气,把他忘到一边,终于惹他不满了,对依镜在意的态度是拉芬彩儿和亚斯特洛特最大的不同,毕竟他仅仅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不是活了无数岁月看透情感的大恶魔。

虽然知道他不会伤害到它的主人,但是利安毕竟曾作为神圣生物,对巫师冷漠残酷的个性很是看不惯,可是以它如今耀洁水母的姿态,恐怕也只有干瞪眼的份,罢了罢了……

眼神的交流只是一瞬间,以拉芬彩儿的完胜告终,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他和依镜之间不需要多余的存在!

依镜对一场恶战全然不觉,她兴高采烈地喝了一口水先润润嗓子,然后徐徐讲述起《高塔公主》的故事。

“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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