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子菱心再急,可也不敢露出甚不烦耐的表情。只能乖乖站在二夫人身后静待着长辈的吩咐。
过了一会子菱才总算听出,四夫人为何喜气洋洋,原来四爷前些日子,同蔡公府上一位刘姓的门客一起对旧时的乐器和乐律都作全新的改革,居然创造出一套新时乐,如今正等着蔡公在中秋之时献给官家,到时必有重赏,指不定四爷还会被指上甚官职,且比如今这个闲散无权无势的官好得多。
子菱一听又是姓刘的,不免猜测,这人不会与王青雪的婚事有甚至关系吧。
王又妤在旁边却一脸不屑道:“不过是卑躬屈膝地拍蔡某人的马屁而已,值得这般得意。”
四夫人顿时落了脸,忍住怒气,道:“小姑这是怎的?平白无故见谁都讽上几话,甚叫拍马屁。想来你婆家便是拍错的马屁,才落得这个下场。”
“你说甚?”王又妤怒得站起直指着四夫人。
见着四夫人和王又妤又要开骂,弄得大家不欢而散,大夫人和二夫人面面相觑,待听见太君一声重咳嗽,这才忙拉开二人,小声劝说了几句。才让她们知此时此地且不是闹吵之地。
四夫人和王又妤只能收起自己的脾气,又坐回了原处,很快气氛恢复了平常,待有女使为太君送来汤药之后,太君只留下太姨和又妤在身边服侍着,“今日是秋社,你们都有自己的母亲要见,且快些回去吧。”
听了太君的吩咐,各位夫人这才带着院里的人一一离开。
子菱且是小步跑回院里,这会春香、秋香、夏香已是准备好欲带上的物事,只等娘子回院就起程离开。而子菱回到院,立刻将院里的事交给润玉和银姐,就带着几位香动身起程,待走到前院时,就远远见着四夫人一身绮罗,头佩金钗翠玉,且是十分华丽,身边还有五郞陪着,身后还有七八个女使、几位小厮,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从旁门过来。
子菱立刻侧身站到一边,请长辈先行。
这时队伍里的五郞也是看见子菱,二人对视了一眼,礼貌一笑便自各移开了视线。
自从子菱嫁到王家之后,她且偶尔和五郞在院里相遇,因在成亲之前二人且认识,倒是很容易便能相处顺利,但因之前五郞将桃红柳绿送到四郞院里之事。子菱见着五郞就会冷不丁地讽对方几句,弄得五郞总感觉有些尴尬,事后他也知做事不厚道,私下央子竹帮说了许多好话,才让子菱不在挂念当初五郞做的自私事。
如今见着四夫人一行人消失在门外,子菱却突然感觉其实自己的婆婆二夫人真的挺不错的,虽从来脸上表情缺乏变化,但至少为人做事十分低调。
“娘子,且不再走,就来不及了。”夏香见子菱站着不动便催道。
子菱嗯了一声,走了二步又停了下来,自语道:“我怎见四夫人的女使里有一位看来很面熟。”
秒香失笑道:“都住在一个大院里,怎会不面熟。”
“这也是。”子菱点了点头。
因马车都被各位夫人用了去,轮到子菱时就只有半旧的驴车,秋香虽嫌弃驴车小旧脏,子菱也见着这驴车实在太脏,只得让秋香去叫了辆轿子被抬了走。
这一颠一摇地,待子菱吐了一次之后才到骆家时,已是午后。而门前也就见林大哥、林大米陪在骆二娘身边,不见子竹的影子,一听却是他的老师依习俗在家设宴。他且赴宴去了,要晚上才回来。
子菱一听自是失望,看来今天是见不了哥哥了。
大米笑得露齿道:“妹妹,今天姑娘且是准备了极好的吃食只等你回来才开席,俺现在都饿死了。”
子菱早感觉饥肠辘辘,毕竟今日的社饭因都是些内肝之类的物事,加上味道不符口味,且只是吃了几口,后来在轿上又吐了一次,如今这个时候肚子里已是空无一物。
进了屋,骆二娘取了一只新萌芦递给子菱,而旁边林大哥也赶快塞了一把枣儿到子菱手里,但在手缩回去时,却又拿起了一颗枣儿藏在手心里。
旁边骆二娘见着自己哥哥这般举动,嗔道:“哥哥,这可是子菱的枣,你想吃一会我让冬香给你拿。”旁边冬香见状,快步将一盘果子递给了林大哥。
林大哥笑呵呵地将枣还给子菱,嘴里道:“俺拿果子下去和大米、小牛一起吃。”
大米这个老实孩,这会撅嘴指着桌上的菜道:“俺吃这些,这些果子十盘八盘地也填不饱肚子。”
子菱在旁边看着乐呵,心里叹:还是自家的亲人亲切,吃就是吃,不像有些人,想吃却要假装不饿。
骆二娘这会笑容满面对子菱道:“你且知其意吧。”
