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你是说你的那个废物女儿?”寒疆努力回忆起曾经看过的资料,寒域的女儿,寒莫晓,那个自从九岁开始就变的自闭,有抑郁症和暴力倾向的女孩,冷笑一声:“你可以留着她。毕竟,那样的孩子,对于寒家来说,只是污点!我带走一个,留一个给你,不是正好吗?皆大欢喜。”
莫晓蓦然的握紧拳头,紧抿的嘴唇颤抖着,脸色冰冷的泛起一丝阴狠,看的莫初一阵心惊肉跳,慌忙握住莫晓的手,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在莫晓耳边呢喃着:“放轻松,莫晓,哥哥永远跟你在一起,不会离开你的。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是最好的女孩子……最好的,最好的……”
轻声的呢喃仿佛穿透了溺毙莫晓的冰冷深水,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手掌的温暖,结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一股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清淡香脂味道,淡淡的桂花味,让她愤怒的心,静了下来。
废物?污点?这就是对莫晓的定义吗?莫晓感觉心脏一阵阵尖锐的收缩,那愤恨的感情如此清晰,莫晓知道,那不是她的情绪,不是她的思想,她早就对外界评判不在意了,早就明白,自身的价值并不是透过别人几句主管评价来体现的,而此时这样失控,来自的,是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情绪……她没有离开,依然在影响着她,深深的……
啪!玻璃碰上桌面的清脆声响,莫初和莫晓抬头,看到沈云茹挺直站立的脊背,有些凌乱的后脑高傲的扬起,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狠话的她,此时愤怒倔强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满头满脸的水渍,额前的头发被打湿流淌着水滴帖服在脸上,胸襟也是大片的水迹,俊逸的脸庞铁青着,眼神惊诧,显然没有想到,这么柔弱的一个女人,竟然敢把水泼到他的脸上。
“莫初,莫晓不是商品,不是你们的玩物!不是你们说要走就要走!他们是我的宝贝!是我和阿域的骨血,我们爱着的孩子!我终于明白,阿域为什么从来不提起你们,你们——真让人恶心!”说完,沈云茹紧抿着嘴唇,苍白的脸色仿佛随时会晕倒,但她的眼睛灼灼的闪烁着的是因为保护,因为母爱,因为维护一家人的团圆而绽放的战意:“我没有你有钱,没有你们有权势。我甚至只是高中毕业,一辈子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过省会,我无法让莫初出国,没办法给莫初上千万或者说上亿的资产,但是,最起码,我可以交汇莫初,什么叫做人性!你走吧,我不会把莫初交给你的,回去告诉你们家的其他人,想要拆散我们和莫初,除非我死了!”
沈云茹苍白的脸,声音压抑着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最后几句,甚至可以说是低吼出来的,殷红的眼睛恨恨的盯着寒疆,那一瞬间,寒疆知道,这个女人被惹怒了,她是认真的。
低笑出声,寒疆抬起手,抹了把脸,放任湿嗒嗒的头发黏在脸上,站起身来,身高的优势让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沈云茹的眼睛,看着她在他锐利的眼神下止不住的颤抖,轻声一笑,微微前倾了些身子,沈云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却被身后的沙发绊倒,跌坐了下去:“或许,改天我该找莫初谈谈,十六岁,很多事情已经可以让他自己做决定了。你说……他会怎么选择?”
“不用改天!”莫初站起身来,少年稚女敕的脸庞,有着与男人相似的棱角,冰冷冷的带着愤怒的火焰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强硬的男人,绷直了脊梁,抬起头,认真而且坚定的说道:“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不管你是谁,我绝不可能跟你走!”
寒疆看着突兀出现的少年,看过无数次照片的男孩子如今站在他的面前,照片与真人比较起来,与其说他是阿域的孩子,倒不如说,他和自己更像一些。只着一照面,寒疆蓦然觉得自己这趟不情愿的差事也不是那么让人闹心了。
视线落在莫初身边的少女身上,清丽的脸庞,淡然的神色,只除了满是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寒疆一愣,这倒是个意外了,与资料上严重不符啊,或许,他该着征信社好好谈谈了。
沈云茹惊得站了起来,立时有些无措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双儿女,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沈云茹紧抿着嘴巴,压抑不住的抽泣从紧闭的喉咙间溢出。
莫晓冷冷的看了那男人一眼,然后微微笑着双手在沙发靠背上一撑跳了过去,姿态随意熟练的就像做过千万次这样的动作一样,拉过沈云茹的手,软软的低声说道:“妈妈,我们会在一起,永远,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除了,我们自己。只是这后半句,她真心的渴盼着永远不会有发生的一天。
寒疆一笑,即便他看起来真的很狼狈,如果是在别的人身上,恐怕早就无地自容了,而他却依然像是穿着着整齐的手工阿曼尼西装,置身于充满香槟红酒的聚会上一般,从容潇洒,不得不承认,寒疆很有魅力让人臣服在他之下,为他所用。
“好吧,很让人感动的亲情,催人泪下的伦理剧。或许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个恶毒的男配。不过,容我提醒一句,不要拿个人的前途开玩笑,以后,你会后悔的。”说着,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底镶嵌金边的名片,递给莫初:“这是我的名片,改变主意了,联系我的秘书。”
莫初冷哼一声,接过,双手拇指食指捏住两边一角,刺啦一声,撕成两半,罗叠,再撕,扬手洒落:“我不会改变主意。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自己会去争取。终有一天,我会站到比你更高的高度,你等着瞧吧!”
莫晓安慰好了沈云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沈云茹已经平静了很多,只是脸色依然很是惨白。
莫晓微笑着,眼神却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看向寒疆,隐隐的放开了神识,凝聚了冰系魔法的精神力直直的逼向寒疆:“就像哥哥说的,想要的,我们自己会去拿,不需要你们自以为是的施舍!你们不是神明,小心把自己摆的太高,跌下来的时候摔得更惨!”
寒疆一愣,那一瞬间,脊柱上的凉气又窜了上来,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极力掩饰下心底掀起的狂风巨浪才得以维持脸上的平静,这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该有的气势吗?他只有从那位战场上下来的老爷子身上曾经感到过这样的感觉,像是跌入水潭漩涡一般,无处着力,冰冷窒息。
良久之后,寒疆勾起唇角:“不愧是寒家的孩子,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说完,寒疆径自离开了。
就让我看看,没有根基的你们,究竟可以走到哪里。坐在车上的寒疆,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狼狈样子,心情却忽然愉悦起来,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