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一天的考验,精灵们对依镜的态度好了很多。
首先是青,他的教育方式虽然依然严厉,但已不再是斯巴达式的地狱训练,训练量大归大,却没再用直接攻击身体的方式强迫她把暗杀的招式变成本能。
用青的话说,教学方式的转变是因为万能治疗药水所剩不多,要节约使用,不过依镜能感觉到青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另外,在青给她上课的时候,旁边的精灵也会加进来一起指导,偶尔还会教一两个小诀窍给她,帮助她更快掌握战斗的技巧。
有的时候,精灵们会邀请她一起去狩猎,然后把自己新鲜做好的食物分一份给她,邀请她品尝自己的手艺,路过花园和草地的时候,他们会和大自然沟通使花朵盛开,采摘几朵代表热情或友谊的花送她,这是他们表达善意的方式,也代表他们接受依镜成为精灵界的一员,融入他们的生活里。
一旦获得承认,往日高贵略.显疏离的精灵就变得热情随和起来,在他们友善的笑容里,依镜也逐渐适应了精灵界的生活。
除了西佛尔的感情让她感到有.点为难,依镜也产生“若能在精灵界住下来也不错”的想法。
自从独力杀了一只飞蛙象,随.着武技的提升,依镜也找到了自信,笑容变得明朗起来,气质上给人的感觉都变了,不复以前唯唯诺诺的懦弱样子,眼神中越发明显的信念更为她增添了光芒。
有人说过,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褪去最初的软弱模.样,依镜也显露出了自信的魅力,这更让精灵们感觉到他们的王目光很好,选了一个优秀的爱人,也确信诺提的选择是不会出错的。
依镜觉得自己付出的汗水都是值得的。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从失败中走出来,不再受恶运的困扰之后,她得到了良师,也拥有了一群精灵朋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走出阴影,世界其实是很光明的。
“多谢你,普罗米修斯,只有你一直相信我,给我鼓励。”
对一直听到冷言冷语的她来说,一句认可的话,.哪怕只是没有意义的安慰,也足够为她点亮明灯。
普罗米修斯让.她想起当年还是学生时,每次考试考砸了满心低落,身边却只有讽刺和轻蔑,让她也不禁怀疑起自己存在的价值,内心越发阴暗自卑,连自己也认为自己很渺小。
在万念俱灰之中若能获得一句关怀,也会使她的心重新温暖起来,而普罗米修斯正是第一个让她体会到这种温暖的人,所以她也不想辜负普罗米修斯对她的信任,既然普罗米修斯帮助她获得精灵的友谊,她也会珍惜。
普罗米修斯和蔼地抚模依镜的头顶,说:“金子总会发光,你是个优秀的好孩子,不过你真要要拒绝精灵们帮你还债的提议吗?你剩下的债务对富裕的精灵来说不算什么。”
“不,维儿给的时间还很充裕,债务也只剩下两百万金币多一点,我想我还可以再继续努力赚钱,友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就算精灵们对朋友愿意倾心付出,我一个俗人只怕受不起充满铜臭味的友谊呢。”
如果对象是亚斯特洛特,依镜就没有这项顾虑,正因为精灵的友谊纯粹干净,她才不能容忍自己去玷污了他们的那份心意。
“不要让自己太勉强。”
看到快速成长起来的她,普罗米修斯欣慰并感慨,还有一点点忧伤。
依镜越发亮眼,注意到她的人就越多,他本该像个父亲一样为孩子的出色而高兴,但为何此刻他只有种无可奈何的伤怀呢,看到周围的人都被她吸引,他心中隐隐愤怒。
普罗米修斯告诉自己这是父亲开带女儿出嫁时的心情,毕竟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依镜了,迟早依镜也会找到和她真心相爱的男人。
可是,现在还早吧,她太小了,只是个孩子而已,不应该这么早考虑结婚的问题。
普罗米修斯忘记了,以神的年龄来说依镜确实是个孩子,但按照人的岁数来,她死的时候正是青春好年华,也许他单纯只是不想考虑依镜和别的男人结婚而已,一开始把自己代入为父亲那样的长辈角色中,使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吃完烤肉精灵送来的肉酱拌饭,依镜重新顶上变回水母的利安走回练武场,却在门口不期然地遇见了西佛尔。
再次见到这位俊美的精灵王,依镜有点尴尬。
