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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面,隐约携着歌舞升平的绮丽乐声,河之彼岸,火树银花,欲攀满月之辉,似更胜妖娆,可惜只争刹那;河之此岸,芦花荡荡,间有点点萤光,舞着曼妙轨迹,她认得出那是萤火虫,好像很久以前,曾有人帮她捉到过一只,她很喜欢,可是,却记不起那个帮她捉虫的人是谁。
伏在雪歌肩头,恹恹的打起了瞌睡,昏昏的想着,若这河堤一直走不完,该多好
小花不知从何处生出的精神,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先钻过芦苇丛赶超到雪歌身前,随后仰躺在河堤上,四爪朝天,呜呜咽咽,雪歌视若无睹的从它身上跨过去,小花依旧仰躺着,见雪歌当真走出去老远了,复又钻进芦苇丛,再次赶超,之后蜷曲起肉墩墩的身子,一双前爪捧着一只后爪,圆滚滚的眼睛里包着泪,凄凄楚楚的将雪歌望着,雪歌再次忽略了它的存在,小花有些挫败,却不服输,接着隐进芦苇丛……
兮若终于搞明白了小花的心思,它这一天很是忙碌的……想到这里,竟也消散了些瞌睡,趴在雪歌耳畔,柔声道:“原辰,你累不累?”
雪歌淡声道:“你说呢?”
兮若更往他肩颈贴了贴,极是沁凉舒服,她舍不得下来,却言不由衷道:“那你将我放下来,歇歇?”
雪歌声音平淡如常,听不出倦怠,“不必。”
兮若笑得灿烂,明目张胆的缠紧了雪歌,兴冲冲道:“原辰,你最厉害了,被你背着最幸福了,不如你就这样将我背一辈子吧”
雪歌抬眸,看着彼岸远离勾心斗角的俗世凡尘,他们的快乐来得如此容易,一辈子——多美的幻想,可是,他到底回以她沉默,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留下希望。
兮若久久等不到雪歌回应,有些落寞,顺着雪歌肩膀看去,小花又在前头堵在路中间,当真越挫越勇,很有毅力,兮若看着它,脸上再次绽开笑容,学着小花的再接再厉,贴着雪歌,将声音放得更柔腻,“原辰”
雪歌:“又怎么了?”
兮若:“原辰,我喜欢你”
雪歌:……
兮若:“原辰,我说我喜欢你”
雪歌:……
兮若:“原辰,我都说我喜欢你了,你怎么不回应我?”
雪歌:“听见了。”
兮若:“原辰,你是石头么?”
雪歌:“不是。”
兮若:“原辰,我喜欢你呢”
雪歌:“你再废话我就把你扔河里喂虾子。”
兮若:“好吧,你这石头人把我和孩子一起丢河里喂虾好了。”
雪歌:“你真是我见过最聒噪的女人。”
兮若:“原来你见过很多很多女人,所以不喜欢我?”
雪歌:……
兮若:“可是原辰,我还是喜欢你,怎么办呢?”
雪歌:“我……”
兮若:“算了,不逼你了,你果真没情趣。”
雪歌沉默着,行到小花身旁时,却顿住了脚步,事实证明,小花的努力是值得的,旗开得胜,动作娴熟的攀上雪歌肩头,与兮若各据一方。
兮若到底没挨住,沉沉的睡了,睡梦中,还喃喃着:“原辰,我喜欢你呢……”
雪歌脸上现出一丝温柔,浅浅的笑着,声音轻柔,“蕴娘,我也喜欢你”
今夜,平水河畔,没有什么轩辕尘羽,也没有什么凤兮若,他是她的原辰,她是他的蕴娘,简简单单的,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
过了中秋,天渐渐凉爽了,兮若腰身日见圆润,不过精神头极好,他不再给她用药,她夜里也能安稳的睡了。
闲暇时候,除去看游记之外,兮若又添了个做小衣裳的活计,倒也能将布料拼凑在一起,不过手法极其生疏,且裁出的式样不是那么规矩。
她说裹肚看上去简单,比照着平水县内买来的成品,不让雪歌看,躲在幔帐后,剪来裁去,缝了拆、拆了缝,忙活了七八天,总算成型了一件。
那日雪歌唤她吃午饭,发现她趴在床上,双手撑腮,望着自己的作品发呆,他已站在床边,她都没发现他。
他先扫了眼她做好的裹肚,看得出十分用心,边口都细致的收好,针脚也做到尽可能的匀称,对于一个自学成才者来说,兮若还算好悟性的。
雪歌知道平盛长公主在缝补方面没啥造诣,且鲜少接触桃花庵外头的人,兮若在桃花庵的时候,身上穿的都是平盛长公主花了钱,请人帮着裁出的。
雪歌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兮若还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得雪歌渐渐拢起眉头,她的呼吸明显透出了沉重,雪歌默不作声,俯身伸手抓起了那个裹肚,兮若有些惊愕,偏过头望着他,雪歌冷淡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想压死我家的孩子么?”
