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拉伦仍坚定看着依镜的眼睛,说:“不管多困难,沃兰德一定能做得出来!”
依镜一愣,不晓得她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一般人听到亚斯特洛特不是应该放弃了吗?
据维儿说她旗下的工匠没一个能做出这面镜子能用的圆框,能和亚斯特洛特魔息抗衡的只有少数大恶魔,那些大恶魔每个都不好惹,又岂会无聊到在作坊里给圆框施加固咒,因此依镜才彻底放弃给自己的镜子加圆框。
“咳,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说的沃兰德是什么人?”
不能怪她孤陋寡闻,高中历史课上的世界史可没有北欧的相关介绍,世界历史书籍也很难找到北欧的纪录,而且北欧英雄时代有名的海盗很多,工匠则不受关注。
其实,不管在哪个国家工匠的地位都很低,像中国,几千年历史,出名的工匠依镜也就只对鲁班有印象,好吧,干将也勉强算上,好歹他打造的剑在历史上很有名,外国就更不用说了,华丽丽地无视掉!反正考试又不考这些,还不如多记几个诗人或名臣帝王之流!
不等沃拉伦开口,赫德布尔热情地跳过来给依镜提供八卦:“沃兰德是沃拉伦姐姐的丈夫,他的锻造手艺很好呢,而且非常非常地爱沃拉伦姐姐,只要姐姐开口,什么样的东西他都能打造出来,他最不缺的就是黄金,当年因为思念沃拉伦姐姐,他足足打造了七百多个金戒指和金手环。”
经她这么一说,依镜才把神话中的这对夫妻对上号,沃兰德和沃拉伦的恋情是北欧神话中瓦尔基丽雅少女与凡人之间的经典,有点类似北欧版牛郎与织女,沃拉伦和同伴在湖中洗澡的时候,沃拉伦拿走她的天鹅羽衣,于是娶到了美丽的妻子,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然而好景不长,七年之后,瓦尔基丽雅少女开始怀念驰骋沙场的日子,试图找出丈夫藏羽衣的地点,终于在九年后趁丈夫外出时找到羽衣飞回神宫,从此一去不回头,留下人间的丈夫黯然伤神。
沃兰德本身是拉普兰王国的王子,是位很有才能的能工巧匠,在沃拉伦找到羽衣飞回神宫之后,心灰意冷的沃兰德专心钻研铸炼打造金属器具的工艺,技术很快达到了尽善尽美的程度,终于造出羽衣飞向神宫寻找沃拉伦。
看来这对夫妻过得很滋润,沃拉伦是北欧难得的痴情男人,即便妻子离他而去,也依然锲而不舍地追上天,听赫德布尔的形容,他凭着自制羽衣到了天上与沃拉伦重逢,沃拉伦被丈夫的执著打动,治好了他被打断的双腿,夫妻恢复往日的恩爱,然后这位名匠王子便义无返顾地踏上妻奴之路。
沃兰德上天之前为了报复仇人而使对方的公主女儿怀孕一事自然瞒不过沃拉伦,为此少不得过一段被妻子隔绝于香闺之外的清苦日子,自那之后,哪怕瓦尔哈拉神宫中风liu女神成堆,色斯灵尼尔宫殿中美女怨妇成群,沃兰德都坚持目不斜视,认真奉行“三从四德”,家里有个武艺高强的妻子,他便收起自己的刀剑专心当个工匠为妻子打造首饰和武器。
沃拉伦羞红着脸捶了赫德布尔一拳,嗔道:“死丫头,在胡说什么呢!”
“好姐姐,别打我了,留着点力气回家找你的沃兰德去打情骂俏,省得沃兰德抱怨我占了他妻子对他的情谊,让他欲求不满,多可怜呐。”
沃拉伦更加气恼地追着赫德布尔,发誓非要打得她说不出话来。
“别追了,别打了,现在把力气用完,晚上你回去还怎么应付你家可怜的丈夫呢,难为沃兰德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了家,却不能满足,这苦啊,啧啧,真不好受呢!”赫德布尔边躲闪沃拉伦的拳头,边大声笑道,“古特伦,我替你去取凳子,你可要安慰好沃拉伦姐姐,省得她累着,回家满足不了沃兰德,没准沃兰德伤心之余没心情打造任何东西,让依镜小姐睡不安稳哦,呵呵呵!”
说罢她从窗口跳了出去,古特伦只好认命拦住沃拉伦:“好了,你也别恼,你和沃兰德的事这色斯灵尼尔宫殿你谁还不晓得呢,消消火,小心把客人给吓到了。”
见古特伦也来取笑,沃拉伦瞪了她一眼,回应道:“你也是半斤八两,当年是谁主动从大海追到岸边去*,又是谁为海切尔哭得死去活来,把欧丁都给惊动了?”
