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着容大少,阿容倒也不慌不忙,对这样的人不算太麻烦,真正麻烦的人才不会这样冲上门来。于容雨平来说,目前最害怕的应该是怕失去拥有的一切,而阿容就是那个要抢夺这一切的人。
把害怕表现得这么明显的人,一般来说威胁性都比较小一些,所以阿容不紧不慢地看了容雨平一眼,特温柔特渗人地笑着说道:“容公子,其实您是来认人的吧,要是来砸场子,你自个儿一个人也砸不动啊,要不你等等,我处理完病患来帮你!”
这下容大少说不出话来了,看着阿容半晌没反应过来,阿容这会儿笑得极渗人。而且他以为阿容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必然会隐藏自己的身份,阿容这一席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阿容表现出来的那种身份上的压倒性,让他觉得自己没有优势,甚至所有的都只是虚张声势。
其实阿容可没承认,是容大少自个儿大菜,心虚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看……”忽然容大少又发现了不对劲,他不应该承认阿容的身份,但是却被阿容虎着劲儿的一吓,这承认的话就说出口了。
对于容雨平的这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容倒是没预料到,她是真没想到容雨平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至于那什么身份上的压倒生,她压根就没有体会到过:“我看容公子还是赶紧回府吧,我这病患多着,没工夫招呼您。”
她倒是想看这容雨平多说多错,可后头还排着十几号人要在午饭前诊完,她可真没工夫跟着这瞎折腾。
只见容雨平讪讪又愤愤地打算说什么,阿容慢慢悠悠地抽出长毫针来,说:“要不,咱们开始施针,我好歹是药王的徒孙,你也不用担心我左手施针把你给扎出个什么毛病来,我这施针术还是有保障的。”
也许是长毫针太吓人了,容雨平恨恨地看了她两眼就走了。看着容雨平离开,阿容忍不住捂嘴笑,这容家要是真传到容雨平手里,那容家真是没什么指望了。
确实,容家是不能指望容雨平的,但是容家现在有三位姑娘,个个都不是好打交道的,所以说真正能使劲儿的还没出来。这不能使功儿的倒有可能是被支使来的,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吗?
午饭时分,阿容意外地在灶房里遇到了安亲王,谢长青正和安亲王坐在一张桌上,见她来了当然招手让她过来。她才刚坐下,就听得安亲王问:“今天容雨平找你说了些什么?”
……阿容都不相信这二位还会不知道,所以她看了眼谢长青:“你别告诉我上午发生的事儿你还不知道细节,这事儿我可不信。”
“没说清楚你讲了些什么,传话的人似乎听得不是太清楚。”谢长青派的人主要是保护阿容去的,而且药馆里头也没太过注重这些,要不然哪还用阿容解释。
于是阿容又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问道:“我怎么觉得他来得快去得快的,倒像是为了来一探我的虚实一样,就没有一点恋战的意思。”
“这就是个被当成枪使了的。”安亲王一语论定,不过这论定听得阿容耳熟得很,卫朝可没有这俚语。
吃过了饭,下午照安排去看破伤风的病患,正当阿容庆幸这几例病患都安危无恙的时候,药馆的问诊处传来消息,说是有几名那天在见安楼受轻伤,稍作处理就自行回家的病患出现了和她对伤风症的描述对症的症状。
“长青,他们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现在伏骨追风丹是肯定没有用了,现在只能在施针之外再觅良方代替伏骨追风丹。”让阿容真正担心的是,如果伏骨追风丹之外没有别的丹药了,她该怎么处置。
当然。任何病症都不是一人一日之功可以祛除的,所以她……当然还是药师论坛,六月的药师论坛就在两天后举行。不过这会儿可拘泥不了形式,阿容决定立即回连云山,和在连云山的所有药师们一块商量。
一个人不可能总有办法,也不可能独自面对所有的病症,同时这也主上阿容意识到,卫朝的药师有多么少,拢共二十几名药师她现在是基本上都认得了。
不过她才敢决定回连云山,就接到了药王到了药馆的消息,连同消失了有几天的黄药师也一道回了药馆里,同来的还有钟药师和扬药师。
