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 第一卷 初见 第一一四章 雪歌算计

作者 : 紫筱恋喜

那在墨羽看来浑然忘我的交叠身影,却在他转身的刹那便拉开了距离。

雪歌撑起上半身,偏转过头来望向空荡的门边,乌亮柔顺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身前,铺展于胸口,挡了半片绮丽风光,一并遮了他绝艳冷魅的面容。

人虽走,物未歇,暗香依旧,帐随风舞,银色的眸透过发隙望着扇合个不停的门板,唇角舒扬——墨羽的反应,让他十分满意。

将视线转回到兮若脸上,因他转头的动作散下的发丝,有一缕落在了她红润的唇上,她的视线始终木然,她温软的手臂依旧勾着他的腰背,自是无暇理会唇上的发丝。

他偏头凝着她的唇,突然觉得这红唇青丝的简单映衬,竟也可以如此妖娆,她的身子真软,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虽然浅淡,却好像连他布下的迷香也能冲淡,因他的鼻间只余属于她那独特的幽香,无法忽略她软柔的手臂缠上他冰冷的身子时那份悸动,彷如那温暖的臂弯不单笼上了他的腰身,也一并轻拂过他身体内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那里,似乎就是那些认识他的人说他不曾具有的心

他的一举一动向来都能寻到背后的目的,因他明了自己的生命并不能长长久久,没有闲暇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可此时此刻,他却没头没脑的探出了手,冰冷的指尖替她拂开落在唇上的发,随即低头以唇代手,轻轻贴压上了那诱人的唇,待到他回过神来,他的舌尖已经开始描摹着她的唇形。

他竟然在同一天里第二次僵直了身子,思绪飞转,随后他给自己找出了一个十分牵强的借口来安抚了自己没由来的失控,他告诉自己并不是对她的唇生出了兴趣,他只是想印证一下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罢了,因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机会,遇上了,总不好这么轻易的错过了不是?

耳畔传来极轻缓的脚步声,雪歌倏地眯起了眼,他竟松懈到了如此程度,在来人已经十分接近后才察觉到,毫不迟疑的从兮若身上翻了下去,伸手勾过散在一边的内袍,白袍轻扬,待他脚踏实地后,那袍子已妥帖的裹住他挺拔的身形,几乎同一时间,他居然捏住凉被一角,在那人推门而入前,扬手一挥,凉被落下,将她玲珑的曲线遮了个完全。

凤九推开了门,看见的便是凉被飘飘洒洒的落在兮若身上的瞬间,隐约的一眼,瞥见了她身姿的曼妙,那是他连做梦都不敢亵渎的美好,如今却被轩辕氏兄弟二人作为复仇的棋子,肆意摆布,而他,却成了帮凶,在那个故意留名为童弦的凤仙桐面首送来偶遇他们的宫奴名单后,他迅速找了自己的人将那些宫奴悉数扣押,随后肃清月华殿周遭的闲杂人等,专门为墨羽开通了方便之门。

雪歌说,墨羽有着轩辕氏承位帝王几百年不变的性格,无论爱恨都会迷失自我,爱的越深,越无法冷静思考,他就像只刺猬,是兮若引得他慢慢舒展,可待到他亲见了她的背叛后,他会快速缩回到原来的位置,甚至会竖起更为锐利的尖刺,伤害任何靠近他的人,只为了保护自己看似强大的内心,他需要被反复的鞭笞,这对他来说虽然残忍,可成功的激发了他的恨意之后,或许,北夷历史上会出现一个不是异胎却十分强大的帝王,让墨羽辉煌灿烂,那是雪歌肩负的责任。

自然,雪歌如此大费周章,不单单只是希望墨羽看见一场背叛,尽管雪歌没同凤九说个通透,不过以凤九对雪歌的了解,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战栗,遭受心爱的女人的叛变,是一种深刻清醒的伤害,可因误会不信任,以致酿成无法挽回的错失,那又会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德昭帝这些年不去为安思容昭雪,并非是他不信她,反而是随着年岁越长,越懂了她的心思,所以他不敢去寻找真相,因为那个真相已经存在于他的心底,他害怕面对,甚至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女儿,他也不敢去面对,那只会提醒他当年的过错,他甚至狠心的逼着自己将兮若当成孽种,德昭帝这辈子,越老越懦弱了。

给了墨羽退无可退的伤害过后,再给他一个恨下去的由头,这便是雪歌的算计吧,让墨羽恨着张氏母女,兮若因张皇后的毒辣在首阳山过了那么多年流放的生活,又因凤仙桐的嫉妒而‘丧命’,瞧瞧,多么完美的,可以逼着一个人强大的动力

凤九眸光流转,飘过雪歌轻挽起腰间系带的莹白手指,然后顺着微敞着的前襟一直向上,经了秀美的锁骨,优雅的颈子,最后停驻在他温文浅笑着的脸上,除去他正在穿着衣服这特别的画面,似乎和往日相见时没什么区别。

凤九看着将雪歌面容遮挡的朦胧的墨发,压下心头一波*的痛,堆砌出漫不经心的笑,像往日一般的调侃道:“当真下了本钱,易颜这种压箱底的药都翻了出来,啧啧,不过这么看,你和墨羽还真像。”

雪歌回了凤九一个笑,不置一词。

凤九无法忍受令他窒息的沉默,复又寻了个看似正经的问题开了口,“你压着他的女人,如何敢保证他不会冲过来掀开你,一旦他过来,这么多功夫可就全白下了。”

雪歌云淡风轻的回,“他是个骄傲的人,难道要亲耳听她说她不爱他,求他放过她和她的奸|夫,让他们比翼齐飞去?”

