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药房里头,阿容又配好了药材。又请了药童来看顾炉火,然后升炉投药,按照黄药师说的先后次序,把先投药放入炉里。
等到转文火的时候再下一些药,还有一些药材是虚实火时才放的,封炉前下后下药,然后再撤火封炉。但是阿容还是没能在封炉前看到什么异样,啥也没瞧着。
这让阿容坚定地相信,这绝对会被炼成一炉毒药,过几个里时辰后阿容先去吃了晚饭再来取丹药。取出来的丹药竟然没有任何异味儿,阿容嗅了好久也没嗅出什么异样来,反而带着一股清淡的药香。
“怎么会这样,应该是会有毒的,可现在看起来很正常,确实和药书里对大造化丹的形容一模一样,性状味都没在差错。”想了许久阿容都没能想通,决定先去给药猴试了药,然后再做打算。
没想到这一出炼药房就正好看到了野毛子,阿容就掏了一颗给野毛子,反正这猴儿是吃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吃过太多药,有毒没毒。大补大损的堆下药来,野毛子早已经百毒不侵了,一般有人给丹药它就吃糖豆似的“嘎嘣”着吃下去。
但是今天野毛子没来接,而是揉了揉肚子摇头,这通常是野毛子表示自己吃饱了不想吃的模样,于是阿容瞪了野毛子一眼把药收了回来。
到了驯养药猴的地方,阿容把丹药交给了负责驯养的药童,那药童问了一句说:“请问盛药女,今天试的是什么药谁炼制的,我好记档。”
“大造化丹,是我炼的。”
交待过后,阿容就被请到了内院里,隔着栅栏看药童招了只猴子来喂药。这些药猴早被养得老实了,有人来喂药应接过来,三口两口咬下去。
丹药在药猴身上发挥得更快一些,毕竟这都是些打小喂药的药猴,身体里药性通畅,更有助于药效发散。约是半个时辰后,那药猴就开始上下蹿跳了,却没什么异样,那药童在一边说:“盛药侍,如果药效起作用后一柱香没有异样就说明药成了。”
“嗯,那我再等一柱香的时间,它现在这样算是正常的吗?”。阿容见这药猴没个消停,就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那是不碍的,如大造化丹一类的丹药本就是补益的,精神大好了没处使。这才上蹿下跳的。只要不恹恹的就好,要是那样儿了,就说明无补有损,那丹药就自然不成的。”药童大约也是没什么事儿,就在阿容身边解释了起来。
一柱香过去后,那药猴消停了下来,药童去看过后没有异样才冲阿容点了点头,又在档上记了个红色的“益”字。可以的药记个红色的益字,不可以的药则是黑色的损字,这是试药房的规矩。
阿容见这状况,就出了试药房,一路上又是疑惑又是不解:“这样不按常理施药投药就可以练成大造化丹,那要是像至融丹一类的方子不按常理,还不得炼出九转仙丹来。”
一边走一边摇头,阿容总是觉得这样不正常,就算成了她也不理解:“人都说不见黄河心不死,我是见了黄河也还是不死心。”
因为她相信,一切都应该有规矩,当不合规矩的时候,也要合理,要不然要规矩要理做什么。人人都来瞎炼一通,然后总有一个把仙丹炼出来的。还学什么宜与忌,还学什么怎样有损怎样有益。
这时候天已经老晚了,正在她思索着这些问题的时候,迎面转角处就撞上一个人:“姚东家,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阿容姑娘,我是陪祖母来看病的,别跟炸了似的,那事儿难道真要我见你一回道一回歉不成。悔过我也悔了,你就当我是个好胡掰乱诌的,就跟一逗乐的段子似的忘了就成。”姚承邺也想不到迎面撞过来的是阿容,见她这炸开了的模样不由得想笑,这姑娘多久不见,还是个即傻又炸的脾性。
听得姚承邺说是来陪他祖母看病来了,阿容这才把那炸毛的表情收了回来,然后顺便地问了句:“是什么病症,要紧吗?”。
见她表情正常了,姚承邺才笑道:“旧疾缠身,老人家了总容易不适,开春时阴复晴雨又多,染了些湿寒之气。她老人家又不信旁的药师,只瞅准了黄药师大人,我也只好送她老人家来了。”
正在这时候,来了一名药女来找阿容,见面就说:“盛药侍,黄药师大人说,如果你从炼药房出来了,就去西侧院那边看看下午来的姚太夫人。眼下黄药师大人正在那边,还请盛药侍加紧些过去。”
“好。我这就去,劳烦你了。”说罢就又回转身朝另一头走。
她正走着,就听得姚承邺就在后边喊了一句说:“慢些,我这也要过去,一道走吧,我又吃不了你。”
这话说得阿容看了姚承邺一眼,心说:“你要是敢吃,我就让你这一嘴的牙全蹦了。”
