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想清楚一件事,本文其实就是一个自己天天招悲催的娃,哭着喊着折腾自己的过程……咳,我果然越来越恶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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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船去京城共要在水上行七日,加上有时候需要靠岸补给和修整,以及有些姑娘不适应坐船,行程被大大的延期了。好在徐少南对日期有了把握,也就不急着催促,而是悠着速度慢慢来。
这日里停靠在了一个名为寒音台的地方,据传这是一位大琴师的故乡,如今还留有一把绝世名琴,但谁也弹不出当年的龙吟凤鸣之声,所以一直被搁置在寒音台里一间名为寒音馆的地方,而寒音台也是在那时候被命名的。
寒音台也是船第二个靠岸的港口,相比上个港口的简陋来说,寒音台的干净华美无疑让小姑娘们很开心。姑娘们三五成群的上街去,为免出什么意外各队都有几名侍从相随,所以姑娘们也逛得毫无顾忌。
这时候阿容正和岳红、小申她们几个在街上看布料,除了阿容之外,小姑娘们的手工都是极好的,裁布做衣那是绝对不在话下的。寒音馆同时也是著名的桑蚕之乡,丝绸是极富盛名的,所以小姑娘们都选得有些眼花缭乱了。
阿容看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了,就一个人往旁边的摊走过去,旁边的摊儿上卖的是绢花,摊主正在摊边上埋头仔细地制绢花,对这个阿容感兴趣。毕竟千百年后的现代,是很少有机会看到传统古法的绢花,更别提现场制作了。
正在阿容入迷地看绢花时,有人在她旁边说:“觉得哪朵好看,我买朵花送给阿容姑娘戴如何?”
“啊?”买花送她戴,这人也太发散性思维了,她却没意识到自己看得这么入迷,人当然说送她绢花了:“姚东家,你也下船来了?”
“是啊,听说这里有把叫寒音的琴,不动则已,一动清绝天下,只是少有人能把它再弹出来。我虽然是个钻在孔方兄眼里的俗人,可也想去试上一试,说不定这寒音也好铜臭味呢。”姚东家看了眼摊上的绢花,心道远不及京里的细致,没想到这姑娘看得这么入神,到底是小姑娘啊!
于是莫明其妙地,阿容就跟着姚东家去寒音馆了,当然了她跟岳红她们说了一声,但是大家伙都不感兴趣,就像她布啊衣服不感兴趣一样。其实她也未必多感兴趣,就是觉得这姓姚的可怜,她就牺牲一下自个儿,陪他去寒音馆看看那把叫寒音的琴吧。
她可不承认,她对姚东家感兴趣了,这么一个胖胖的饭馆东家,能出入连云山,能坐上专门为药女为回京叫来的船,而且似乎还很有故事。
“到了。”
进了寒音馆后,交了二两银子,姚东家就坐到了寒音面前,这把名叫寒音的琴半点儿也不起眼,没有任何装饰,显得很陈旧了,上面还积了些灰尘。
阿容心想,说不定就是因为太旧了才弹不出声音了,倒是那位大乐师的后人很会挣银子,碰一次就二两银子咧。
正在阿容胡思乱想的时候,“琤琤”的琴声响起,起初还有些生涩,到后来竟如行云流水一般,有山岚之气,有松风之姿,有皎洁纯净之感。琴声落下后,寒音馆的琴堂里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痴痴地看着姚东家。
最后,人群中有一个人喊了出来:“有人用寒音弹出曲子来了,唉呀,那不是说这寒音以后就要跟着这人走了。”
这话过后,阿容才知道,原来谁弹得动寒音,谁就可以拿走它,怪不得要收二两银子了。
“那以后咱们寒音台就冷清了,只怕那些试琴的雅士们再也不会来了。”
这时候姚东家站了起来,笑了笑说:“不足当年先生万一,这琴我不能取走,此生能得抚一曲,足矣。”
好不容易挣月兑开围观的人群,却已经到了回船上的时间,阿容摇了摇头,心说这人大概是觉得自己快死了,拿了琴也没意思,不如留在琴台算了。
晚上用过饭后,阿容早早地睡了,实在是今天逛得有些累了,从人群里挤出来可费了老大劲儿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被饿醒了,怪她吃了些零嘴儿,晚上就没吃东西,能不饿嘛。
趁着月光模黑起来,溜到船舱里放食物的地方,在顺手的地方模了两个菜包子,一边咬着一边回屋里去。正在要开门进屋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很尖锐的声音,像是指甲刮在铁皮子上一样,让人身上的汗毛全要竖起来的声音。
阿容抖了抖身体,然后把包子往嘴里一扔,一只手塞着耳朵,另一只手继续模门在哪里,结果门还没模到就听到一声像是很痛很痛的闷哼,再然后就是重物倒下的声音。阿容心一惊,难道有水匪,这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劫水路总府的船。