凤九眨了眨眼,撇撇嘴,“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雪歌已经穿戴整齐,转身向外走去,婉转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吩咐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凤九凝着他的背影,踌躇了许久,在他踏出门前,还是出声问了,“她——你和她……”

雪歌微微顿住了脚步,手搭在门板上,声音透出一丝玩味,淡淡道:“我不会拿轩辕氏的异胎当儿戏。”

凤九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可紧随其后,苦涩铺天盖地的涌来,那个孩子对于小十七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雪歌已经离开,大概是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墨羽面前去了,那些凤九并不在意,他也在意不了,缓步来到床边,低头凝着兮若迷离的眼,良久,禁不住伸手拂过她微微蹙着的眉头,这个当年让他觉得温暖,如今叫他心碎的女子,看看她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爱着她的人有很多,却都在做着伤害她的事,他很想保护她,却也成了间接伤害了她的人,彼年巴巴的望着她回,如今却希望她走,越远越好,怨不得锦槐重病的时候口口声声念着让她走,走了,就没人伤害她了,没人伤害她,看她受苦却无能为力的他就不会再受煎熬了。

看着遮挡住她身子曲线的凉被,眼睛透出一丝迷茫,或许雪歌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淡漠吧,不然为什么在他进来之前,替她盖上了凉被,那被只遮到她的胸口,本来白皙的肌肤,如今却是色彩斑斓,墨色的长羽横亘了半幅胸口,或浅或深的吻痕探出凉被,一直蔓延到她的颈侧动脉,特别是动脉旁的一处,吻痕更是深刻,好像他十分中意她的颈子一般。

情难自禁的轻触上她那吻痕叠着吻痕的颈子,不曾想也就在他的指尖贴上兮若跃动的脉搏时,一直木然的她竟嘤咛出声,他一惊,缩回了手,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复又贴靠过去,果不其然听见她清晰的念着,“锦槐……”

他贴一下,她便念一句,顺次的念,喊完‘带我走’之后,接着再重头开始,凤九摇了摇头,雪歌那人,若有意为难一个人,即便就算那人要死了,他也会让那人在死前清清楚楚的体会一番什么叫死亡的恐惧,幸好,他凤九不是雪歌的敌人。

凤九没了再去体会她被控制后机械轻唤的兴致,缩回了手转过身去,他要帮她捡起先前被雪歌剥下的衣服,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那本该是念着‘锦槐’的一句,赫然变成了‘雪歌’,凤九心紧紧的一揪,她被雪歌下的迷神控制着,解药还在自己手里,兮若怎么可能会偏离雪歌为她规范的窠臼,虽然那声极其模糊,可他听得清楚,她绝对是喊了雪歌的名字,怎么可能呢?

颤抖的伸手探向她颈侧,一直瞪着眼的她却缓缓的合了眼皮,极困乏似的睡了过去,不再出声轻唤。

看着这样的兮若,凤九有些怀疑雪歌会不会已经给她服下了解药,可随即这个猜想便被推翻,雪歌做事向来严谨,他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凤九探手自怀间模出了被他胸口的肌肤捂热了的玉瓶,倒出了里面的药丸,视线从药丸和兮若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还是将药丸送入了兮若口中,看着她无意识的咽下之后,才微微安了心。

他们已经好些年不曾相见,在这属于他偏得来的刹那时间里,他将她仔细的望着,一眉一目全镂刻在了心尖子上。

如果上天公道,这世上注定有一个人会陪她走到最后,他希望是他,却也明白,那只是痴心妄想,却又有些不甘,哪怕在她脑子里留个印象也好啊,天马行空后,也只是摇头涩然的笑,他都不知道当年那个小女孩还记不记得他这个病秧子九哥。

雪歌要把北辰宫和墨羽托付给他,所以近来给他用了很多奇药,那种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养成看似健康的人,可有利必有害,雪歌事先问过他的,如果不吃这药,他可以撑过二十年,可一旦选了这些药,他活得不会比雪歌长远多久,对于久病多年的凤九来说,宁肯用短暂的健康换取痛苦的残喘,看看他现在多好,可以轻易将裹着凉被的她抱起来,这已足够

幔帘轻摇,他抱着她穿过帘帐,走向角殿后方的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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