在爱情方面她实在没什么经验,唯一着恩队对她告白的修普诺斯,她也是选择了逃跑,完全没想过日后相见的可能,不过绿宫却是精灵王的领域,抬头不见低头见,前几天估计是西佛尔给她时间考虑,加上商贸会议要讨论,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今天有空吗,能否陪我走走?”西佛尔看了看依镜鬓角的头饰,笑容很是温和。
不等依镜拒绝,青很大度地批了假条:“当然可以,依镜小姐的进步很快,适当休息一下也好,你去陪王走走吧,难得来绿宫,不欣赏一下风景太可惜了。”
依镜黑线,她真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于把她卖掉,难道卖掉她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既然老师要给她放假,估计她抗议也无效,原本很热心指导她的精灵全都闪到一边,很是期盼地把目光在她和精灵王之间来回,好像在催促她接受精灵王的邀请。
依镜忍不住叹气,点点头。
既然是约会,尾随在精灵王身边的侍卫们也都止步了,把相处的空间让给了他们,在精灵们看来,追求爱情是神圣的举动,值得大家祝福,何况那是他们的王,被追求的人又获得了蜜姬和诺提的认可,两者若能结合,也不失为一项美好的姻缘。
“日前,我的失礼使你为难了,我向你道歉。”西佛尔率先开口,“维儿公主告诉我,你的民族和精灵族不一样,表达感情的方式比较含蓄,因而并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很抱歉。”
在精灵族中,一旦找到爱人,他们除了送上代表爱慕的花朵,还会用各种亲密的举动表达自己的爱意,所以当维儿告诉他依镜激动跑走的理由之后,西佛尔也深深地反省了。
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示爱方式,精灵族认为很正常的亲吻,对依镜来说就是唐突的行为,西佛尔向维儿打听清楚之后,决定改变方针,照依镜能适应的方法追求她。
“也……没什么啦,我才是失礼了,对不起,那天……跑得急促,所以没注意到,踩坏了不少花,我才应该向您赔罪……”
依镜的手紧紧揪着衣角,想了很久,说:“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您看,您突然送我这个栀子花头饰,事实上在这之前我们只见过两次面不是吗?我想,我这张脸恐怕也不是能让人一见钟情的料。”
“尽管你不相信,但我却真的是对你一见倾心。”
西佛尔温柔地凝视依镜,声音平静而又饱含深情地说:“第一眼看见你,我感觉自己的心激烈地跳动,它告诉我,你是我的另一半生命,爱情来得很突兀,又是那么强烈,它的出现没有任何预兆,也不需要理由。”
“爱情,那是种什么感觉呢?”
依镜看过很多小说和电影,只觉得那些描述都太抽象了,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让一个人情深意动,想要对另一个人许下一生的承诺?
她不曾有过恋爱,也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听起来就好像中了某种神经毒素导致神智不清,因此出现言行错乱的表现似的,而且精灵的爱情又和人不一样,不像人类的朝三暮四,不管过了多少年,精灵的爱情也不会消退,只会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加深,一旦爱上,就是永恒。
可是,依镜无法相信,一份感情怎么可能一直坚持下去呢,无论是喜是悲,时间一久,也会逐渐淡忘,人间多的是恋爱得轰轰烈烈的情侣,却在结婚后不到几年感情就冷淡下来,分手或在外面另找情人的比比皆是,对爱情专一的想法就如同一个笑话。
张爱玲的小说上写道:“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在古代,正妻不如小妾;在现代,妻子不比情人。
其实,不但是男人喜欢偷腥,女人也是如此。
现代的女人没有了刻板的封建礼教约束,她们总是在不断的恋爱中对比,挑选出更适合自己的男人,但即使结婚之后,有些女人仍会去寻找外遇,谈上或精神上的恋爱,几乎没有自始至终对一个男人付出专一的爱情。
所以,水月忍不住想问,爱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