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t: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情不一定以死见证。但是经历了死亡的爱情,便一定刻骨铭心,永难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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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北上,几日下来,周文竟然还要跑到后面来跟他们吃喝,只说是罗夏做的饭食好吃。罗夏知道军律极严,是万不可能容得他说离军就离军的,如今看他来回几次都没事,也便没当回事。
日日听他说军中人事,也不觉得乏味,罗夏反而开始欢迎他来,为了听一些北煞军里的故事,便想着法子做一些好吃的东西招待他。
便有一日,周文还带了一个人来,就是周文口中念的最多之人,名叫王亚。跟王亚在饭食上交谈数句,罗夏回忆着上一世中学到的一些军法知识与他交谈,才不得不感叹,周文虽然像是大老粗一个,但是识人的眼色却还是有的。
王亚心思要比周文沉稳的多不知道多少倍,言谈举止上也甚明白,语气间虽然多有谨慎,但面对一个女人却已经放开了不少。没有像面对军内之人时那多顾及,侃侃而谈甚有道理。
他们都不过是军队里的百夫长千夫长,平时恐难与尹龙泽接触,王亚倒的确是有才识不得志,周文不被尹龙泽招近身却是好事。像尹龙泽这样心粗之人,近了尹龙泽的身,太容易闯祸,却不是什么好事。
后两日里,虽然午饭王亚都是在前军里吃喝,但晚饭却也开始跟着周文来罗夏处蹭吃喝,小白虽不吭气,倒也喜欢那种气氛,见周文和王亚都是善意,便也偶尔说上几句,却仍是不怎么上心,周文和王亚即便多跟罗夏说了几句话,就算使唤罗夏盛饭了,也不见恼怒。周文和王亚倒要佩服小白心性,竟完全没一点扭捏。
王亚身手好,脑子明晰,虽只是千夫长,却一身长才,也不免有些孤傲气,总不时的跟罗夏硬抗,谈到军法排演上,常常跟罗夏争吵,骂罗夏是纸上谈兵,罗夏全不在意,便跟他争的面红脖子粗,隔上一会儿便也忘记,饭后也仍要王亚下顿继续来吃。
没多久,在各小队间也传开,采药郎的妇人,居然是个小女诸葛,还懂得治军开战策略。虽然不过是小夸小赞,却也算是小有名气,毕竟是个女人,免不了要大惊小怪一些。罗夏自己却知道的,她的确就是纸上谈兵而已,若真格的,她哪懂得分毫,不过就是上一世看电视,看书,从中得来的知识罢了。
从王亚和周文对军队中人或客观或主管的讲述下,罗夏对军队的一些人物也有了不小的了解,她也知道这是王亚和周文信任而已,这些事情却不敢在他们几人的饭桌意外乱说,虽本不是什么探子,但是却仍想着避嫌,守口如瓶。
前一天晚上小饭桌上,罗夏为了一个该避该击的要塞问题,跟周文吵到了几乎互骂,周文大恼之下,摔了碗,愤愤而别,王亚随后吃罢,安慰了罗夏几句,只说周文如此习惯了,不必气恼,事后周文自己也会忘记,甚至觉出错来也说不准。
罗夏送走了王亚,也不免觉得好笑,自己贤妇之名早就丢了,如今恐怕马上就要有个泼妇名头了。不禁摇头苦笑,见小白在边上分草药,时不时的抬头朝她笑,显是早就习惯了她的粗鲁,扑哧笑过,便坐到小白身边撒娇起来,直让小白烦的恨不得咬她一口,才作罢。
于周文之事,她是一点没当回事,只是第二日中午,周文没来,第二日晚间,周文仍旧没来,就连王亚也未到,罗夏才有些犯嘀咕,饭菜做的多了,还要明日在温热了吃,便有些不乐,他们既不来,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难不成周文真恼了她了,再也不来了?