两人不大和谐地到了西侧院,黄药师在屋里一看阿容来了就招手说:“阿容,赶紧过来,我跟你说说太夫人的病症,姑娘家的总好处理一些。”
姚太夫人的病症其实也就是普通的老人病,诸疾久在身上,现在只能调养着,从前就是黄药师下了方子,由药女负责侍候。现在好了,自家有了个女徒弟,交托起来不就更顺手了。
“师父,这是刚炼好的大造化丹,你抽个时间看看。”阿容把大造化丹递给了黄药师,然后就在一边等着黄药师交待姚太夫人的病症。
“行,走,我先带你去见见太夫人。”黄药师领阿容过去。主要是姚太夫人这人吧,脾气大了点,喜欢的人呐,那是做什么都看着顺眼,要是见了不喜欢的人,那就真是做什么都看着烦了。
进屋的时候,太夫人正在屋里喝着药草茶,见黄药师领着个低眉顺眼的姑娘来了,就知道这是那叫盛雨容的姑娘。太夫人年岁大了,眼神不是太好,所以看不太清容貌。
“太夫人。我领着这不成器的徒弟来看你来了,阿容,赶紧上前去给太夫人见个礼。”黄药师把阿容推到了太夫人前头。
这时姚承邺上前一步,心想着:这好歹是咱救命恩人,总得让自家女乃女乃有个好的印象。于是姚承邺走到了太夫人身边,冲太夫人说:“女乃女乃,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从前救过我的阿容姑娘。那时候我不是说过嘛,她跟小姑姑是像了七分的。”
“噢,像未然啊,来来来,赶紧上前来我瞧瞧。”姚未然在家是小女儿,之所以都叫着姚大姑,无非是因为姚未然是姚家上一代正经嫡出的姑娘而已。
姚未然的母亲就正是太夫人。太夫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打小那是捧在手心里疼得不行,姚未然性子又好,才貌俱全却惯是个喜欢在太夫人跟前撒娇承欢的。姚未然过后,太夫人那是心疼到如今,眼下听着有姑娘像自家闺女,当然就想好好看看。
见状阿容上前几步,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老听人说起她像姚未然,可这世上像似的人多了。现代时谁没少见什么明星脸的,所以阿容也没多想,再说她已经多想过很多了,所以现在总试着让息少胡思乱想,别把自己整到歪道上去。
“见过太夫人,太夫人安好。”
这时候太夫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缓缓抬起来的那张脸,一瞬间就以为是自家那小乖女儿回来了。那张脸是极相似的,只那眉眼不像,太夫人不由得起身拉住了阿容的手:“这真真是缘份,可不是像未然嘛。润安那,以后就她给我看症吗?”。
见姚太夫人明显顶顶亲近阿容,黄药师那心也安了下来:“是啊,太夫人,以后就让阿容来。不知太夫人意下如何?”
“那当然是好的,看着这姑娘我就觉着亲近,要不是小二子订了亲,我还真稀罕这姑娘。”太夫人看着心里高兴,于是嘴里就多应了一句。
却把黄药师给弄愣了,心说:我徒弟果然抢手,那头一个惦记上了,这又添个惦记的。幸好姚家也就姚承邺没成婚,所以这亲是肯定结不上了。
“那我就把阿容留下,阿容,你给太夫人诊诊脉,你处置好方子后再拿来我看了再施药。”黄药师也算是有意交手,各深宅大府的女眷们惯爱到他这里来养病,他之所以当初一眼就看上阿容这个女弟子,也多是为了这个着想。
“是,师父。”阿容应了一声,待黄药师走以后,才坐下来给太夫人诊脉。
太夫人一边伸着手,一边看着阿容,表情神色都显得极是亲切。阿容诊过脉后抬起眼来一看,差点被这热情劲吓着了,这老太太看人真是恨不得贴着鼻尖看:“太夫人,您往日里都惯吃些什么,惯用些什么果点。”
老人家不好太过用药,还是食疗为主的好,而且大户人家饮食上总是偏荤一些,也过于精细了,所以阿容才问了这么一句。
“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总是时令鲜蔬,鸡鸭鱼肉,我不好吃那些个山珍海味的东西,近年来也多吃斋。只有一样略略吃得多一些,我喜欢吃粘米做的点心,一天总要吃上些,这么多年也就剩下这点爱好了。”
所谓的粘米就是现代的糯米,肠胃弱的人不宜吃,老人小孩也不宜吃,吃也必需适量。而眼前的太夫人肠胃弱不说,又年岁长了消化更是不行,所以首先要戒的就是粘米点心。
不过,老人家是向来难得说服的,阿容想了想决定先把点心给这位姚太夫人换了,至于做什么阿容也已经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