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小厮絮叨完了之后才发觉自己失言,膝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雪歌身前,连连抽打着自己的嘴巴,颤声道:“小的没埋怨玉公子的意思,小的错了,求玉公子开恩。”
雪歌温文浅笑,平和道:“起吧,若再耽搁,怕雪歌想开恩,公主也不允了。”
小厮面色一白,仓惶起身,跟在雪歌身后向凤仙桐所在的栖凤居行去。
栖凤居门前一片狼藉,护院侍婢跪了一溜,各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雪歌翩然而至,他们才不约而同的吁出一口气。
啪的一声脆响,门内突然飞出的白色物体落在那一片狼藉中,结果可想而知,众人望去,却是先前凤仙桐跟德昭帝讨要了许久才得来的白玉壁,传闻此玉璧价值连城,跪在地上的下人同时抖了抖,凤仙桐的哭闹随着玉璧破碎的声音而尖锐了起来,“雪歌呢,他也不要本宫了么,你们这群蠢货再不将雪歌给本宫找回来,本宫让父皇诛你们九族。”
跪在地上的人将头低低的垂着,却已不像先前那样惶恐,听雪歌淡声道:“都下去吧。”
一个个如获大赦,起身之后鱼贯而出,手脚较之平日更为麻利,眨眼间,这里也只剩下雪歌和先前迎他的小厮。
小厮很羡慕那些可以先走一步的,可他自己不敢擅自离开,正踌躇着要开口,雪歌扬手一挥,宽大的袖摆在春日暖阳中荡出跃动的波痕,声随袖动,“你也去吧。”
雪歌话落,小厮反应片刻,随即点头哈腰道:“谢玉公子恩。”
在小厮感激的目光中,雪歌微微点了点头,步调优雅的踏过栖凤居门前那堆碎片,迈进门去。
彼时凤仙桐衣衫凌乱的背着房门坐在一个玄青锦袍的男子身上,手扯着那男人散开的乌发向地面一下下的撞着,嘴中絮絮叨叨的骂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说雪歌的不是,你拿什么和雪歌比,你说你昨晚将本宫伺候的好?除了这点,你还有什么本事,本宫今天就给你个明白,你在本宫眼里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对于本宫来说,雪歌是天上的明月,你就是水沟里的烂泥巴,从今天起,再让本宫从你狗嘴里听见雪歌不值这样的话,本宫就割了你这根舌头。”
雪歌银眸一扫,已将地上仰躺着的男子看了个明白,此人是墨羽回京之后,凤仙桐从大街上强抢来的,也算是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他原本有个名字,唤作蓝玉,可凤仙桐却偏偏让人称他为墨公子,其实进门的那日,此人是一身艳红绣花锦袍,可自打进了公主府,凤仙桐便立刻命人给他做了十几套衣裳,将那艳红的袍子扔了,裁缝送来的成品中,大半玄青颜色,捎带着几件墨色的。
蓝玉好歹也算是出身名门,他那当官的老子自是不乐意自己的儿子成了凤仙桐的面首,上门讨要过几次,也跑到德昭帝那里央求过的,不想将凤仙桐闹得烦了,直接去了德昭帝那里求了道圣旨,将蓝玉当官的老子罢黜了。
蓝玉先前也不愿意留在公主府,可自打老子被罢之后,倒也安分的留在了府中,不过半月时间,就开始穿着凤仙桐给他做的衣服整天在栖凤居里里外外的逛荡,凤仙桐每每见了墨羽之后,就把蓝玉留宿在栖凤居,整晚整晚的厮混,虽有风传蓝玉现在是凤仙桐面前的红人,时不时有人捧着金银玉器央蓝玉给求个门路,小来小去的事情蓝玉也能办到,可公主府中的人,包括蓝玉自己也明白,在凤仙桐眼里,宠着蓝玉,只不过是因他这张脸与墨羽有六七分相似罢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经不起宠,即便心中有数,可也总在不经意时恃宠而骄,这蓝玉渐渐的真拿自己当凤仙桐极其依赖的‘墨公子’了,言语间,偶尔会挑衅雪歌,雪歌每每淡笑以对,端看眼前的情景,雪歌心中分明,定是蓝玉在不明情况的口不择言了。
雪歌静立凤仙桐身后,蓝玉被凤仙桐再次揪着头发拽起头来时,视线正对上了玉雪歌,眼底闪过一丝不甘,然后竟然浮现一抹委屈来,雪歌无奈摇头,淡声道:“公主。”
凤仙桐揪着蓝玉头发的手一顿,须臾突然松开,蓝玉的头撞回打磨光亮的地面上,声音很大,不必问也知道,这次他伤得绝对不轻。
凤仙桐肩膀抖了抖,然后挣扎的从蓝玉身上爬了起来,不理会自己现在是怎样颓丧萎靡的姿态,快速向雪歌奔了过来,眼看就要撞进雪歌怀中了,雪歌却微微一挪,躲开了凤仙桐的**。
“雪歌,你……”
凤仙桐瘪瘪嘴,好像要哭了一般。
地上躺着的蓝玉老半天才有了反应,伸手拉了拉散开的衣服,遮住果|露的胸月复,然后缓缓的爬了起来,他的脸上身上除了掌痕还有抓伤,嘴角也挂着血痕,从来一丝不苟的发此刻杂乱的披散在肩头,即便勉强的站起身子,也摇摇欲坠的好像马上要倒了一般。
凤仙桐站在原地痴痴的凝视了雪歌半晌,然后转过身对蓝玉恶声道:“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蓝玉低头小声的应了个是,然后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待到蓝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凤仙桐才哽咽出声,“雪歌,本宫不怕死了,你抱抱本宫吧。”
雪歌笑容恬淡,语调轻柔,“公主又使小性儿了。”
凤仙桐一改先前在蓝玉面前的强势,嚎啕起来:“母后要用本宫换取她的权势,她不爱本宫了,墨羽也不爱本宫,你更不爱本宫,既然如此,本宫还活着干什么,雪歌,死在你怀里,本宫心甘情愿。”
面对失态的凤仙桐,雪歌依旧柔声哄慰道:“公主多虑了。”
凤仙桐已将话说开,倒也不再怯弱,又向雪歌的方向走了一步,声嘶力竭的问道:“雪歌,你究竟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