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折腾近月余,阿容以为塘驿的疫症会有好转,但是当他们到塘驿时却得知毛疫有变,里头死了好些人。现在的城封得更紧了,原本就近在塘驿城外守着的士兵也撤到了距塘驿城门三里以外的小驿站。
跟士兵们交涉过后,阿容看着任校尉他们道:“任校尉,你们不必要进去,毛疫有变可能会很难控制,少进去一个少一分危险。”
那任校尉怎么可能让阿容一个人进去,看了再场的兵一眼,任校尉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平郡王并把他带回去,容药令,这件事你不能拦着我们。说到危险,您进去也一样是危险,没道理一个小姑娘家家地进去了,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在外边等着,那不像话。”
末了,大家伙一块儿进城去,塘驿的士兵奉命劝阻:“进去就不能出来,除非疫症消散,你们要事先有个计较。”
一听这话阿容眼珠子就溜溜一转动,问道:“那要是王女要出来,你们让是不让?”
那士兵闻言随即回道:“王女,王上的大王女就在塘驿城里,请她出来她都不出来,说是令行禁止不管是什么人都得一样。”
于是阿容知道了谢长青肯定还在塘驿城里,而那位王女云木珠也同样没有离开:“那就守好,不管是王女还是王上任何人也不能出来,你们也别靠近塘驿。对了,取水也小心些,千万别取从塘驿城里流出来的水。”
嘱咐完后进塘驿,阿容这才知道里边儿有多惨,所谓的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两街的病患就这么痛苦地在台阶上坐着,表情麻木衣裳不整。
“先去找佟药令,佟药令应该已经见过长青了。”阿容是想这里会用药的人应该不多,所以佟药令应该见过谢长青了。
“是,那就先去找施药诊治的地方。”任校尉说完就要招呼人四散开,但是阿容却把人都拦住了,一人发了个口罩给他们,还特地让他们戴上手套,然后细细地叮嘱什么可以接近什么不好接近。
阿容是想,人是跟着她进来的,那她就得把人安安全全地再带出去。
很快找到了佟药令,只是大家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佟药令,原本骨骼丰润颇有几分肉在身上的姑娘,眼下瘦条条的,像是一阵风吹来就能跑了一样。脸上原本白得跟下山料的玉一样,现在黄干的露出几分沧桑来。
“佟药令,辛苦你了,你去好好休息,接下的事情我来接手。对了,你见过长青了吗,那位红衣姑娘你见过了吗?”。阿容特奇异的竟没有半分猜疑,或许真是谢长青说“相信我”说得太多了,阿容对谢长青完全是全心的信任。
这个人,可在在最困难的时候也全身心依靠与托付,这就是阿容对他的定义。
闻言,佟药令摇头道:“爷?没有见过啊,爷在塘驿吗?红衣姑娘是说那位王女吗,她和她的侍从们住在这条街拐角的城主府。如果容药令想见她,傍晚的时候再去,现在那们王女应该到外边去巡诊去了。”
“那你赶紧去歇着,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办。”说着阿容就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一边拿出自己惯用的那套家什儿,一边推着佟药令去歇着。
佟药令走后,阿容就坐在诊堂里,来往的病患有些犹疑地看着她许久,阿容也不急着,先拿起一边的处置收和病症书来看,再看各类用药的情况。对于病症有了一定的了解后,阿容才开始看着诊堂里的病患,露出灿灿然的笑脸儿来。
或许是笑脸的缘故,还真有病患上前来坐,伸出手来说了一嘴的卫朝话,不太标准但是能听明白讲了什么:“我,肚子疼,这里也疼……吃了吐,不舒服。”
她一边切着脉,一边看了看那病患的脸色,有些茄紫,脉相浮沉无序,绵滑而软显得十分无力:“已经染上几天了,有没有服过什么药,最近几天吃了什么?”
