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若说那番话的时候,廷昭刚好站在她身后,不等雪歌开口,廷昭已迷惑的问向雪歌:“爹爹,娘亲也是童言无忌么?”
雪歌温文一笑,柔和道:“昭儿这个年纪说了不该说的话,可以叫童言无忌,可你母亲亲这把岁数还口无遮拦的,就叫呆子犯浑。”
事实证明,妻奴翻身把气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子夜,兮若抱着玉枕可怜兮兮的站在雪歌栖身的树下,委委屈屈的说着:“原辰,没有你在,我睡不着。”
他总想对她狠下心来,可却见不得她半分难过,又如何能狠下心来?
参天的树,枝繁叶茂,雪歌从枝干上翻身坐起,透过缝隙仰望着清冷的满月,银色的发丝倾泻而下,有夏风拂过,发丝在月光下轻荡出如梦似幻的飘逸,广袖长衫兜了半幅月色,影绰如画,雌雄莫辩的面孔透着一丝空灵,喃喃出声道:“蕴娘,你我皆清楚,有些事情总要去适应,如果不去接受,待到那日来临,这样的你,叫我如何放心?”
最初撩拨她心弦的便是这样的雪歌,明明近在咫尺,却叫人生出一种远在天边的错觉,可她已将他拉入凡尘不是么?绽开一抹携着苦涩的笑容,柔媚中透着一抹坚定,“你既这样想,就更当争这旦夕之间。”
雪歌收回了遥望着的视线,低头看着树下的兮若,久久,也只轻轻念了个:“你……”
“哪里跑来的一对野鸭子,聒噪个没完没了,人家母鸭子已将话说的这么不含蓄了,你个公鸭子还装什么深沉,再欲迎还拒一阵子,拖到冬天再下小鸭子,毛不齐,冻死了个鸟的。”
粗噶着声音,骂骂咧咧的对着雪歌便踢了过来,雪歌轻移身形躲过了那人,连站在树下,没半点功夫的兮若也知道来人不是个小角色,因他出现的实在太过莫名其妙。
雪歌翩然落于纤枝尽头,不动声色的望向来人,待到看清是白天的和尚之后,顿时松懈了脸上的表情,脸上绽开温文的笑,抱拳拱手,徐缓道:“搅扰了前辈休息,实乃晚辈夫妻二人的罪过,还望前辈见谅。”
和尚白了一眼雪歌,撇嘴道:“光说不练,贫僧看不起你。”
兮若没想过还能遇上这个和尚,先前知他本事大,略有顾忌,但是听他的话之后,兮若凶相毕露,掐腰叫骂:“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假和尚,如果我夫妻二人练上了,你还打算观摩不成?”
不过兮若低估了这年头和尚的龌龊程度,她想叫和尚无地自容,却不曾想反倒是和尚叫她无法是从,和尚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贫僧看了,你能奈我何?”
和尚自称是无我大师,说他们很有缘,因为他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们夫妻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
雪歌洗手调羹时,兮若自他身后抱住他窄细的腰身,聆听他心脏的跳动声,本该是带着苦涩的甜蜜,可还没等她同雪歌说些什么体己话的时候,无我大师就不知从那里突然冒了出来,扬声高呼:“位置颠倒了,女前男后很原始,男前女后,怎么搞?”
兮若夺过雪歌手上的菜刀直接飞了过去,无我大师来无影去无踪,很高手。
雪歌给逐阳洗身子,兮若陪在一边,河水清凉,兮若掬水轻淋逐阳,偶尔会碰触到雪歌的手,目光含情,彼时凝望,无我大师会月兑了僧袍在河上游清洗乌漆抹黑的脚丫子,边洗边说风凉话::“大餐很解馋,可惜看得见,闻得着,就是吃不到。”
兮若一把夺过雪歌手中的逐阳,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回身捡起河滩上的石头就朝无我大师砸去,当然又给他逃了。
后来单终于堵着了无我大师,兮若很是愤愤,“什么无我大师,我看是误我大事才对。”
虽然兮若与无我大师很不对付,可她并不讨厌无我大师,雪歌也找到无我大师不认识他的原因,因为无我大师只能记住七天之内的事情,他记得自己的名字,因为他说只要记得前一天自己叫什么,估计也差的不太远。
无我大师就是住在泉谷的,他本不是泉谷的人,也忘记当初是怎么到的泉谷,他时常会出了泉谷透透气,但是七天之内必须回去,耽搁久了,泉谷的人担心他,又要出来找他。
因有无我大师领路,进入泉谷很是容易,且有熟人引荐,泉谷内的居民很快就接受了雪歌和兮若,将云池一处闲置的竹楼打扫干净送给雪歌和兮若住。
泉谷密布了许多温泉,云池是泉谷难得的凉水小湖,池中有荷,不过云池附近便是泉谷最大的温泉,水汽氤氲,彷如仙境。
兮若看着彷如画中的竹楼很是不解,喃喃的问为什么泉谷的人对他们的来历不闻不问,不但接受了他们,还将这么好的房子让他们住。
雪歌浅笑着望着精致的竹楼,轻解释:“泉谷的先祖并不十分多,经了这么多代不见外人血缘注入,人丁也开始稀薄,难得见夫妻同入,且他们有信心,一旦入了泉谷就不可能再走出去了。”
兮若仍旧迷茫:“可是无我大师还在随意进出啊?”
