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一下子揪紧了,本质上来讲,她和宁远之能够和谐相处的最大原因,不过是因为两者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厉害冲突和她表现出来的种种毫不关心的态度。
比如说,她从未问过之前那个杜岩敏是哪一方的人,也毫不插手除了自己的三百之外的任何人的事,这种超然的态度让宁远之放心,也让他们的关系融洽。
可是如果宁远之知道自己手里扣有这个东西,就算此时危机时刻不发作,只怕后续也麻烦。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大不了给他就是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去找什么宝藏。
宁远之看着她略带焦灼的神情一闪而过,转眼变成平静,才开口道“这里面是什么?”
他其实十分了解这种镯子的机关,沈清辰也心知肚明,但或许考虑到头顶依旧没停的倾盆大雨冲开了药粉,他并未打开镯子。
“两份白色的是强力**,两份暗蓝色的是毒药,麻痹类的,不能致命。”沈清辰早就平静下来,解释道。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努力让视野更清晰一些,才又加了一句。“你四师兄楚林出品。”
“楚林的东西倒都是好东西。”宁远之脸上神情也放松了许多,借着还没灭尽的火光,宁远之站在山脚处看着不远处隐隐绰绰的村寨。“既然这样的话,恐怕我要冒险一下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伤腿,他用了那个法子,大概还是能撑三四个时辰的。
“我去吧。”沈清辰伸手去拿那个镯子,“你去村口等着我好了,还是你觉得我没用到连几个金甲卫都收拾不了。”
宁远之摇摇头,把镯子放回怀里,“不是你武功不好,但你的经验太少了,万一泄露了身形,恐怕处理不合适。”
这倒是实话,沈清辰点点头,表示同意,学武学了十年,她实战次数一共四次,但是,“你的身体能行吗?”。
他抽出剑来在雨中挽了个剑花,展示到,“没什么问题,再说你不会到村外接应吗?”。
时间紧急,等到天亮事情就不好办了,沈清辰也不再和他争抢,两人商定了去村外的槐树下相见。
不得不说熟练工和临时工的区别就在这里,沈清辰和一只归巢的乌鸦大眼瞪小眼了有半刻钟,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在白茫茫雨幕中冲了过来,而此刻天已经快亮了,就看见他背后渐渐变成柔亮灰白的云边。
沈清辰从树上跳了下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是两套衣服,一套男装一套女装,一看都是农家衣,虽然有补丁,但洗的也蛮干净,这时候也不是什么害羞玩暧昧的时候,沈清辰对换衣服毫无心理障碍。
宁远之在外等待,沈清辰在村边的山神庙里换了衣服,然后宁远之也换好了衣服,再把两人换的衣服一烧,寻思着怎么去县城,他们两个对此地可是一无所知。
也是凑巧,碰到了一个大清早赶车去县城卖菜的大叔,两人付了二十个铜钱后跟着大叔坐到了县城。而金甲卫毕竟人太少,或者他们认定了沈清辰等人不可能从山火和包围中逃出来,县城里竟然没有什么人在盘查。
即使这样,两人还是不敢住客栈,宁远之先去买了件丝绸衣服换上,然后搂住装作昏迷的沈清辰走进了县城一家最大的青楼里。
“给大爷我来一个房间。”他一脸熟稔的吩咐老鸨道。
那老鸨抬眼,只见一个男人搂着一个昏迷的女人,估计是被迷晕或者打晕的,毕竟是干这个,她也见惯了种种污秽之事,如何会插手,结果宁远之扔出来的银子,立刻给安排了一个后楼的房间,还卖乖的谄笑道。
“那房间隔音极好的,周围几个房间都没人。”
宁远之瞥了她一眼,故作矜持的又扔出一小块银子,准备些热水饭菜送来,也不用伺候了。
古代的物价其实很低,在平城二十两就能嫖一个中等青楼的花魁了,何况这些小地方。
宁远之出手阔绰,那龟奴也伺候的十分小心,两人还没进房间,房间就收拾好了,热水,酒菜一应俱全,龟奴还细心的带上门。
沈清辰听着他的脚步远去,立刻把门窗都拴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回头正要招呼宁远之自己先把那些湿透了的布条拆下来,让她帮他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却没想到根本没有回应。
“宁远之”
那个男人已经趴在床沿一动不动,沈清辰连忙跑过去,却发现他脸色死白,浑身僵冷的像是死人一样,几乎没有一点生机。
怎么会这样?刚刚他还能笑能说话,还能骗过老鸨,怎么此刻一下衰弱至此,她突然回想起一个传闻。
她连忙检查了一下他后脑处的风池穴,果然,三根几乎没入其中银针隐隐发亮。
沈清辰恨恨的一巴掌拍在床沿上,这个男人
怪不得他恢复的那么快,根本就是用银针强行刺激穴位造成的假象
想明白后,她顿时惶恐了起来,银针不及时取出来,宁远之必死无疑,而就算取出来,宁远之的大脑也很有可能受到强烈的刺激,变傻变疯失忆等脑部受损情况也有三成可能发生。
可是,她虽然通点医学的毛皮,但也绝对不会高明到能取出这种特殊手法打进去的银针的地步。
眼看着沈清辰的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结,她才突然发现宁远之紧握着的手里有一团纸,她好奇的从他手里拿出来。
上面有三四十个字迹潦草的字,讲的就是取针的手法,沈清辰恨恨的看着这个男人,鬼知道他从哪里抽出时间写的这个。
以自己薄弱的针灸功底,自己动手显然不现实,那还是要去找大夫。她从床头柜子里找出ji院常备的伤药帮宁远之换上,叹了口气,扛着宁远之推开窗跳了出去。
好在这是ji院的后楼,后面是个荒芜的园子,此刻又是清早,ji院的人不多,并没有什么人看到。
祁阳县的回春医馆是公认最好的医馆,坐诊的徐大夫年过六十了,依然神采奕奕,每天早晨必打一遍五禽戏,才吃早饭,然后开门坐诊。
他老伴端着早餐放上桌,看见他练完五禽戏后仍然穿着白色的单衣,不由皱眉,“还不赶快换上去,年纪一大把了,还不穿的端整一些。”
他毫不在意的道,“怕什么,没外人就咱老两口,难道天上还能掉下来一个人不成。”
他话音还没落地,眼前还真从天上掉下来了大活人,而且一次还是两个。
一个皮肤微黑,但脸庞很清秀的姑娘半扶半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昏迷青年,一脸焦急的看向他。
“您就是徐大夫吗?快救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