悄悄地溜到船舱尽头看了眼,刀光没有剑影没有,她也不用赶紧跳河逃跑,疑惑着往回走的路上,一阵很小声的闷哼让她停了下来,阿容皱了皱眉,发现旁边有月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往里一看就见一个人趴在地上。
“是姚东家?”这是他的舱房,在起手第二间,所以阿容才记得清楚。
想了想阿容觉得这麻烦不惹比较好,但是走出没几步又折了回来,好吧,她也不能看见了不管,反正这大黑夜的也不会有谁知道。
“姚东家,姚东家……你没事吧?”其实阿容更想问的是,你还活着不!毕竟附骨寒的药性太厉害,顶不过去的人说不定就死掉了。
那原本小声哼叽着的姚东家像是知道她心里问的是什么一样,回了句:“还活着。”
不过姚东家的声音可比白天衰弱多了,白天是掷地有声的,现在就跟片羽毛似的,轻轻扫过没半分力气。于是阿容蹲了下来,冲他说道:“姚东家,您认穴吗,其实只要把气合,九里,海同三个穴道封一刻钟,等这劲儿过去了就会好些。不过过后会月兑力,您得小心着些。”
她的话音刚一落,姚东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手就迅速地封住了阿容说的那三个穴道,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谢谢你了,阿容姑娘,我又久你一次。”
“没事没事,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要相信欠钱的都是黄世仁,债主才是杨白劳呢。”这故事阿容跟小姑娘们说过,当然了这是为了搞好外交关系,没想到后来船上的人都知道了。
听了她这话,姚东家不由得扯出个笑脸来,在月光下却让人感觉得出来有些虚月兑了:“阿容姑娘,你倒是个乐天的,却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烦心事,不是笑一笑就能过得了的。”
“烦心事,谁没有呢。姚东家,别看您比我年长,可人生苦痛您未必见得有我多。不要以为我是个小姑娘,就什么也不懂,颠沛流离之中看的世情不见得比您走南闯北看得少,所以就不说这些了。我总觉得吧,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我可不愿意将来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来,全是在眼泪水里泡过来的,那多么作孽呀。”阿容说这几句话时,也忍不住用上了极沧桑的语气,毕竟两世为人,怎么可能不沧桑嘛,只是平时自个儿拿自个儿当小姑娘而已。
“你今年十几了?”
“十二,又或者十三,说实话我也不记得了。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不过我倒是记得一句话,开心呢就是把所有不开心的事忘掉,剩下的就全是开心了。”也许是觉得此时的姚东家在暗室的月光下,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傻傻地一个人在月色里,孤独地等某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那么绝望与寒冷。所以,阿容的话不自觉得的多了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味道劝慰了起来。
这惹得姚东家又是一阵轻笑:“阿容姑娘,我比你大八、九岁,可总觉得自己像是已经入土半截儿了。”
二十一?还是二十二,阿容算不清楚,她数学本来就不好,只是这年龄和姚东家的形象可完全不相称,姚东家的样子看下去起码得三十来岁了,也许是圆滚滚的原因!
这时候阿容看了眼窗外,月光已经渐渐被黎明的曙光所代替,她不由得蹦了起来,然后看着姚东家说:“那个……天都快亮了,我得趁天亮前回屋里去,要不然问起来就糟了。姚东家,你得赶紧把穴解开,现在应该不疼了,以后发作起来就把这三个穴道封住,不过最好还是能捱就捱过去,封穴也是饮鸩止渴的法子,到底不牢靠的。”
见她这样姚东家就朝门那儿伸了伸手,作个你请的手势,阿容就点了点头赶紧走了,留下姚东家看着她摇头笑了笑,然后侧过头冲阴暗处说了一句:“戏好看吗?”。
“你应该好好的待在扬子洲将养着,京城里的事何必再多掺和?”
姚东家继续看着阴暗处一笑,说:“他们也许以为我会像你这么想,但是越是这样我越要掺和掺和,我也愿意像你那么爱命惜命,可是这不是逼着来了嘛!”
阴暗处的人这时已经走了出来,背对着窗户看着姚东家摇了摇头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