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大侄子说的是!哈哈……”一声熟悉的笑声打断了暖阁内父子之间谈话,张作霖面容笑意走进来,孙晋赶紧出去迎接,并狠狠地瞪了一眼秘书高树祥:怎么大帅进府也不言语一声。
高树祥也被孙晋怒意吓一大跳,心中叫苦,是大帅不让事先禀报!
待见孙晋致礼之后,张作霖的一句话让孙晋诧异起来:“六哥,您受委屈了,到今天我才得到消息,都是我老张教子无法!”
说罢,张作霖冲着门外大声喊道:“作孽的混蛋,还不滚进来给你六叔赔礼认错!”
门外边张学良战战兢兢地满脸委屈地走进来,左脸有块红肿的痕迹。他冲着孙烈臣作揖,讪讪地说道:“孙六叔、六婶,小六子年轻不懂事,听信了别人谗言,误会了孙六叔,小六子给您赔不是了!您老人家看在父帅的份上,饶了小六子这一回吧!”
孙烈臣看见张学良,脸色直抽抽,不过当着张作霖的面不会给张学良难堪,赶紧移开身子,并未接受张学良的致歉之礼;继而满脸笑容地虚扶张学良手臂,说道:“没啥事,不过是我的身子累着了,不关您的事?”
张学良捂着脸,脸色更加讪讪然,笑比哭还难看,尴尬不已!
“嗯个,不争气地东西,还不滚到屋外去,省得丢人现脸!”张作霖对着张学良大声喊道,张学良再次鞠躬致礼出去了。
孙晋与母亲李氏闻之,孙烈臣生病似乎与张学良有关?
想到此处,孙晋脸色阴沉下来,暗道:我父亲为了你们张家基业累死累活的,还要受到张家人屈辱。
孙晋未向张作霖询问,语气冷冷地问道:“父亲,怎么回事?汉卿忽喇巴地倒得哪门歉?”
孙烈臣看了一眼张作霖,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这事主要不是小六子的错,小六子在这件事上也是受人之过!”
啥,受人之过,还是张作霖的长子,谁这么牛呀?
张作霖也是老脸一红,讪笑道:“说来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六哥这里不是外人,是我二哥的老大张学成唆使的,而这背后是原来反对过我的人及日本人……”
张作霖一共三兄弟一个妹妹,老大张作态、二哥张作孚及张作霖。老大张作泰早死,张作孚承担起家庭责任,养家的重担便落在张作孚身上。尽管张作孚没早没晚地拼命干活,但家里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直至张作霖投奔宋庆毅军门下。民国元年冬,二哥张作孚与绰号“杨花子”的胡匪作战中不幸中弹死去,张作霖得知二哥死讯后,放声痛哭,悲愤不已,承担起抚养二哥两个儿子张学城及张学文责任,视他们为己出。
张学成字铸卿,与张学良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上军校,一起从军。张学成生性顽皮、淘气,跟张学良在一起,没少惹祸。但每次都只是张学良受责打,张作霖从来没有骂过他,打过他,即使他是罪魁祸首,受责的也是张学良。张学良气不公,就说张作霖偏心眼。
1919年军校毕业后,张作霖为了进一步培养张学成,把他和学文兄弟二人一同送到日本陆军大学留学深造。留日期间,张学成心里别扭,嫉妒张学良才能和风光无限,根本不想好好学习,便结交了一些不求上进的同学及日本浪人。每天与这些浪人推杯换盏,醉生梦死。成了东北有名的纨绔大少。张学成当时的表现引起了日本人川村的注意,已经开始把张学成当成日后可以使用的棋子。
留学归来后,张作霖提拔张学成为卫队营营长,不久,又提拔他担任东北军团长、旅长。尽管20多岁就升任旅长之职,在别人看来已是奇迹,但张学成却并不满足,因为,他的眼睛不但在盯着张学良,见孙烈臣儿子孙晋在热河察哈尔混得不错,十分嫉恨孙晋。孙晋不仅仅创立东北药业、组建自己军队实力。当然他不敢对孙晋咋样,可他盯住了孙晋父亲孙烈臣。
孙烈臣可是叔父信任之人,不是那么容易弄倒他。眼见孙晋的西北军实力大增,夺取察哈尔,坐拥两省之力。张学城每次想起此处,恨得牙根痒痒,这不仅仅威胁到张学城将来位置,西北军在这样发展下去,势必吞并东北省。怀着这种态度,放下与张学良的成见,找到了张学良‘痛说’利害得失。
自接受掌管‘整备’东北军以来,张学良感到父亲张作霖要开始培养扶植自己,逐步掌控东北。面对南部人民公社基金会突然崛起,内心深感忧虑---孙晋势必替代自己吞并东北,当然张作霖在世之时,孙晋还不敢。
当张学诚面呈痛说厉害之时,他内心暗自讥笑:这个堂弟是志大才疏,心胸狭隘!若真如张学诚所言,那么首先感到威胁不是他张学诚而是自己!
张学良并未反对堂弟这一所谓‘忧虑’,直言道:“铸卿,孙六叔是父帅亲信之人,我不方便直言;你可以私下联络那些对孙家有怨恨又嫉妒之人,让他们出面面呈父帅,防范孙家在东北坐大!若是父帅知晓你组织的,与父帅对你的宠爱,不过是挨一通骂,然后也不会有事!”
