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台上谢长青这一倒,阿容顿时没了主意,就看着路大叔和云木珠,自己则借着云木珠那侍女手里的火把看着谢长青的伤势。
左臂上的伤口几乎是深可见骨了,阿容看了直想掉眼泪珠子,可也明白这时候不是抹泪的时候,好在她怀里惯常揣着丹药,一颗化水灌下去,余下几颗嚼碎了外敷。
血好歹是止住了,只是这样处理当然不行,伤口是要洗的,这样粗糙的敷药也当然没有什么效果。
最后云木珠说:“要不我送你们出贺灵山,不过你们得等明天早上,今天晚上我要是出去,肯定到最后还会查出你们来。我把你们送出贺灵山后,你们头也不要回地往晋国赶,到了晋国就安全了。”
这时路大叔也点头相应:“也只好这样了,今天晚上就歇在这里不动了,来回奔波反而对谢药师大人的伤势不利。”
“那也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先在这里待一宿,云木珠你帮我找些药来,我得给长青把伤口再处理一下。”阿容见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着急谢长青的伤。
瞧着阿容这着急忙慌的模样,云木珠说:“黄花朵儿你别急,要什么药你跟我说,我马上给你送过来。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在这里不安全,因为有人看到了你们。”
一寻思事情确实是这样,阿容心一横说:“我们跟你回去,云木珠,我和长青身家性命可就全托付在你身上了。”
讷讷地沉默了一会儿,云木珠忽然绽开笑脸,跟放风台边上的婆婆罗花儿一样娇美:“这还是头回有人跟我说,要把身家性命托付给我。黄花朵儿,我开始喜欢你了。”
敢情从前这位一直不喜欢自己……
这时候旗峰营里的人多已经出去搜捕了,路上少有几个人,且多是云木珠身边侍候的。顺利到了云木珠院子的侧间里,云木珠说道:“委屈你们今天待在这里,我也知道你们俩的身份不一般,但是身家性命更重要。”
“云木珠,谢谢”阿容这时心里除了感激没有别的,当年梵城说她是真正的王女,这时候阿容才知道,她也有江湖儿女的一面。
但是阿容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梵城是个看人看得极透的智者,所以阿容预备“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处理好谢长青的伤口后,阿容和路大叔并着谢长青并没有睡在屋里,而是安置在侧间外的门房那儿。门房后头有个耳房,安置得很隐蔽,而且一般人也不会查到那儿去。
因为云木珠向来不好用门房,所以那儿经常是空着的,只有时候侍候的侍女会去那儿接接饭盒,坐坐唠唠。
这时候路大叔说道:“容药师大人,你去歇着吧,我来守夜。你有身子得好好养着,这可是将来注定要行医济世的苗子,可不能有半点儿损伤。”
看着安然睡着了的谢长青,阿容这时才有了工夫道谢:“路大叔,这一夜劳烦你了,又是催着你回来,又是连累你奔波。”
“哪里话,容药师大人言重了。”
夜里睡下了,一夜风吹树摇,倒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意思。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却发现漫山飞彩,正将迎来一个晴朗朗的好天气。
这时他们又预备回屋里,却忽然听到外头一阵金属声响起,是铠甲撞击的声音。路大叔一挥手让阿容噤声,这时就听到了云木珠的声音:“你们大清早的做什么,也不怕吵着我睡觉,你们越来越没点规矩了。”
“云木珠王女,昨天听说你去了放风台,我想问问放风台上的人哪里去了,昨天的香气果真是你烧出来的吗?”。这兵听着语气都像是库里和管辖的,一样的硬梆梆,不带半点儿感情色彩。
这话或许让云木珠也很忿愤,冷哼了一声她又说道:“好啊,要搜就搜,赶紧搜去,不管你搜着没搜着,本王女治你的罪是治定了。做为一将之兵,眼里只有将没有王,卓和罗你迟早会为你们将军惹来杀身之祸。”
说着云木珠就往外走,也不知道她是知道阿容他们不在院里还是别的,总之她走得特干脆利落。
或许那卓和罗思前想后,也或许是搜了一大半,确实没有痕迹,那叫卓和罗的最终收了队伍:“请王女恕罪,属下也只是着急,没有了库里和少将军,谁还能带我们抵抗卫朝的进攻,请王女见见谅。”
接着云木珠又是一声冷哼,这回倒是一句话不吐了,只看着卓和罗带人离去,其实她也是一身冷汗。