子菱愣了一下,待见手拿着葫芦和枣儿便反应过来,且是通红了脸,不免想到春香写的那四个字“早生贵子”,撒娇地叫了一声道:“娘。我饿了。”
回到自己的家,子菱自是心情轻松了许多,连饭都多吃了二碗,待大家酒足饭肚放下了筷子,骆二娘又叫人摆上时令果子、社糕等物事,见着骆二娘忙着吩咐女使去取前些日新买的茶时,大米拉过子菱道:“俺前二天在城里见着骆子芦了。”
“他不是回家乡了吗?”。子菱半信半疑道:“哥哥是不是你看错了。”
大米摇头道:“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我且记得清,没有看错。”
子菱忙嘱咐哥哥道:“哥哥帮我照看着娘,我且担心他找到我家才麻烦。”
大米点了点头,慎重道:“有我在,妹妹就放心。”
子竹的师宴一结束,他就赶紧回了家,正好见着妹妹欲坐轿离开,兄妹二人且是站在门口就说了老半天的话,子菱见着哥哥年龄越大,人也开始改得懂事稳重,也是十分欣慰。子竹也看出妹妹在婆家的生活不差,也放下心来。
依依分别之后,子菱坐在轿中,便让轿夫先抬着去青菱小院。
墨磨虽知子菱会回骆家,且不知她会来小院里,有些喜出望外。忙将子菱迎送进院门,端茶送水忙得不逸乐乎。
到是秋香在旁边看着,打趣道:“也不知墨磨哥是因娘子前来察看秋收情况而高兴,还是因见了某人而高兴。”边说边用眼神一直扫着春香。
子菱见着秋香这般牙尖嘴利的模样,笑着摇头道:“秋香你这张嘴,待那日嫁出去,得让你未来的婆婆好生收拾一下了。”
秋香吐了吐舌头,忙闭口不说话,旁边春香揪了一下秋香的耳朵,小声嗔道:“不用留在以后,待今日我替人收拾你这张嘴。”
秋香笑着脸忙求饶。旁边夏香倒是看得乐呵呵,平日她且少不了被秋香打趣,如今看着秋香求饶,自是心情愉快。
这会墨磨取来了田里秋收帐,又叫来肖枫前来拜见子菱。
子菱见着这位肖枫虽腿脚不便,但却长得很斯文瘦弱,说话做事且是有条不紊,只是面有些薄,才说了几句脸就通红成一片。
子菱会看完账后,知秋收粮食之后,田地就可按之前计划一般,种花的种花,种粮的做粮,至于养鸡鸭的圈子,如今早些日买回的母鸡已开始下蛋,每日能集上三十只蛋,前几日阿中见了便寻了几府人家,每日专供鸡蛋,一只蛋八文,一天也能挣二百文,减去喂养花去的粮食和人力,产蛋高峰的季节的这一个月居然还净挣上二三贯钱。
秋香小声道:“养了这么大堆,却只能挣这点钱。”
子菱听得笑道:“钱再少且也是钱,没有嫌少的话,横竖这些鸡鸭原本养着是自己吃的,能有多余的收成,也算是好事。不过这鸡鸭养着且要保持一定数量就行了,不可太多,小心染瘟病才是。”
墨磨点头道:“如今只打算养百只鸡,二十只鸭,再多且是佃农顾不过来。”
肖枫道:“如今收下的粮有三百四十石,除了按份给佃农的外,庄里如今粮存有二百石,估模过几天官府就要收税赋后,还能余下一百五十石左右。”
子菱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下关于研制挂面的事,这会磨墨也开始红了脸。结巴道:“俺还在研究中,前几日才做了几种面,这会正在太阳下晒干面里的水。”
子菱露出笑道:“那就要劳烦你和肖枫二人,阿中如今如何了?”
磨墨憨厚地笑道:“院里旧年放粮食的地方且有些破旧,阿中现在正带着佃农重修仓库,娘子要去看一下吗?”。
子菱摇头,待问清如今都一切正常,但起身回府,离开之前她本斟酌着想将田里的产出送些到王家,又怕别人看着这些物事太过寒酸,反让人笑话,还不如不送来得合适,待以后地里产出多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留下春香在庄里过一天,子菱带着秋香和夏香回了王家,到了家门时已是夜深人静时,子菱本以为自己回来的且晚了,谁料才下轿,就见着三郞的娘子也才坐着马车赶了回来,妯娌对视笑了笑,就各回各的院了。
第二天子菱从春香处听了一件希奇之事,今天一早子芦找到了骆家的新住所,而且还带去了一位让大家大吃一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