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亭四周全是浓密的树木,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四处一片寂静漆黑。
于秋月小心翼翼地模到这里来,眯着眼睛四处张望,她为了避人耳目,没有提灯笼来。
她慢慢靠近千叶亭,忽然从千叶亭地一根大柱子后闪出一个声音,“姨娘。”
于秋月模着胸口回过头去,看清是红杏,便小声埋怨:“吓我一跳。”又问:“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红杏走到她身边,在她的耳边将刚才在院里偷听到的话小声地复述了一遍。
于秋月越听越是惊异,到最后几乎是目瞪口呆,
“她竟然要求专宠!她疯了吗?因为侯爷不能专宠她一个,所以她一直不肯跟侯爷同房?”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狂妄的女子!
可是片刻的震惊之后,她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她想起这段日子侯爷的反常,想起侯爷已经很久没去锦绣园,想起她生日那晚他的来了又去,想起关于丽珠打听到的,侯爷这段日子并没有让华清若琳伺候的消息。
她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谎,越来越乱。
侯爷的反常说明了什么?难道侯爷真的打算专宠她一个?他就这么在乎那个泼妇?
她咬紧了下唇,心一阵阵地抽痛。
“侯爷答应了她?”她问红杏。
红杏摇头:“没有,侯爷说这样对姨娘太过分,不肯答应,后来夫人就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说要和侯爷解除婚约,侯爷大发了一顿脾气,现在好像已经离开秋棠院了!”
听到红杏如此说,于秋月的心中稍稍好过了些,“怎么不可能生气,竟还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于秋月冷笑,“她以为她是什么,以为如此就能逼得侯爷就范?我就知道这个泼妇迟早要出问题,可没想到,她竟然送我如此大礼!我不好好利用,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红杏看着她阴冷的脸心中一阵阵地发寒,“姨娘想怎么做?”
“太夫人一直以为侯爷和她琴瑟和谐,盼着抱孙子了,如果让她知道这个消息,接下来的戏一定很精彩!”一想到侯爷这段时间一直帮着那泼妇隐瞒,于秋月的心中就涌上一股嫉恨,那泼妇有什么好,值得侯爷如此待她?她有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人人都以为她改变了,人人都对她改观,她就要让大家看看,这个泼妇从来未曾变过,还是那么刁蛮任性狂妄,还越发地变本加厉,到时,太夫人还会相信她吗?大家还会再喜欢她吗?
她要瞪大了眼睛瞧瞧她凄惨落魄的样子!她要看看她还如何在自己面前狂妄!
红杏听了她的话,双手连摆:“不行,我不会去向太夫人告密的,这样一来,我便是秋棠院的叛徒,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娘第一个不放过我,这种事情打死我也不做!”
于秋月冷哼一声,“你难道不是秋棠院的叛徒吗?真是当了*子还要立牌坊!”
“姨娘,你……”红杏气得脸发白,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于秋月又连忙转脸,“和你说笑了。想要太夫人知道,有的是办法,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搭进去的!”说完,她凑到红杏耳边,细细嘱咐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蒋若男因为醉酒还未起床,连翘和华英守在屋外的小院里。
红杏来到院门口,朝着她们招手,两人见了,有气无力地走过去。
红杏看着她们道:“你们是怎么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脸色白得像鬼。”
连翘叹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别说了,昨晚我们两个可能是一同吃饭肚子了,拉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差点起不来。”
“没事了吧。”
华英摇摇头:“早上方妈妈拿了点药给我们吃,现在没事了。”
红杏站在院墙外,转脸见杜鹃从另一边走过来,而连翘华英两人站在院墙里,视线被墙壁所挡,所以并没有看见。
红杏等杜鹃再走近几步,便开口道:“昨晚侯爷是不是生气走了?”
那边的杜鹃忽然听到这个话题,连忙闪到一边的柱子后,偷偷地倾听。
红杏当做没看见,嘴角浮上一丝淡淡地冷笑。
连翘对这些一无所知,压低了声音说:“是啊,昨晚侯爷不知为什么发了好大的火,吓死人啦!”
