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绵江到扬子洲约是七八天的路程,阿容想带着她的那拨学生去扬子洲,起先还担心学生家长会有意见。可她一把话发下去,只见有家长来问需不需要带什么,从没见谁说不去或质疑该不该去。
从这上面,阿容看到的是这个时代“尊师重道”的一面,这要是赶上她们读书那会儿,老师想带着孩子上几百里外去,哪个家长都得炸锅。
到扬子洲时,已经是冬末了,眼看着再过些时候就到了年节上。扬子洲比起绵江来,当然是繁华似锦,从绵江来的孩子很快就适应了扬子洲。
但是阿容不适应:“师父,不去春怀堂。”
“那去清辉楼,都一样,你喜欢哪儿就去哪。”黄药师一摊手,反正就这俩地方。
“那还是去春怀堂吧。”阿容可不想领着一大帮孩子搅了清辉楼日常的营生。
春怀堂眼下并没有开馆挂诊,要有病患也都到春华馆那边求医问药。黄药师差人去知会一声,说要春怀堂的钥匙,那边管事就过来了:“见过黄药师大人,您这是……”
见管事看着身后的一群小孩儿,黄药师就说:“我徒孙,领得来见见世面,一步步来,将来才好去京城或更大的天地里闯嘛,管事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管事还有什么可答的,连连掏了钥匙去开门:“容药令走的这段日子,春怀堂里外都有人打扫,待会着人安置了起居就成。这是备用的钥匙,黄药师大人拿着。”
管事前前后后安排了许些事后就回春华馆去了,孩子们自行整理着行装,由管事派来的人安置了住所。
“阿容,过来坐,有事跟你说。”黄药师忽然又慎重了起来,这让阿容有点不太安稳。
要知道,黄药师难得这模样,阿容略略不安地问道:“师父,有什么事您说,我听着呐。”
先叹了口气,黄药师这回学了阿容,苦着张脸眉头紧皱着说道:“其实……好几位药师都在扬子洲等你,其实,我去绵江的目的就是把你领回扬子洲来,就是想让你有个准备。可能他们以后就不走了,明年开春就一道去绵江,当然得问问你收不收再说。”
这消息一时间让阿容有点儿犯糊涂,怔怔地道:“师父,如果药师们都和我一块儿去绵江,那以后连云山怎么办。”
“山里的药师没跟过来,跟得来的都是自立药山在外的,比如郭药师,还有金药师和古药师。咳,其实……连云山的药师也来了一个”说到这儿黄药师忽然露出些尴尬来。
不用想了,来的这个肯定是钟药师了,阿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是钟药师吧,多少人来都不同事,关键是师父,你不能泄露我的行踪。如果我被谁找着了,你得防着以后谁也找不着我。”
还用泄露,黄药师心想谢长青都几进几出了,你还在这说泄露,真是个脑筋白长的了:“放心,从我这儿他们是找不着你的。”
没听出黄药师话里的埋伏来,阿容挑眉道:“药师们现在在哪儿呢,我去请药师大人们过来。”
闻言,黄药师挥手说:“甭跟他们客气,待会儿他们自己会过来。”
“也好,那我先四处看看,晚饭前回来。”又回到扬子洲,阿容每回一回扬子洲,第一想法儿就是四处看看。
从前还没这感觉,现在扬子洲的大半土地都是她的,更加有了归属感。这几年扬子洲是愈见繁华了,虽然远比不上京城,但也能算是西北重镇了。
几年不回,扬子洲添了不少繁华的街道,当然也就更多了小巷子。走到直街的某条小巷子口上时,阿容闻到了蔓草的香气,裹着肉香似是过了油锅似的,闻起来真是提神醒胃。
“嗯,蔓草性温味甘,归胃经,最宜冬天吃。”于是阿容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往巷子里去,胃口渐好了,馋虫自然就跑出来了。
闻香找着了铺子,一看那蔓草裹在肉里,还夹了一些其他蔬菜,最外头又裹上一层春卷皮儿,在鸡蛋液里一滚,然后扔油锅里炸到金黄酥脆,出锅了还要在麻子里滚一滚。
等了几个人阿容才买到,又想着自己不能吃独食:“大叔,再给我炸三十个吧,我带回去。”
“那你可得等等,三十个且得费些工夫呢。”
为了吃,值得等,阿容点头后就在巷子里瞎转悠,这里除了有卖各类吃食、物件的铺子外,竟然还有木匠房、画坊和琉璃坊……
走到巷子最后头她还见着了一做各类金属小器的作坊,这里的金属器皿做得精致干净,一个个锃光瓦亮
然后阿容就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样东西:“各类手术器具,眼下的刀针并不算正经的手术器具。如果要医药分家,改进医疗用具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想过了手术刀,就想注意用的空心针,不过又一想:“这个大概很难实现,针涉及到抗生素类药。在卫朝现在的条件下做抗生素,这无疑难如登天。”
