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端着水盆,慢慢走近房中。
很奇怪,并没有听到什么哭声,似乎,房间里特别的安静啊,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该起了!”端着盆进了屋,司棋小声叫了一句。
把脸盆安置在盆架上,司棋回头的时候,看到床上还是很安静,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很疑惑啊,司棋皱起眉头来有点搞不明白了,按理说,往常的时候姑娘这个时间早已经起来了,梳妆完了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呢,晚了可是不行的。
“姑娘,天都亮了,该起了,再躺下去误了给太太老太太请安的点可就坏了。”司棋走到床边又说了一句,心里还是琢磨着,莫不是昨天夜里姑娘哭累了,晚上着了风,今儿病了?
说起来吧,司棋倒是挺心疼迎春的,这姑娘温柔可亲,对她们丫头也好,又没有什么脾气,就是性子太柔了些,总被人欺负,就像这次吧,大老爷五千两银子就把姑娘给卖了,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孙绍祖是个啥样的人,要是个不着调的,姑娘过去可就受苦了啊。
转念又一想,大老爷结交的能是什么好人?孙绍祖五千两银子买个太太,肯定也不是啥好的,也不知道是长的丑陋不堪呢,还是脾气不好,这要是丑吧,还能凑和着过,可要是脾气不好可就坏了,以她们姑娘那软和性子,到时候姑爷还不是对她朝打暮骂的,唉,大家小姐也有这么苦命的呀!
一瞬间,司棋想了好多,过了好一会儿,床上还是没动静,司棋就感觉不安起来,很快掀起床幔子,往床上这么一瞧,可是吓坏了!
“天啊!”司棋捂着嘴一声惊叫,就看那床上的被子底下根本没人,迎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绣桔,荷叶……”司棋高声叫着,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能听到她的叫声。
紧接着,进来一屋子的小丫头,一个个的全都紧张巴巴的看着司棋,绣桔的岁数较大一点,还比较冷静,进门就问:“司棋姐姐叫我们做甚,是不是姑娘有什么事情吩咐?”
司棋这会儿已经急的眼圈都红了,指指空空如也的床铺道:“你们都看看,这,这姑娘去了哪里?赶紧去找找,要是姑娘,要是姑娘找不着了,我,我也不活了……”
那几个丫头一看,也全都吓坏了,顿时也顾不得别的,全都一窝蜂似的往外走,在大观园各角落,各姑娘爷的屋里全都找了个遍,可没一处有迎春的影子。
这几个丫头集中起来一商量,这事是瞒不住的,看来还得赶紧的告诉老太太去。
其实吧,就这几个丫头这一通忙活,不用告诉老太太,各屋各院的也全都知道了,都跟着着急上火的,四处寻找迎春。
就是凤姐的偏院里也是一阵紧张气氛。
“女乃女乃,听说二姑娘找不着了,这会儿子,整个园子里的丫头们全都给撵了出来,让帮着找二姑娘呢!”平儿一进门就把大观园的情形跟凤姐说了。
凤姐抱着自家小子正逗孩子玩呢,一听这话,也不知道怎的,先是松了一口气,总算的,福晋不是在哄她,竟然帮着把迎春给偷了出去,这下子可是好了,迎丫头也算是熬出头了。
把孩子交给女乃妈子,凤姐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对平儿道:“你去二门上找个小子,打发人告诉二爷一声,就说二姑娘找不着了,让他赶紧悄没声的在外边找找,另外……”
说着话,凤姐做了个手势:“让二爷赶紧的,把咱们的庄子铺子,该折卖的折卖,全都换成金子还有一些个成用的东西,到城北那个镖行里,让那的人护着,送到……”
平儿认真的听着,等凤姐说完了才点点头:“二女乃女乃放心,我省得了,我这就去安排。”
等平儿走了,凤姐笑了起来,总算啊,这苦日子要熬到头了,等到了福晋说的那个地界,怕是将来的好光景享受不完呢。
把头发啥的又整理了一下,凤姐换上一张焦急面孔,这才扶着小丫头着急的朝贾母房中走去。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屋里传出一阵骂声:“真行啊,好,真好,我这还没有死呢,一个个的都合着伙的瞒着我,我就知道,我碍着你们眼了,你们恨不得我死了,你们好清清静静的,可是,二丫头老老实实的,又碍着你们哪了,至于这么着坑害她吗?”。
凤姐一听这话,心里一紧,脚下又放缓了些,慢慢的朝正屋靠近。
“母亲,儿子不敢,母亲这话可真是折煞儿子了。”这是凤姐的公公贾赦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带了哭音。
“不敢!”老太太气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啊,老大啊,你让我怎么说你,你统共就这么一子一女,宝贝都宝贝不过来呢,你竟然,五千两银子就把迎丫头给卖了,我们家尊尊贵贵,穿金戴银养出来的女孩,你就这么……你这不是拿刀子戳我的心吗?”。
“母亲,母亲别生气,儿子这就拿银子退了这门亲事。”贾赦似乎还有点不情愿,不过碍于老太太的面子,不敢说别的。
哐的一声脆响,就连门外的凤姐都吓了一大跳,心好悬没跳出来。
“退亲?”贾母这边声音更加的气愤:“这会儿也晚了,我的迎丫头啊,也不知道去了哪……迎丫头啊,要走连我这个老太婆也带走,省的在这里受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老子的气。”
听着贾母这边哭了起来,凤姐这才赶紧掀帘子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屋子正中的地主躺着一只碎了的官窑瓷器,另有一滩水,贾赦就跪在那块,一脸的尴尬。
凤姐假装没有看到贾赦,快步走到贾母跟前,行了礼才道:“老太太,您也别生气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迎丫头找回来,您要打谁要骂谁,等迎丫头回来了再打骂也不迟啊……”
看到凤姐,老太太这才止住哭声,伸手指着贾赦骂道:“还在这跪着干嘛,还嫌气不死我啊,赶紧着滚出去,不把迎丫头找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贾赦那松了一口气,赶紧爬起来就走,似乎后面有狼撵着一样,恨不得一溜烟跑没影。
贾母在后边看的冷笑不已,只对凤姐道:“你们都看看,我倒是成老虎了,知道的我是他亲娘老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继母,整天苛待了他呢。”
凤姐听着,却不敢回话,只是在一旁站着,抿着嘴,连声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