红杏故作神秘地一笑:“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现在又没有外人,和你们说说也无妨,这是我昨晚在屋外听到的……”接着将昨晚听到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件事情如果事发,夫人首先怀疑的便是身边的丫鬟,到时,自己肯定会被连翘华英供出来,现在说出来,既能将两人拉下水,减轻自己的嫌疑,又能让杜鹃听到回禀太夫人,一举两得。她不由地佩服于姨娘缜密的心思。
眼见柱子后的杜鹃身子颤了颤,然后转过身迅速离去,红杏这才对目瞪口呆的二人说:“这事可是非常的隐秘,我只和你们说了,你们可要保守秘密,万不可传了出去。”
两人捂住嘴,白着一张脸道:“我们当然不会说出去。”
红杏笑了笑,“那就好,我先出去了。”说完转身出了内院。
连翘看着她的背影跺了一下脚:“既然是这么隐秘的事情,干嘛要跟我们说,讨厌!”
屋内,蒋若男醒后,并没有像平日那样,马上起身,而是看着看着床顶发呆。
回想起昨晚靳绍康的神情语气,蒋若男有种感觉,这一次,他是认真的,这个秋棠院,他是不会再来了!
这一直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天,她的心里也不见得有多么开心。而且随之而来的会有很多问题。
首先,太夫人那一关要如何解释,侯爷如果连初一十五都不来,太夫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侯爷会说出真相吗?如果太夫人得知真相,会有怎样的反应呢?如果太后知道,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她长叹了一口气,眉头深深皱起,很是苦恼。
可随即,她一骨碌地坐起,抿紧嘴唇。
当初,她决定坚守自己的原则时,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吗?既然如此,不管前面是暴雨,暴风,还是暴雪,自己都应该努力去面对,胆怯,害怕都是最没有用的情绪!
打起精神来,蒋若男,从小到大,所以问题都是你一个人面对,你也挺过来了,这一次,你也可以做好!
我不去欺负别人,可是决不能让别人来欺负我!
她起了床,叫映雪连翘她们进来帮她梳洗。
穿戴打扮好,刚准备去松香院给太夫人请安时,太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带着几名丫鬟来到秋棠院。
蒋若男看着张妈妈脸上严肃的表情,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映雪见到婆婆,以为是来找她的,连忙迎上去,“娘,有什么事。”张妈妈轻轻将她推开,先是给蒋若男行了礼,然后说:“夫人,太夫人请夫人马上过去。还有在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也一并过去。”
蒋若男的心立刻沉静了下来,看来太夫人已经知道了。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蒋若男带着屋里伺候的四个丫头向外走,连翘和华英想起刚才红杏对她们说的话,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紧张与慌乱。
映雪这段时间也在屋里伺候,所以也跟在了后面,张妈妈拉过她悄悄地说:“待会太夫人问你什么,你都要照实回答,不要有任何隐瞒。”
映雪见她神色郑重,不由问道:“娘,到底发生什么事。”
张妈妈叹一口气,“我很久未见太夫人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你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映雪骇然,不再出声。
一行人去到松香院,刚进门,便感觉到与往日不同的凝重气氛,平日里满园的丫鬟今日一个未见,门口处有手持棍杖的家丁守卫。
连翘和华英见这阵势吓得两条腿直哆嗦,两人互相扶持,才能保持不倒下去。
张妈妈特意留意了一下蒋若男的神色,见她见此情形仍是面不改色,不由地暗暗称奇。
进到内室,便见太夫人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身边除了柳月再无别人丫鬟,下首站着四名手持棍杖的家丁。
还未等蒋若男请安,太夫人便指着连翘华英等四名丫鬟,大喝道:“先给我将着几个丫头杖责二十!”
话音刚落,四名家丁就冲了过去,一脚将面前的丫鬟踢趴下,举起棍子,噼里啪啦地打起来,一时间,哭声叫声充盈了内室里每一个角落。
蒋若男朝着太夫人跪下,急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太夫人看着她,声色俱厉:“你真的不知道我是在做什么吗?若兰,从头至尾,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蒋若男回头见年纪较小的华英已经晕了过去,连忙扑了过去,挡在她身上,杖责的家丁一时没收住手,一棍子打在她大腿上,蒋若男“啊”的一声痛叫出声。
太夫人一惊,连忙喝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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