虽然从没真的要周文怎样,但若是突然失了这么一个说话的朋友,也不免觉得心里不痛快。
到晚间有些悻悻的,隔日还是做了周文的份,却仍不见人,心下恼火,到晚间饭火前,她正不知道该做几人份的吃食,为人喂马的杂兵采夜草回来,看见罗夏的样子,好心道:“白公子家的,您就别等周百夫长了,自个吃自个的吧。”
罗夏恩了一声,随即便觉得不对劲,忙追过去,问为什么这般说。
那马夫才说周文脾气太火爆,跟顶头的把总恶吵了一顿,他心情不好,倒拿上头的人撒气了,哪有这样的,一吵之下,已是罢了百夫长的职务,被当违抗军纪处罚,给看守了起来。
罗夏听后,便觉心有戚戚焉,想起周文虽然人是冲动,但是却是个极仗义的人,心里少有律法规矩,做事有股冲动劲儿,是个打马冲锋的好武将,那股势气如果用的恰当,很是有煽动力,他虽只是百夫长,手下百人却全是跟着他敢拼死做敢死队的人物,如今他因为违逆上面被重罚,手下百人恐怕都有些悻悻吧。
周文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这次的亏,搞不好命也没了,何必呢。何必都是这么一股脾气,没个服软的劲儿,都没人教他们留得青山在吗?
罗夏自己都不觉着,脸上却没了轻松笑模样,饭后坐在树边却是忧心忡忡,想来想去担心的没个稳妥,便独自走到一边想去散散心,走了不远,竟看见了一处很隐藏的小溪边,人们多半喜欢水,罗夏亦然。
蹲在小溪边,捡了一根儿树枝搅合着溪中的清水,越想却越是心烦,完全没有心思平静。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能做什么呢,周文自己性格使然,亏也亏了,就自己吃了吧。心里哀叹,站起身扭了扭脖子,便要回去,小溪对面一个身影猛然撞进视线,她惊呼一声,忙捂住嘴。
怎么鬼一样的,消化过惊吓,她才低头道:“尹王何时来的,多有打扰对不住。”
“你跟我打招呼,少有自鄙称呼的,倒像个略有傲气的大家小姐。”尹龙泽突然开口,决口不提自己吓了她一大跳的事。
罗夏苦笑,她是有个大家小姐的记忆,可是不愿自鄙的称呼贫妇或者民妇,却是因为她本来也没将尹龙泽看的多高贵,再来现代思想中,更不愿自己就此低人几头。
“你也很喜欢四处乱走。”尹龙泽声音凉凉的,在罗夏感官里,觉得那感觉甚似脚下小溪中的水。
罗夏抬起头直视尹龙泽,他身影立在树木之间,像身着布衣的散仙。“尹王心里惦记着未来几日中的战事,便出来走走,独自的想事情吧。我这就退去。”说罢便要走。
尹龙泽看着她转过身去,却开口道:“我只是发现这边有条小溪,所以过来遛遛,倒没想什么行军大事。你若要在这边呆着,便呆着吧。”说罢竟是要留罗夏再这边,自己退去。
罗夏扭过头,大不一样,眼前的尹龙泽跟冬苏记忆里的大不一样!
没有奇怪疏远,没有狠辣阴测测,竟只是高傲淡漠,说话间,甚至还透着些的叹息谦让,哪里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恐怖感。
她扭头用一种想将他看透的眼神去打量,尹龙泽接收到罗夏的眼神,心里更添了几分怪异。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早就认识一般,那种熟悉诡异的感觉,让他总是忍不住在遇到她时对她侧目,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太奇特,他没办法不去关注。近来听传,她竟懂得行军打仗的兵法,对此女更加侧目。如今看她胆识,竟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若不是大家族内的女子,怎么可能有机会习得兵法,她又懂得医术,却真是奇女子,可惜为何只是嫁了一个沉默不立于世的采药武夫?
罗夏怔怔的看了他半晌,眼睛贪婪的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绕,那种压抑已久的,属于冬苏的思念和爱恨感情,在慢慢的销蚀。她不知道她面上已经有了不少感情外方的表情,只是看着这样沾染了行军粗豪气的佳公子,心里头也不免有些动容,忆起他小时的苦楚,心里有些的亲近,那种想要走到他身边照顾他的冲动慢慢涌动,竟突然笑了出来,她明白冬苏的感情,那种被需要的感觉,那种上瘾了的想要去疼惜,去燃烧自己的冲动。
暮然间发现,感情深埋于心,根本没有随着冬苏的魂消魄散而离去。
尹龙泽本来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美是天然的,他的气质是在无数苦楚中磨砺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