更关键的是,阿容接下来想到:“抗生素最开始带给人类的是犹如奇迹一般的疗效,但随着耐药性这三个字的产生,以及滥用抗生素,抗生素就不是奇迹而是毒药。”
“还是做中成药口服液吧,中国人千百年来也照样代代传承下来了,没西药几千年不照样能行,西医在外科手术上有优势,但还是不能依靠这个。”阿容说完往回走,又转到了那家琉璃作坊前。
做中成药口服液需要大量的玻璃瓶儿,唔……先从简单的口服液开始做,最简单的?想着想着阿容就露出笑脸儿来了,她想到的当然是孩子,成年人服丹药会有效得多:“枇杷膏……”
“姑娘,你的炸合子好了。”
拎着炸合子往回走,阿容开始想川贝枇杷膏应该怎么制怎么配药更合宜。走着走着不知觉间就到了春怀堂门前,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钟药师拽紧了:“找你可真不容易,小姑娘家家架子还挺大”
一看是钟药师,阿容就下意识地拉开纸袋说:“钟药师,刚买的,要不要尝尝?”
于是阿容跟在几名药师后头,一个个嘴里都脆响脆响地吃着炸合子。
“对了,钟药师,一般小儿咳嗽不止吃什么药?”阿容还真是很少接触儿科,所以对这当然没什么太多概念。
“镇风丹,服三分之一颗,或者正清丹。”钟药师想也不想就答了这句话,回过头时又多问了一句:“你问这做什么?”
这是典型的小儿服大人药,阿容凑上脸去说:“有没有专给小儿用的咳嗽药?”
这话算是把钟药师问着了:“那些不就是吗,还要什么咳嗽药?”
“这些哪能算啊,就拿镇风丹来说,百节草小儿就不宜服食,会影响……”智力发育,阿容心说这可不好解释,于是赶紧换了:“比如正清丹里有一味方天子,小儿服食多会引起服泻呕吐,严重的还会引起昏迷。”
听阿容说得在理,钟药师便道:“服食少也不会有碍吧,不过你说得也是,有些患儿的父母,总认为多吃点好得快。阿容,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儿了?”
其实今天我更想改革,比如做青霉素什么的……
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然后阿容才说道:“嗯,山黄丹叶和花、果浸膏对小儿咳嗽风寒最有效。也是最近带着一群孩子,所以才想起这个来。”
“山黄丹?这不是野果子吗,还对咳嗽风寒有效?”这时问话的就不是钟药师了,而是古药师,刚才在前头吃炸合子,满嘴脆响没听太清,这回听清楚了就不由得停下来转身细问了。
点了点头,阿容道:“这是民间验方,我自己且试过好些回了,确实有效。”
“嗯,这段正是小儿易感染风寒咳嗽的时候,既然你试过有效了,回头药猴试过药后再另说。”金药师应了一声,在他们眼里这毕竟还是小事,他们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其实枇杷膏一点儿也缓解不了阿容对抗生素的执念,虽然她知道这不好,可她现在满脑子就是青霉素的纯天然制作、提炼方法。
于是阿容决定先找黄药师解解惑去,正所谓——师者,授道解惑也嘛
找到黄药师时,黄药师正在收拾一些药材,阿容把炸合子放桌上,黄药师瞥了她一眼,然后随手拈了一个尝:“愁眉苦脸,又怎么了。”
“师父,有一样东西,它能治好很多病症,甚至那些判定只能等死的病也能治得回来。但是很有可能,这药的作用只有一时,能显效的时间不过一二十年,以后就连上感都要加药量才能治好,那还要不要用它”阿容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儿绕,不过她觉得黄药师能听明白。
琢磨了一会儿,黄药师说:“就像你以前说过的那样,同样的病症,今年这药一下去就好,过两年就不行了,是吗?只不过你这回说的药更奇特一点,有效的时间更长一点,作用更宽泛一点。”
点了点头,阿容应道:“对,师父说得比我明白。”
“用,为什么不用。存在就有存在的价值,这话是你说的。”
……
可关键是这东西现在还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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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忘了问,错别字好点了没有,我换了QQ五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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