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者,我也会适当向父帅陈述利害!”
孙烈臣为人忠厚,自与张作霖在洮南义结金兰,对张作霖有知遇之恩;孙烈臣作风硬派,能力超强,张委于重任他,孙也未让张作霖失望过。1922年,直奉大战,孙烈臣战功显赫,出任东北军陆军总部参谋总长,重组部队、举办军校、筹建空军,建立了东北地区第一家兵工厂、奉天兵工厂。
自民国十一年,孙晋率东北药业警卫团巧夺热河地区,孙家父子两人东北行市看涨。那时起,关于孙家谣言四起,不过被张作霖信任的行动消失了!孙烈臣曾向张作霖推荐张作相接替自己的吉林督军之职,但张作霖未允而作罢!
不过,热河特区大兴土木,兴修铁路公路、振兴工商业;民国十二年年底,西北军突然发力,抢占察哈尔,甚至接受与张作霖有历史恩怨的张绍曾出任察哈尔省长,让闭关自守的东北三省高层一片哗然。
“赞帅(孙烈臣字赞尧)这回更露脸了……”这是嫉妒与眼红的语言;
“唉,谁叫咱们家没生出一个好儿子,孙家迟早会吞并东北!”这是恶毒的嫉妒;
“孙芳志天生反骨,明知张敬舆与大帅不和,怎么能让他做一省之长呢?难道东北没人么,这明显是孙家与咱们东北不是一条心!”这句话更有杀伤力!……
一日,张作霖手下两员大将张海鹏、汲金纯联袂至大帅府面呈张作霖,要求罢黜孙烈臣所有权力,消除孙烈臣影响力。
外人不知张作霖是何种态度,只是让两位爱将回去,说是自己会处理。
一日,孙烈臣在奉天城九品斋酒店宴请几位东北大学教授,恰巧碰到张学良、张学诚与二十八师几个旅长团长等军官喝酒,趁着酒性张学诚指使手下破口大骂孙家父子背叛张作霖,指责孙烈臣居心叵测,私下培植自己实力,与儿子内外勾结,准备谋夺东北云云!
本来身兼数职,在奉天与吉林间往来穿梭,身体早就疲惫不堪,孙烈臣非常失望伤心回家,对张学良兄弟两漠视别人对自己无端怀疑与职责,孙烈臣感到心寒,导致病情加重,竟至卧床不起。
事发当日张作霖在哈尔滨接到孙烈臣病假消息,并派出张作相代他探视。几天后张作霖在视察东北大学之时,才听闻此事!气得张作霖将张学诚大骂一通关了三个月禁闭,那个痛骂孙烈臣的旅长立即枪毙,在场军官全部贬为士兵,张学良得了个耳光!第二天张作霖带着张学良上门向孙烈臣赔礼道歉!
孙晋到此时才知晓父亲生病的真正的原因,此事还跟自己有关,使得父亲在东北难做人!既然这样还不如让父亲到察哈尔去,虽然孙晋不喜欢父子俩在政府军队中占主导地位。孙晋当着张作霖的面他不好发作,只是狠狠地瞪了孙烈臣副官一眼,把副官吓得一哆嗦。
“六哥,我也是才刚刚知晓内情,您为了东北百姓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我老张之过。”张作霖半是道歉半是解释:“那个旅长我已经枪毙了,把小六子打了一通!”
“按理说这件事主谋是铸卿,胡乱猜忌长官前辈按律当斩的。六哥,那是我死去二哥血脉呀,
铸卿那小子被罚了三个月的禁闭,之后我准备打发他到狂上去,让他吃吃苦!请六哥见谅,等下还得向二嫂赔礼啊,把那小子养成个嫉妒狭隘的畜生!”
说罢,张作霖眼圈红起来,满脸的愧疚,或许是对孙烈臣,或是对他死去二哥!
“大帅不必如此,惩罚一下就可以了,不必发配到矿上去做苦力,如今咱们东北军急需军官,那几个军官和铸卿过段时间官复原职!咱们现在是关键时刻,面对吴子玉四十万大军,不能内乱。”
张作霖闻之,感动得拉着孙烈臣的手:“六哥,您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一定要好好养病,我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啊,我不放心把吉林交与别人手中;等好了我亲自请您到大帅府设宴,让那些流言蜚语消失---我一直都相信六哥!”
张作霖确实具备雄才大略,张学良晚年评介自己父亲:张作霖大气而不大略!
听了张作霖的话,孙烈臣十分感动,说:“大帅,谢谢你亲自来探望,等病好了,我立刻复职工作。”
等张作霖走后,孙晋将孙烈臣的副官和警卫官兵狠狠地骂了一通。
副官满是委屈地说道:“晋少,不是卑职不尽职而是赞帅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包括您和太太!”顿了顿,副官满脸气愤地说道:“要不是赞帅拦着,卑职准备带人将那几个小子狠狠地揍一顿!”
“刘副官,以后父帅状况每隔三天向我汇报一次!”
“是!”
“这次就罚你们三天的禁闭,父帅警卫暂时由我的警卫队代替!服不服?”
“服!”
连接三天,奉天城有头有脸的人驱车前往孙宅探望孙烈臣的病情,好言安慰一番!使得孙晋哭笑不得,这不是张作霖故意安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