那病患好在能说能听,要不然阿容也没法诊治:“两天,没吃过药,吃了草谷面、羊肉汤、馕。”
“羊肉就不要再吃了,最近吃清淡点,至于药……”阿容犯愁,这里能用的药都用光了,而他们带的药压根不对症,因为谢长青是刀伤,所以他们带的多是外伤药。
叹了口气,阿容说道:“你能把地址留下么,如果不能就明天过来取药,要么留下地址我给您送药过去。”
病患倒是爽快,利落地留下了地址,但是人却没有离开,接下来阿容才知道这位是留下来当翻译的。这塘驿的人很少有会说卫朝话的,所以这人特地留下来了。
记了约有几十个地址,等把诊堂的门儿关上后,阿容就在那儿犯愁,病症有了药方也有了,可关键是现在药在哪儿。
“容药令,那位王女回来了,您看咱们是现在过去还是?”任校尉犯难,怎么把谢长青救出来,然后安全地送出去,这真是个难题。
想了想阿容说:“我一个人过去,你们留在这里,人去多了反而不便,我会有法子进去,也会想法儿邮到长青的。一切等见到了长青之后再做打算。”
见阿容胸有成竹,任校尉就让阿容带上谢长青带上连云山的护卫前去,毕竟这样到底要安全得多。一个两个都不能出任何事,牢稳些总不错。
沿着街拐过去,阿容就看到了佟药令说的城主府,门口倒是有俩侍卫在看着,但见阿容近前来却问也没问。阿容倒奇怪了,不过也不言语,进去了后先看到的还是那天说话挺过他的叫琴儿的丫头。
“你们俩哪儿来的,找谁?”这丫头看来还是那么冲。
于是阿容指了指身上还穿着的医会考袍子说道:“我是黄蓉,那天你们在城外遇到过的药侍,特地前来见云木珠姑娘。”
接着那丫头就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这才问道:“找我们家姑娘做什么,我们家姑娘可不是闲杂人等都见得的。”
“要是姑娘觉得能诊治好眼下疫症的人也是闲杂人等,那你们家姑娘不见也罢。”阿容眨着眼就要往外走。
那叫琴儿的丫头还哼了一声:“走就走,不见就不见,端什么架子,你当你是谁呐,真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了。”
这时阿容看了一眼同来的李护卫,李护卫冲她示意往外走,又贴着阿容耳边说了句:“里头还有人在听着,从脚步声来看是位姑娘,功夫不错。”
这才听罢李护卫的话,阿容就听到了一声“吱呀”的门声,接着就是一声清脆地叫喊:“黄药令,说走就走,为救人你连这点为难都受不了吗?”。
“云木珠姑娘,就算没有你的帮助,这城里的人我也能治得好,只是想着让大家一块儿少走弯路。你如果真以为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抑止住疫症,那你就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阿容心说,咱从前惯也是嚣张过的,梵城说对这姑娘架子要端点儿,又不能太端,所以阿容才拿了这份态度。
说完了这番话,阿容才缓缓地回头看向云木珠,还是一袭红衣,不是那样的容光照人,还是那样的架势派头。这月余来,佟药令把自己熬干了,这云木珠反倒半点没变。
只见云木珠皱眉,走下台阶来看着门口的阿容道:“我不喜欢你,但是如果你能把疫症止了,那我敬你。如果你有办法,那就进来说话吧,我必需先提醒你,这里没有药材了,别到时候无计怪在没药材上。”
“如果有药材,谁都能治好这里的疫症,没药材才能显出点儿用处来不是吗?”。阿容说着就往里走,迎着云木珠的目光望去。
“在这之前,先帮我救个人,如果这个人能好转来,我就相信你。”云木珠看来是很遁词那个受伤的朋友,而阿容听了只是挑眉一笑,心里有种终于得逞的愉悦感。
她心说:长青,我相信会是你的对不对,而且正需要我的救治对不对。长青,一路你护着我,这回我来诊治好你,谁让我是你的专属药令呢
“是什么样的伤,伤在哪儿,这样我才好施治。还得备药呢,要是很严重,建议到药馆去,那儿没治疫症的药材了,倒是治其他病症的药材还充足着。而且处理上伤,这里的条件也不具备,没有洁净的诊室。”阿容这目的就很明白了,她要光明正大地把谢长青带走。
她的话让云木珠有些迟疑,想了想说:“如果真的很难好,那你把他领到药馆去吧,他救了我一命,我总想着有责任治好他。可是我怎么用药他也不好,我可警告你,如果你也治不好,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先等会儿,先叫你的人去上山采药,药馆的人我已经让他们都采药去了。这是画好的药材,上面写了名称和注意事项,也不管早早晚晚了,我下午已经跟人去看过了,这些药材都是这里有的。”下午她已经采了些来,只是满城的人的药材凭她可是采不来的。
接过阿容递的单子,云木珠看了几眼,然后略有些深思地问道:“行吗,这样对毛疫,谁也没试过”
“如果你还有其他办法,我并不反对,别忘了我也在这里,疫症不好我也是出不去的,所以你首先是相信我。”说罢,阿容就跟着云木珠走进了屋里。
屋里的是你吗,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