绯红染满古特伦美丽的脸,只见她目光闪烁,飞快抢走依镜手中的镜子,呐呐道:“我去把镜子挂起来!”
依镜才伸出手想阻止古特伦,她已经跑开了,只留下一阵风从依镜身边吹过。
半晌,依镜垂下僵在半空的手,摇头叹息:“我想说,既然有沃兰德打造的东西,镜子就没有挂起来的必要了……”
沃拉伦收回方才恼羞成怒的凶悍,款款地走回依镜身边,轻声道:“多谢依镜小姐信得过沃兰德的手艺,我会督促他尽快打造好圆框,不辜负依镜小姐的信任,只是今天还要委屈小姐,暂时先把镜子挂起来吧。”
依镜点头,想了想又担忧道:“这样会不会给沃兰德和你添麻烦呢,毕竟镜子是亚斯特洛特所赠……”
“无妨,也算是给沃兰德一个上进的目标吧,自从他的锻造手艺达到尽善尽美之后,他也陷入了瓶颈,如今依镜小姐愿意给他一个尝试突破的机会是好事,亚斯特洛特大公爵作为魔王陛下手下第一恶魔,不仅实力超绝,且才艺惊人,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挑战了。”
沃拉伦知道自己丈夫心中的苦。
人前饱受赞誉的沃兰德,内心其实非常空虚,他的锻造技巧在自己的努力下已经一旦达到顶峰,再难突破,多年来他一直焦急地希望自己能开辟出另一番新的天地,偏才智已至极限,没有助力,只怕无法再有精进。
艺术之路便是如此,艺术家在创造出最完美的作品之后会品尝无法言喻的狂喜,接踵而来的就是为自己的才尽深深地失落,一般能到达创作的巅峰大概年岁也不小了,普通人大概只能在失落中度过余生,可欧丁赐给了沃兰德不死之身,他没办法从这虚无失落中得到解月兑,因此更加痛苦。
想要自己的精神从痛苦煎熬中解月兑,沃兰德必须有个契机,哪怕这个契机的代价是惹亚斯特洛特大公爵不高兴,他也要想办法弄出能抵制亚斯特洛特魔息的圆框来!
见沃拉伦坚持,依镜感谢之余也抹了把冷汗:“其实你不必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亚斯特洛特只是提供了一丝魔息,真正锻造出镜子的人还是克斯特夫人。”所以,拜托你不要一副“朝闻道,夕可死,夫妻做对鸳鸯魂”的壮烈表情,没准亚斯特洛特不会和你计较,好歹他是魔界大公爵,平日里很忙。
沃拉伦却是摇头,恶魔的报复心很强,亚斯特洛特大公爵有的是时间,等他手头的魔界正事一处理完,绝对会来对付他们,不,凭那位大人的头脑,利用职务之便公报私仇也不一定,不能心存侥幸。
好在亚斯特洛特是魔界公爵,他的风姿确实引得不少女神女仙动心,然而终归只是少数,神圣系和黑暗系是天敌,高智慧的统治级还能抑制本性勉强上演笑里藏刀,下等智商不足生物碰上,估计吼都不用吼一声,立马任凭本能驱使地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亚斯特洛特大公爵的最可怕之处,是没有人能猜得到他的手段,才叫人防不胜防,除了魔王陛下,恐怕没一个人能真正看懂那位恶魔公爵的心思。
沃拉伦叹息着从旁提点:“难道依镜微小姐不知道,克斯特夫人是亚斯特洛特大公爵的使徒,她制造镜子的技术都是亚斯特洛特大公爵所传授?”
“咦?有这等事?!”
沃拉伦好笑地看着她吃惊的表情,说:“依镜小姐能进入镜水界,不也是身怀异能,看您的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您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神魔?”
“呃,没有……我的异能很弱,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有。”她真不晓得运气不好也算异能!“沃拉伦,你给我说说吧,我到镜水界的日子不长,又经常待在房间里,对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既然小姐您想听,先请您坐下来,我细细说给您知道。”沃拉伦扶着依镜坐下,介绍起恶魔和女巫之间的关系,“说起来,巫师主要来自人间,系统地分为白巫师和黑巫师,分别是光明与黑暗阵营……”
见她有说长篇大论的打算,依镜看了看天色,有点担心拉芬彩儿那边的情况,忍不住打断了沃拉伦的话:“这个我知道,巫师又分男巫和女巫,男巫多数是天生异能,女巫除了天赋异能,也可以是普通人向恶魔献身以换取魔力成为女巫,你直接说女巫和恶魔的关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