后来见阿容和路和从门房里出来,云木珠也半点儿不诧异,只是说道:“你们准备准备,我这就送你们走,你们走后我也趁早离开,这哪还是我们桑荣家的离国,完全是他里和家父子的天地。要是我有机会做女王,第一要除去的就是里和家父子,亏得父王还认他们是忠臣良将,我呸……”
“云木珠,你要想清楚,你现在用这样的方法离开,就彻底绝了做女王的机会。”阿容不是太赞同云木要珠用假死来逃避婚事,但云木珠却坚持这样做,其实看得出来,云木珠还是没能忘记周毅山。
她这样自绝身份,也是为了以后铺平路,这姑娘对自己和对别人一样的狠心。
“我的事我会考虑清楚,走吧,我送你们出贺灵山,那个叫胡升平的我也派人找到安排好了,你们等会一起过瑞河去,过了瑞河就安全了。”说话间云木珠就安排好了,下山遇上几拨人来查问,都被云木珠挡了。
顺利地到了贺灵山外的瑞河一带,见了他们胡升平讷讷地不敢说话,而云木珠就只能送到这为止了,看着他们摆渡过了河云木珠才折返了。
这时在船上的阿容和路大叔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路大叔瞪着胡升平说:“库里和没死,我们四个差点给你陪葬……”
明白自己有不妥的地方,胡升平没有吱声,他心里自也多有愧疚,只是再愧疚也没有用。做错了事,不是愧疚道歉就有用的,这点胡升平倒是明白。
“胡大人,若不是为了阿叶,我真想把你送还给库里和。”阿容看着谢长青到现在还没醒来,心里一阵阵发酸,都伤成了这样儿,昨天夜里迷糊中喊的却还是:“声声,快走……”
过了瑞江竟然有连云山的药师在那儿等着,阿容一看可不正是黄药师和钟药师么。远远的黄药师看了谢长青被人背着过来,就知道这俩又出岔子了:“你们俩怎么搞的,长青这是怎么了?”
见到了黄药师阿容才算放松下来,钟药师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扶住了:“先别问了,诊伤施药才是正经的,你没看阿容脸色也……你有身子了?”
不愧是妇科见长的,钟药师切着脉立马就瞧出喜脉来了,这一声惊呼下来,惹得黄药师也愣了。
愣过神后,黄药师和钟药师都是一脸的高兴:“你这徒弟就没一天让为师安生过,来来来……都赶紧上马车。”
安置妥当后,阿容和钟药师在一个马车上坐着,钏药师拉着她的手说道:“现在正是不安稳的时候,你可不能再奔波了,胎气有点不稳,回头我给你配个安胎的汤药,好好养养。你自己身子也不怎么好,再这样下去孩子会出问题的。”
“钟药师大人,该有的反应我都没有,不会有什么事儿吧?”阿容心里老是觉得不踏实,又不好跟谢长青说,毕竟他们俩都不擅长妇科儿科,要是徒惹了担心反而不好。
这时钟药师一直在切着她手脉,一听她这话就笑着答道:“不碍事,每个人都不同,你胎气虽然不稳,可脉相是实的,不要瞎担心。这几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儿,别瞎胡闹了知道吗,这可是连云山的长子长孙,未来的爷,你可给我小心着点儿”
有了钟药师的话,阿容总算是安心多了,马车缓缓赶回寒单,到时才知道大公主和谢大家也来了。不过阿容却明显感觉到,大公主和谢大家之间的气氛比从前好得多了。
“父亲、母亲。”经过几天的修养,谢长青气色渐渐好了,阿容在钟药师的调养下也丰润了些许。
大公主先是看了看谢长青,又看着阿容,脸上的笑明显比从前要真切一些:“信上说你受了伤,声声有了身子,你们俩也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安心。仪温,你快些给俩孩子看看,一个赛一个的不着调。”
虽然笑得真切,可多少还有些生硬,阿容看了谢大家一眼,见谢大家眉眼里尽是如春色一般的暖意就明白,这俩位之间的冰正在渐渐融化。守了二十余年,谢大家也终于守到他的春天了……
这时谢长青握紧了阿容的手,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母亲,一路上有药师施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倒是劳母亲忧心了。”
阿容回握了谢长青,然后松开上前几步蹭到了大公主怀里说:“娘,我可想你了,自打有了身子我就想,要是娘在身边就好了,有事可以问,有话可以说。再好的药师也不如娘,娘怎么也把长青生下来拉扯大了不是。娘,我从前有些不大理解,有了身子才知道,做娘的是什么样儿的想法……”
她想,如果谢长青渴望着某些东西,而她又可以帮忙的话,那么她愿意倾尽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