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一群人震惊地看着电梯缓缓合上门时,唐克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张河川打来的电话,唐克把这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那边毫不意外地传来年轻警察一阵咒骂。邵云亭瞥了一眼一旁沉着脸的李想南,其实她要是干的是刑侦一行,估计也是个热血刑警吧。
唐克对电话匆匆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上电话,然后转头告诉李想南:“有新发现,张河川再次彻查了幼儿园的现场,在卫生间那个隔间里的马桶盖下发现了胶黏物质,根据外廓,推断出曾有个巴掌大小的两个圆形物体被粘贴在马桶盖朝着水的一面。”
两个圆形的巴掌大小的物体?难道分别是许慈和黄文君的那两面镜子?
他虽然说是“那个隔间”,但是李想南和邵云亭都心知肚明,能让唐克这样称呼的,只有左起第三个,也就是那个女鬼每次出现时肯定会走的那个隔间。
“等等,我……”李想南仿佛想到了什么,还没有来得及把心里的线索串联起来,一阵脚步声从他们的背后传来。
“黄文君,你!”李想南转身,不知道黄文君为什么会去而复返。
唐克怒睁着双目,要不是一直提醒着自己他是个警察,他现在恨不得上前去揪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生,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人。
因为没有人按下楼的电梯键,电梯依旧停留在这一层,过了片刻,又自动地开了门。
那具男尸依旧躺在其中。
“你满意了?”邵云亭冷冷地看着她,他这次没有瞧走眼,这个女孩的脸上没有半丝害怕,甚至连惊讶都没有。他们的推测没错,她正是导演了这一出又一出惨剧的幕后元凶!
连阳看现场气氛压抑,一直抱着小灵不让后者看向电梯的他走到小王面前,将后者交给警卫小王:“这位唐队长是警察,他已经通知了警方,你现在把去通知几个校领导,把这孩子也带走。”
小王被吓得厉害,愣愣地点了点头,话都没说就带着小灵从安全出口的楼梯走下去——因为李想南坚决不让他们坐电梯。
面对邵云亭的质问,黄文君闷声没有说话。
唐克声音沙哑地问她:“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罢手?”
黄文君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之中,这个唐克是个警察,警察不应该是都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的吗?
唐克皱眉冷笑:“看来你还不知道吧,我就是那个幼儿园里死去的孩子的父亲。”
邵云亭见唐克的情绪渐渐不稳,不由伸手拉住了他,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他向黄文君逼近一步,说道:“你操纵女鬼杀死蔡雅菁和谢文倩,因为她们所造的谣言将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许慈推向绝路,而屈缅则是让许慈产生轻生念头的罪魁祸首。不要再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警察,寻找动机和识别罪犯是我的本能。”
黄文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也许是知道在这些人面前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也许是因为她保守了太多秘密保守得太久了,也许是觉得她已经达成了自己为妹妹报仇的心愿,她望了一眼电梯中血流一地的场景,只是恨恨地道:“他们都该死!”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她年轻的容颜忽然涌现出仿佛已经经历了人生百态的疲惫,缓缓地开始了她的独白。
“我和小慈是偶然的机会下得知我们竟然是姐妹,也许你们不会相信,我们的母亲注定了只可能成为仇敌,可是我们却成了朋友。小慈爱上屈缅我从一开始就反对,可惜我没能劝住她。”
“蔡雅菁和谢文倩根本不知道她们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会对小慈的心理造成多大的压力和影响。甚至小慈在跳下楼去的前一分钟里,她们还那么恶毒地当着她的面说那些中伤她的话。她们该死!”
“屈缅这个人渣,对小慈一番甜言蜜语,玩弄了她使她怀上了孩子,却又翻脸不认人,把她逼上绝路,所以他更该死!”
一向清秀温柔的面孔上布满阴霾和暴戾,黄文君的面孔有些扭曲。
李想南和邵云亭不由动容。这件事情此时争辩谁对谁错早就失去了意义,只是,剥夺一个人的生命难道就能弥补他或她犯下的错误吗?
唐克冷冷地看着黄文君:“那我的儿子丁丁呢?就算你说蔡雅菁、谢文倩和屈缅都该死,那丁丁呢,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又有什么理由觉得他该死?!”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骨头格格作响。他说过会亲自为丁丁讨回公道。
黄文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愧疚,她几乎在听唐克说自己是丁丁的父亲后,就一直不敢眼神和他接触:“那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把镜子放到幼儿园……”
“什么他?”
“他是谁?”
李想南和邵云亭几乎是同时问出了口。
而黄文君却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闭上了嘴巴。
唐克怒吼一声,上前双手仿佛钢箍一样抓住黄文君的肩膀,用力之猛,让对方疼得脸色都变了。或许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唐克,黄文君咬牙忍痛。
连阳和邵云亭一起上前拉开了他,他犹自吼着:“你说的‘他’是谁?是谁指使你害死丁丁的!”
唐克真的怒得快要发狂了,连阳和邵云亭合力才拽住他,李想南见到这个铁铮铮的汉子那一双通红的双眼,简直不忍再看,她拉住黄文君,追问对方刚刚提到的人到底是谁,黄文君却死也不肯开口,只是歉然地看了一眼一直在挣扎着、怒视着她的唐克:“对不起。”
说完她竟然趁李想南一时不察,挣月兑她,将自己反锁在了这一层的洗手间里。
唐克渐渐平静了一些,连阳和邵云亭见他好像冷静了一些,这才慢慢地放开了手。
李想南则一直敲着洗手间的门:“黄文君,开门。”
可惜不论她如何将那门拍得震天响,里面半点回应也没有。
等到邵云亭踹开门时,迎接他们的,是黄文君满身浴血的尸体。以及洗手间镜子上一行用口红写下的英文字母:“live=evil。”
这字迹李想南认识,黄文君曾经在话剧台词本上亲笔修改过很多处,这是她的笔迹。
这个女孩留给世界最后的话就是——
生存即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