兮若缓慢的翻转过身子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雪歌,迷茫道:“原辰,你会不会绣花啊?”
雪歌捏着那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红裹肚,直觉便是兮若打算要在这个裹肚上绣些什么,不过他并未直接回答她,随口道:“你想……”
兮若也不夺回被他抢去的裹肚,有些沾沾自喜,“怎么样,我很聪明吧瞧瞧我第一次做的就这样好,或许日后我们可以开间裁缝铺子,可惜我不会绣花,好在我有你,你似乎什么都会,那我们可以夫妻合作,我缝好后,你就在上头绣些花呀、鸟呀,或者把小花绣上去也不错。”
雪歌哭笑不得道:“你想的这么入迷,就是盘算着开裁缝铺子?”
兮若垂了视线,缓缓摇头道:“怎么会,这念头是我瞧见你之后,灵光乍现冒出来的,我刚才瞧着这个裹肚,觉得能在上面绣朵花什么的,看上去也许更完美,然后脑子里就突然钻出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好像我曾认得一个很会绣花的人,他待我极好,可我想不起他是谁,甚至难以分辨那个很会绣花的究竟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所以,我才要问,你会不会绣花?”
雪歌错愕的看着兮若茫然的表情,十分明显的感觉到那传说中他不具备的心狠狠的抽了抽,好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漠然,淡然自若的将裹肚收入怀中,波澜不惊道:“这个你不必惦着了,先吃饭吧。”
说罢不等她回应,已经转过身向辎车外走去,有些问题,他是无法回答,而这个问题,他是断不可能回答她的,他再有能耐,终归是个人,岂能面面俱到,绣花这样活计于他的境遇来说并无多大作用,是以,他从未留心过。
兮若望着雪歌的背影,喃喃道:“怎么好像又不高兴了,小花,你家大哥又抽了哪门子疯啊?”
小花躺在地上打滚,表示对雪歌十分不屑一顾。
那夜,雪歌坐在绣墩上,回忆着锦槐的架势,穿针引线,试着端起花绷子,他擅丹青,寥寥几根线条,一朵碧桃跃然而出,奈何一整夜,他未绣出半个花瓣,他的针脚比之兮若更为匀称,长短统一的好像经过尺量一般,若为缝衣,这针脚几近完美,可之于绣花,却太过生硬刻板。
缩在笸箩里的小花不时奉上几个白眼给雪歌,到底被雪歌生擒。
第二天一早,兮若撩起厚幔帐,险些被缩在她绣鞋间的不明生物惊吓到,半晌,才发现是小花,遂拍了胸口抱怨道:“小花,你又惹了什么祸事,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小花低低哀嚎,先前染上的黑料总算褪得差不多了,不过几个白眼,却换得一顿修理,它家那个主人忒过心狠手辣了,一天比一天凉了,它身上的毛却被剃了个干净,回想起被绑在木桩子上,雪歌拎着菜刀,动作麻利的刮着它身上的毛的画面,就开始瑟瑟得抖,它从小白变成小花,当小花,虽然花哨了些,好歹还可以忍受;可随后变成小黑,当小黑不能靠着兮若香软的身子呼呼,多么残忍如今,它成了小光,身上的赘肉都突出来了,今后怎么在兮若面前晃悠啊,还有,没了毛,怎么过冬呢?
雪歌正好进门,兮若伸手指着小花,不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雪歌瞥了一眼小花,漠然道:“剃了。”
兮若追问:“为什么要剃掉呢,天都冷了。”
雪歌依旧平静道:“它最近跑得太欢,怕它染了花柳。”
兮若静默的盯着小花看了半天,才批评道:“小花,你最近好像是不怎么乖巧,特别是遇上你喜欢吃的,每次找不到你。”
小花无法辩驳,兮若复又转头看向雪歌,喃喃道:“花柳我好像听说过,可是,小花也能得花柳么?”
雪歌一本正经道:“如何敢保它不染呢?”
兮若沉思片刻,以为然。
可雪歌得意的笑没超过半个时辰,吃完早饭后,兮若拿着红布在小花身上比比划划,相处的久了,他寡言时,只消一个眼神,她便知他心中所想,含笑相望,轻柔道:“总不好让它凉着了。”
雪歌无语。
更叫雪歌无语的是,夜里冷,她竟纵小花赖在她怀里,小花竟还当着他的面往她衣服里钻,她非但不阻止,还笑着说,这样她和它都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