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若男一下又一下地按压着太后的心脏,同时做人工呼吸。
“太后,太后,不要让若兰后悔内疚,太后,你给若兰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蒋若男手下不停,一边哭一边说。
太后没有动静。
“太后,若兰根本不知道娘是什么样子,在若兰的心中,太后才是若兰的娘,太后,你不要丢下若兰不管”
景宣帝和皇后起初见到她的动作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是见太后毫无动静,又陷入绝望,景宣帝甚至出声劝蒋若男:“若兰,让太后静静地走吧”
不,她不能放弃,她一定要救活太后
蒋若男不管不顾,咬牙坚持,泪水一滴滴地落在太后的脸上,身上。
“太后,醒醒,求你。”
两位太医在一旁摇头,人已经落气还有什么救?
就在大家都认定太后已死,伤心难过的时候,本来已经死去的太后,忽然一下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蒋若男的心一下子松下来,弯下腰,抱紧太后又哭又笑:“太后,太后,你总算醒了”
旁边的人惊喜交加,围上去轻唤太后,明明心中开心,可是一个个的泪水都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旁边,两名太医有些不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惊愕无法形容。
而床上的太后则有些迷茫地看着大家,显然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醒来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皇后和景宣帝为了不打扰她的休息都离开了,蒋若男仔细检查了太后的身体后,和两名太医商量治疗方案。
大家都一致认为现在最要紧的是治疗太后脚上的溃烂。太后的高烧,以及身体的虚弱都是因为脚上的感染引起的。
刘院使指出该用的药已经都用过了,对于溃烂他们已经无能为力。
蒋若男也很苦恼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该怎样给太后消炎,还有,太后脚上那么多腐肉,该怎么清理?如果用刀切除,消毒能否做到?万一引起更大的感染怎么办?
当下三人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最后只能决定先开些调离脏腑的汤药。蒋若男开了生地黄连汤给太后稳定胰岛素,又在外伤药上加了藏红花暂时稳定太后脚上的感染。
可是该怎样清理太后脚上的腐肉?
当晚,蒋若男留在皇宫,整夜照顾太后,因为太后脚上的感染很严重,太后的体温反反复复,意识也模模糊糊。蒋若男使尽全力为太后退烧,不让她再出现休克的情况,然后很细致地喂她水和汤药,在她清醒的时候哄她吃点东西。
其余的时间就在想该怎样治疗太后脚上的溃烂。
清晨,或许是人一天当中神智最为清明的时候,因为就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蒋若男终于想到该怎样治疗太后的溃烂
当即,她请叶姑姑好好照顾太后,自己径直出了宫。
出了宫后,蒋若男也来不及和紫珊打招呼,直接去了城东的小河边,她觉得河边阴暗潮湿,或出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在河边仔细寻找了很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找到她所想要的。她将那东西收好,又赶回皇宫。
与此同时,官员们下朝离宫。
今天的早朝,最出风头的当属刚从疫区回来的左都督,不但控制的疫情,还让他好命得找到了一个神医,发明出克制天花的种痘方法,皇上龙心大悦,不但爽快地嘉奖了一干有功之人,还将左都督封为三等定安伯赐良田,大宅,黄金,让一干文武又羡又妒。
景宣帝甚至高兴地说:“左都督,可真是朕的福星,你一回来就接连好事,不但给朕带回来天大的好消息,连慈宁宫那边都传出喜讯哈哈哈——”景宣帝仰头大笑三声。
底下的文武百官悄悄互递了颜色,最后都将眼光瞟向一边沉寂了很久的安远侯。
过去皇上面前的第一大红人,如今已经被人取代咯
可是文武百官中谁也说不清,这皇上怎么就忽然冷落安远侯了呢?以前,皇上无论有什么事都会叫上安远侯,可是这几年,这个位置已经被左都督取代。
或许连安远侯自己也弄不明白吧,说来说去,都是帝心难测啊……
下朝后,文武百官鱼贯走出大殿,纷纷向左伯昌道贺。左伯昌冷着脸勉强应酬的一番。让好些人很没趣,表面上虽然恭恭敬敬,心中却已经骂开,不就是个马夫出身,得意什么
等这些人散去后,左伯昌叫住前面的人,“安远侯,请留步。”
前面的靳绍康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左伯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左伯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在靳绍康的背上轻拍一下,“走,喝酒去”语气虽然冷沉,却透着一种熟稔。