雪歌点头:“无我大师是绝顶高手,他想去哪里,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拦得住他?”
兮若眨了眨眼:“你也拦不住?”
雪歌点头:“对,我也拦不住他。”
兮若抖了抖,“绝顶高手的色和尚,以后再也不让他接近廷昭和逐阳了,对了,你把小花送给他作伴好了,他再起色心,就让他折磨小花。”
雪歌莞尔,“小花知道你这样说会伤心的。”
兮若撇嘴,“它伤心总比我伤肝好。”
雪歌:……
泉谷的居民造房很是随心所欲,今天瞧见这个位置适合住的欢心,就在这里造间房子,明天瞧着那里好,又在那头造间房子,是以兮若他们来了后有现成的空房,当然,房子可以可自己喜欢的造,却不能妨碍了正常的生活耕作。
云池另一侧也造了间小竹屋,与雪歌他们的竹楼隔池相望,兮若他们才搬进竹楼,池对岸的竹屋女主人就端着盘自制的点心过来探望。
兮若见她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不施脂粉,媚容天生,她介绍说自己的夫家姓赵,她姓柳,也是从外头来的。
柳氏不问兮若的来历,兮若自然也不会去追柳氏的底子,柳氏为人很是热络,尤其喜欢小孩子,相处了几天后兮若才对柳氏了解的深刻了些,柳氏原本叫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只是后来有过一段不怎么美好少女时光,那时她得了个花名,唤作轻烟,柳氏说这话的时候自嘲的笑了笑,说这个名字就透着一股子风尘味,她以前并不介意,可后来嫁了人之后才觉得不好,尽管她夫婿并不在意她的过去,可她自己无法面对,所以很多时候她并不喜欢别人叫她柳轻烟。
兮若掂量了再掂量,还是称呼柳轻烟为赵大嫂,柳轻烟笑言说大嫂大嫂,把个人都叫老了,不过只要兮若能常常让她过来玩小孩子,随兮若喜欢的叫。
兮若知道柳轻烟是在和她开玩笑,爽快的应了,柳轻烟曾是歌姬出身,及笄当天,被高价卖出了初|夜,年华减褪前被一个大人物包*了些许时日,明知那个大人物并不喜欢她,可她却对那人很是着迷,大人物和她没多少日子便给了她一大笔安置费,她拿了那些钱,一点都不开心,就在那个时候遇上了现在的夫婿赵丹枫,赵丹枫刀口舌忝血很多年,与她开始的时候只是惺惺相惜,后来转为热烈的爱情。
赵柳夫妻二人在一起很久都没孩子,后来去拜访过当世神医才知道柳轻烟的身子那些年被糟蹋完了,生养无望,即便如此赵丹枫也不嫌弃她,叫她愈发觉得欠了赵丹枫,曾建议赵丹枫去娶个妾留个香火,赵丹枫却拒绝了,说若是有机会,收养个孤儿,实在不行就过继个儿子或者女儿。
赵丹枫出去干活,柳轻烟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时不时还会有恩怨纠缠上门,赵丹枫很心疼柳轻烟,遂带她避世在此。
其实赵丹枫虽武艺高强,可当初并未能闯过泉谷外的瘴气,幸好无我大师救下奄奄一息的赵丹枫,赵丹枫害怕瘴气伤了柳轻烟,将她安置在了外面,后来无我大师带着垂死的赵丹枫到了柳轻烟面前,赵丹枫吃力的拉着柳轻烟说怕是没办法兑现他许诺给她的世外桃源了,柳轻烟回他,她不要什么世外桃花,她只要他陪她,如果他不留下来陪她,她就去地下陪他……
他们两个生生死死挂在嘴上,哭个不停,可仰躺在树丫丫上晒太阳的无我大师看得很欢快,后来无我大师到底将赵丹枫给救活了,他的说法是如果赵丹枫死了,他就没处去看这样的感人画面了,或许没事让他们夫妻两个死了活,活了死的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相处没几天,兮若和柳轻烟就开始无话不谈,后来兮若尤其喜欢柳轻烟,她除了闲着没事就给兮若带孩子外,还手把手教学,指导兮若惑男术——勾引雪歌失|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