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见他脸色变了,还以为是他心虚,便继续乘胜追击道,“我家公主还年轻,身份也尊贵,公子如果想要子嗣的话,何必跟我家公主过不去。我瞧她多少有些心动,你们相处那么久了,多少也有些感情了吧,公子就忍心让她以后守寡吗?”。
他心思一转,却是不承认,想要套她的话,“若溪姑娘你这话太奇怪,什么我活不过二十四岁?沈清辰知道你这么说,就算向来宠你,怕也要罚你”
若溪向来口齿伶俐,当即就道,“公子何必不承认?我可是亲耳听见你和落月小姐说的”
原来是偶然听见,宁远之心下放松了一些,却又有些黯然,若溪虽然毫不留情,但一心为主,说的并没错,他是自私,明知自己到来会扰乱一潭净水,却又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看她,靠近不敢靠近,远离无法远离,反反复复,自己看着都好笑。
可若真是只能活到二十四岁,他该怎么办?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此地的那个开国宝藏,能够解开一切的谜团,让他可以毫无顾虑的去追求。
宁远之心中黯然,若溪却是犹自忿忿,他看了一眼若溪,略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瞒着沈清辰,那就不能让这丫鬟胡言乱语了,他看向若溪,眼神隐隐犀利,却是微微一笑。
“你当你家主子是傻的吗?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却还拿来说嘴。”他略顿了一下,又冷道,“亏若溪姑娘还是素歌姑娘教出来的,这样的事情也好拿来说嘴。”
宁远之说的笃定,却见若溪迟疑了起来,面上犹豫不决起来,便知道她的确也只是隐隐约约听了只言半语,脸上却依旧做出一副愤慨表情,让若溪更加怀疑,再说了自家公主的确向来敏锐,和落月小姐又极其交好,未必不知其中内情。
她心中犹豫,气势也没那么足了,宁远之一双星目平静无波,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好生服侍你家主子,莫要整日想着那些无稽之谈。这会儿也不早了,若溪姑娘还是早点回去安歇吧。”
这是摆明了送客了,她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继续痴缠,何况都到了四更时分,的确是不早了。
第二日一早,依旧下雨,沈清辰朦胧恍惚间听着雨滴打在窗棂上的声音,甚至轻灵,突然想起一句古诗词,好似是,窗前雨共阶前泪,隔个窗儿滴到明。
此是一歌姬自感身世之词,甚是凄清,古人说,悲哉,秋之气也,雨水寒气从窗棂里渗透了进来,纵是她也有两份自伤,黯然了一会,却又觉得好笑。所谓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何况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终究是达成了心愿,如今也比大多数人过的都好了,有什么好自伤的。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藤萝就端着热水巾帕进来了,见沈清辰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锦缎上,越发衬出雪白如玉的肌肤,如白莲般清丽精致的五官,饶是已经相处一月,也是一愣,才开口招呼沈清辰洗漱。
一边帮沈清辰笼起长发,一边笑着问道,“李家的还没来,早饭却是简单了些,拿了鸡蛋揉了面做了面条子,用骨头汤下面条,再加上些肉片菜叶?”
“我素来不挑食的。”沈清辰也不甚在意,随口问道,“宁公子他们起了吗,问问他们吃什么?”
“早就问了。”藤萝一边帮沈清辰把头发梳起,在后面插了一把银梳子,笼住了散发,一边道,“却是说随便的,本来想着上街买些卤味早点的,却是下雨,都收摊呢。”
“那也罢了。”沈清辰漫不经心的道,却突然想起了一事,昨天晚上,她貌似答应了宁远之和他一起去商国?当时没多想,此时却有些隐隐后悔了起来,名义上她现在还处重病不理朝政期间,去了也不能公开露面啊,何况宁远之行程匆匆,自己似乎没必要受这个累,她就算要去商国也可以自己前去啊。
不过,现在道路上也不算多太平,自己侍卫也没带,倒是跟着宁远之安全些。
藤萝手巧,沈清辰还没拿定主意,她已经帮沈清辰把头发梳好了,沈清辰想想,本已经答应了,反悔到底不好,便叮嘱藤萝道,“我可能要远行,你去找若溪,让她把我常穿戴的几件换洗衣物找出来,收拾好。”
“只收拾这些东西吗?”。藤萝答应了,又问道,“厚衣服也拿两件吧。”
沈清辰想想,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到商国却要起码七八天路程,商国本就比洛国寒冷,厚衣服还是很有必要的,便点头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收拾两件大毛的,要紧要有斗篷。”