靳绍康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左兄海量,靳某不是对手。”
左伯昌一边走一边道,“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让左某迁就,一个毫无疑问是皇上,另一个是左某的朋友,而第三个就是侯爷你了”说着朝着靳绍康做了一辑,“当年在西边和侯爷一起平乱,征战沙场,仍然让左某记忆犹新,侯爷的胆量谋略,无一不让左某敬佩所以,左某愿意迁就你,侯爷喝多少,左某就喝多少”
靳绍康拍了他肩膀一下,两人一起向宫门口走去。
靳绍康道:“还要恭喜左兄这次立功归来得封三等伯”
说起这些,左伯昌难得露出笑意,“封爵虽然很好,可是有件事更让我开心”
“何事让左兄如此高兴?”靳绍康奇道。在西边平乱时,左伯昌还是他的手下,此人虽然狂傲狠辣,可是对他却向来尊敬,和他相交也很坦然直爽,两人这几年私交还不错。
左伯昌淡淡道,“我在启州遇到一个寡妇,性情很对我胃口,可惜颇为棘手,想放弃又觉得可惜,放眼四周,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来”
靳绍康笑道:“没想到当今世上还会有左兄心仪的女子”
这几年,作为皇帝的新贵,不是没有人打过他的主意,甚至还有人见他们私交较好,让他帮忙说亲的,可是这个左伯昌,可真正是个让人头痛的人物,明明美丽温柔,却被他说成矫揉造作,明明楚楚可怜,却被他说成弱不禁风,明明貌美如花,却被他说成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不知气死多少想和他攀亲的人家,得罪多少娇滴滴的名门贵女
按他的说法:“女人是娶回来料理家务生儿育女的,最好能独当一面,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如果娶回来是让我哄着,捧着,那我还不如去天香楼找几个姑娘来得爽快”
靳绍康很想跟他说,是有这种女人,能干,贤惠,体贴,温柔,拥有一颗玲珑的心,能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想你所想,忧你所忧,可是这种女人也是要付出全身心来对待的,要将她放在自己的心窝里,了解她,体贴她,关心她,疼爱她,全心全意地对待她,否则,即使你能拥有这种女人,也只能一时,不能长久。
可是一旦你拥有过这种女人,还有谁能进到你心里?
靳绍康心中一阵酸楚,脸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下来。
“这次我已经将她带入京给太后治病,这件事情慢慢再说”左伯昌道。
靳绍康不知该怎么跟他说,索性不说。
“喝两杯酒再去府衙。”左伯昌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蒋若男向着宫门走去,她低着头,脑子里全是太后的治疗方案,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情况,走了几步,便觉有人拦在面前。
那人身形异常的高大魁梧,胸膛就像是一堵肉墙。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酒气。
蒋若男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三个字,左莽夫
蒋若男没好气地抬起头,左伯昌阴沉的脸立刻呈现在她面前,狭长的凤目,高挺的鼻梁,眼角狰狞的伤疤,神情宛如夜叉
蒋若男看着他:“左都督,拦住我的去路有何贵干?”
左伯昌听着她这冷淡的语气,便想起自己被她拒亲的事情,声音不由地冷下来,“怎么不说是夫人走路不看路?”
跟在身后的靳绍康并没有见到蒋若男的脸,可是当他听到她的声音时,全身剧震,脑袋里轰的一声。
蒋若男不想再理左伯昌,低下头转过他的身边,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见到你我绕路走,总行了
她一边嘀咕一边向前走,完全没有想到左伯昌身后还有一个人,结果一头撞入那人的怀里。
蒋若男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道歉,可是随即,一股熟悉的气息扑入她的鼻间,那股气息熟悉到几乎篆刻在她的记忆力……
蒋若男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雪,脑海里一时翻滚汹涌,一时又空白一片,恍恍惚惚,不能自已。
费了好大的劲,她才能将那些汹涌的情绪压制下去。
她慢慢抬起头,对上了那双茶褐色的眼眸,
那一刻,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这一秒,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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