当阿容把情况一说明后,药王说:“你所说的病症倒是像民间百姓传的惊风一样,按民间来说,惊风症多是恶鬼缠身,一般是请巫祝来降。不过,民间也有惊风症的土方子,但是现在用着太危险,万一不应症反而有碍,那病患就只能是进得来出不去了。”
土方子,阿容琢磨了一番,其实民间的土单方也有很多是智慧的结晶,但是也有老鼠屎,所以这可以挡个参考,但不能正经地当丹药施来:“师公,要么你跟我们说说,药性状味一辩证,不照样还是能看出些眉目来。”
“是啊,我同意阿容的说法,至多咱们亲自试药,总不能看着病患受苦。”说话的是机制药师惯是心肠软的一个人,这会儿看着病人在那儿喘气儿都喘得辛苦,而且脸色现轻微的淤紫,不由得更是心软了。
“金钱叶、麻衣草、霜头红、鹤骨金、白木蓉……这方子叫定心化风汤,不进药炉直接煎汤服用。”药王报完了药名,自个儿就在那儿琢磨,霜头红和麻衣草就第一个不行,这两样药草性状味差异太明显,除了这两样药材之外,其他的药材竟然都是不明性状味的上古药材。
所以这方子一说出来,药师大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觑,看来刚才药五不愿意多说,就是因为这里头太多药材不在成药成方里。
“师公,是不是有相对应的病症最后死去的传言。”阿容倒是样样药材都认得,而且性状味也明晓,只是这帖汤药里有几味药材用得太险,这方子是行的,药却必需换。
“患惊风症的病患能活下来的不过二成。”这算是回答了,在卫朝患惊风症死,那是很正常的事,哪个时代都有治不了的病。
可怕的高死亡率,这都能赶得上瘟疫了,好在不是传播性的疾病。没有抗生素的时代里,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药材去进行治疗。但对于已经发病的病患来说,汤药或丹药都无法直接作用。
“万年霜、千叶草、百丝葛、十里荷、一令子……”这时进来的人阿容见过,药侠程渝川。
这时阿容已经知道,卫朝药师分两派,东以药王为尊,西以药侠为尊,这两位是自来有见王不见侠,见侠不见王的说法。只是不知道,今天这程渝川为什么来了:“药侠大人。”
在场的除了药王之外,纷纷起身行礼,别看黄药师平时提起这位都能恨得牙痒痒,可真到相见的时候还是分外规矩有礼的。可别忘了,黄药师也是阀门子弟,规矩是半点不会少的。
“程老弟,你总算舍得出山了!”显然,药王对这位没有半分芥蒂,倒是程渝川怎么看怎么都像不大乐意见着药王似的。
来也来了,程渝川还能怎么,老实不客气地往药王身边一坐说:“五年一次的东西大比,就在八月中秋天涯山,你不会忘了吧?”
只见药王想了想,然后特不厚道地说:“还有这回事吗,我还真是差点忘了。不过这上面你占便宜,我就一个徒弟一个徒孙,你的那些个徒子徒孙可多得很,我干脆认输算了。”
看看,这要是不厚道起来,一窝都不厚道,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啊!
这两句话可把程渝川给噎着了,看着药王良久,愤愤然了好一会儿后,又没脾气的说:“连云山里这么多,哪个敢说不是你的徒子徒孙,这么说起来我吃亏你占便宜,要不我直接认输!”
“噢,是这样啊,既然连云山里的都能算,那好,咱们中秋天涯山再行大比。”药王对这事压根就不上心,就想着随便打发两个药师带着他们的入室弟子去玩玩就成了,压根不会想让阿容和黄药师去。
但是有时候吧,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容后再说。
阿容这时候想的是程渝川说的那个方子,看来这位对惊风症很了解,而且方子点得极为地道:“药侠大人,您那个方子是不是叫定元归一丹?”
“哟,好见识,还知道定元归一丹,这是当年我创的方子,至今没多少人知道,你在连云山更应该看不到吧。”程渝川这时是真怀疑阿容是自己的徒弟,可她又明摆着是黄药师的徒弟,药王的徒孙!
……原来那本用药极其大胆的药师手札,竟然是程渝川年轻时写的,这下阿容不得不佩服姚承邺了,这表兄太能干了。
“您四十岁以前的药师手札都在我手里……”阿容说完这句话,默默地看着黄药师,却见黄药师笑眯眯地冲她竖个大拇指。
于是程渝川暴躁了,他丢失多年,怎么也找不到了的药师手札竟然全在阿容手里……
而程渝川最巅峰的时期,正是三十五到四十岁这五年,所以程渝川怎么能不含恨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