商国那边形势,她也隐约听到些风声,似乎是有些不好的,这也是她没怎么想就答应和他一起去商国的一个原因,暧昧不暧昧的不说,到底是朋友,能搭把手也是好的。
她走至门口,小菊已经把一把青布伞拿了过来,沈清辰撑了伞去正厅,宁远之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见了她,脸上带着笑,还有几分隐约的担心,他也算了解沈清辰,绝对不是什么一诺千金的君子,昨日里她累得迷迷糊糊的,自己趁机会劝她和自己一起去洛国,只怕今天回过神来要反悔的。
没想到,沈清辰坐定了,端着茶,便开口问道,“你要什么时候走,我已经叫人收拾东西去了。”
“自然是尽快。”他心下一喜,连忙道,“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东西了,马车东西什么都具备的,其实你根本不用收拾东西,人到了就行。”
“那就好,吃了早饭就走吧。”沈清辰想了想,又有些迟疑的道,“倒是带谁同去是个麻烦,若溪可不比素歌是一点都不会武的,骑马也不会,再说,就是素歌,也……”
当日被袭击,却是只有素歌武功低微,没有逃出去,后来还是长公主使人救出来的,那时候她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回天乏术了,因此沈清辰此处谁都不想带。
不过一个人都不带,到底是有些不方便,尤其素歌已经去了,她在各地的那些产业事务也没人管,只好亲力亲为,现在这个时代又没有网络电话等即时联络工具,也没有专门的职业经理人。
除却素歌,她却是谁都不全信的,落月固然好,可她毕竟是拜月教之人,心下一想,却是又有些迟疑起来。宁远之看她神色变幻,却是有些忐忑,她别又反悔了吧。
沈清辰倒真有些拿不定主意,微微侧了头看宁远之,却见他神色有些不安,又有些好笑,连忙道,
“你不用担心,我并无反悔之意。”横竖自己也没多少产业,扔一个月就扔一个月吧,或许可以趁机考察一下若溪。
“那就好。”宁远之终于松了口气,她既然这么说,肯定是不会再反悔,心下轻松了起来,又笑道,“饿了吗?早饭也快开了。”
他话音还没落呢,四个粗使丫环中的小梅笑着进来了,“小姐,公子,早饭好了,请去饭厅吃饭吧。”
这屋子三进,头一进并不大,主要用于待客还有一个大书房,两边耳房建在花园里,东西墙壁都是连排的大窗户,打开窗就可以赏景,后面一进在后花园前面,分了三个小院子,却是内室寝居之处,中间的一进才是是白天起居之所,小客厅,饭厅,茶室,小书房等都在此处,三座品字形楼阁庭院却是都有回廊相连,虽然外面下雨,从回廊走过去却是不用撑伞的,佳人一路袅袅婷婷的走过去,两边雨幕如银帘飞泻,却是极美的一道景色。
宁远之走在她后面,看的却是有些呆了,心中暗自想着,以后一定要在自家宅子里多建几道回廊。
沈清辰转了个弯,正好看着宁远之在那里发愣,步伐慢的好似蜗牛,却有些好笑,招呼他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宁远之回了神,却是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也不晓得红了没有,看着人家看呆了,实在是有些傻,不像是他做的事情。不过旋即又微微一笑,放开了,自从被她吸引,自己何曾像过自己?也不晓得做了多少傻事。
沈清辰招呼完他,回了头,却是耳根也有些热,心跳的乱了一拍,不免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了下来。也不晓得这次再见后,是她对他的举动了敏感了起来,还是他的表现更不掩饰,更加失态,引得自己也失态了。
至少之前的他,却绝不会有看自己看呆了的事情发生。要知道她的相貌虽然不错,但是也算不得倾城倾国,至少是比不上他的,何况她现在穿的很是寻常,只是最简单的青布夹衣,水蓝色厚裙,外罩了一件浅紫色的外套,头发也只梳了个最寻常的发髻,只带了一支梅花头的银钗,自然比不上之前宫装华丽那让人无法不瞩目的惊人艳色。
两个人心下都有些莫名情愫,却是匆匆吃了些早饭,准备离开了。若溪早带着几个丫环媳妇收拾好了东西,其实也没甚好收拾的,真正关键的东西沈清辰都贴身放着或者放在只有自己的地方,而其他的零碎,沈清辰搬过来也不过一个多月,衣服也没两件,哪有什么好收拾?冬装也只有前两日新作刚送来的那两件。
结果宁远之看着那个小包裹就先蹙起了眉,“怎么就这么点?”
沈清辰耸耸肩,毫不在意,“我当日出京的时候什么都没呆,家当都还没置办呢。”
“还好我早有准备。”看她不放在心上,宁远之也是无奈,扶着她上了马车。
若溪带着一干丫环媳妇在门口看着沈清辰上了马车,想着场合到底是不合适,迟疑了半天,却还是没开口问出自己的疑问。
一群人看着那几辆马车远去了,才都回转了,把大门关紧了,照顾宅子,倒也都安分。
到了下午,又有人敲了门,却是不死心的长公主沈清婉一行人,听说沈清辰和宁远之一并走了,纵然气得咬牙,却一时也没法子好想,只好罢了。
(虽然我迫不及待想去挖古墓,但是商国还是有些很重要的剧情,所以公主同学又要开始奔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