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里郡郊。
天空一碧如洗,纯粹的色泽似乎能让人的目光延伸的无限远,渴望如同天边的飞鸟一般自由的翱翔。穹庐之下原野莽莽,远处的密林,近处的麦浪,间或几间农庄升起的袅袅炊烟,构成了一副完美的乡间生活画卷。
不甚宽广的小路上,几个玩耍的孩子惊奇的看着一辆精美的马车远远的驶了过来。雪白健壮的骏马颈上用红色的绸带系着小巧的金铃,随着笃笃的马蹄声发出清脆的响声,马车上装饰着的华丽花纹和金色流苏晃得人眼睛发花。跟这辆马车相比,平日里被村民们羡慕的乡绅家里的物事仿佛都失去了光彩,变得不值一提。
倘若Bell先生等一众人见到,一定会认出这辆马车正是属于Seltngs伯爵所有,进而对马车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衍生出种种猜测,为夫人们茶余饭后增加新的谈资,也为贵族间拉拢结交提供线索。
可惜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落,这里的人对有钱人的认知仅仅局限在村里最富有的人身上。
也许是城里的哪位老爷的车驾吧,连那赶车的仆人的衣着都是上好的料子,连乡绅老爷都不一定比得过……碰巧看到的村民羡慕的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盘算着,是不是哪天也去城里碰一碰运气。
马车一路前进,渐渐的已经看不见人烟。
“看来人家还留了个题目给我们。”扶着Sebas的量着眼前看似一片空旷的草地。
三天前小惠金区别墅收到一封来自EdwardEnglertGll,也就是上次在Bell先生的庄园里见到的那个金发蓝眼的德国人的邀请,言道“久仰Seltngs伯爵在艺术文化方面的涉猎和造诣,近日恰巧得到一批珍贵的艺术品,愿与伯爵先生共赏”,并好似笃定了我一定不会推却一般在信的末尾注明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而现在我和Sebastan就站在信中提到的地方,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一片屋瓦,或者任何一个接待人员。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在这里,一定会认为自己受到了愚弄,或者被人践踏了尊严。
然而,对于我来说,这不过是一个试探,或者说,一个考验。
“Sebas,把那封信拿出来。”我淡淡的吩咐道。
“是的,主人。”一个雪白的信封被递到了我的手上,抽出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我再一次仔细阅读起来。
信的内容并不长,很快就能通读一遍,潇洒有力的字迹,华丽深沉之中透着几分狂放不羁,倒是有其本人的风格。一个个字母在我的眼前跳跃,不断的变化着组成各种可能的信息,直到……
“Sebas,将信和信封一起烧掉。”一个看似泄愤的举动,却被一丝不苟的执行,雪白的纸张蜷曲着扭成一团,化为灰烬。
周围的一切立刻随之发生了变化。像是给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环境里注入了新的空气,又像是给一副黑白线稿涂上了色彩,原本已经开始枯黄凋零的植物开始焕发新的生机,重新抽枝长叶,甚至开出了艳丽的花朵,原本只有杂乱的野草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着伸向被众多疯狂生长的植物所掩盖的地方,其宽度……刚刚够两个人并排行走。
若是换了其他什么人,想必要么大呼神迹,要么吓得掉头离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考验。毕竟,超过普通人理解的力量,通常都不会轻易的被接受,却也是行之有效的威慑手段。
“走吧。”
“Seltngs伯爵阁下,别来无恙。”穿过被密密层层的植物所掩盖的小路,一个低沉柔滑的声音撞进了我的耳朵。
“别来无恙,神秘的Gll先生,你的爱好很独特。”独特到特意将我邀请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还设下了这样一种奇怪的接待方式,明显告诉我们他的身份并不是像Bell先生所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友人,一个普通的仰慕者。
那一天他所展现出来的,都是他想让人看到的东西,却不是真正实质的东西。而今天发生在我眼前的事情,也都透漏着刻意为之的痕迹,他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试探出什么呢?
“请原谅我的失礼,不过伯爵阁下表现出来的睿智和勇气一如您的学识风度一般让人心折,相信以您的胸襟也不会计较这一点小小的冒犯。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难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不是吗?”Gll微笑着说到,语气婉转却不卑不亢,甚至也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合适的、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这不就是在说我们两个人有着一样的“睿智、勇气、学识、风度和胸襟”么?或者,再加上身份背景和权势地位?我挑眉,很有意思的定位。
“您可以称呼我的名字,Gll先生。”一口一个的伯爵阁下他不累我都累了。“如果真的像您所说的。”是朋友的话。
“那Sarel为什么不称呼我为Edward呢?当然,你叫我Ed我会更高兴的。”他的脸上露出一点点戏谑的表情,倒是比那个一成不变的微笑多了一丝真实感。
看来他对试探的结果很满意,这是一个他愿意同我进行近一步接触的信号。
当然,对于我,也是。
“你要把你的客人留在门口吗?”同样笑着,我指着不远处的白色建筑说道,“这样的话这个朋友做的还真没什么意思。”
“当然不是。不过,我以为朋友是该包容这一点点小小的疏失的不是吗?”他同样反驳回来,引得两人间心照不宣的一笑。
Gll引着我一路走进客厅,坐在两张复古式的高背扶手椅上,中间隔了一张同样材质的小桌,Sebastan则恭谨的站在我的左后方,眼观鼻鼻观心的一言不发。
“实话说,在这边住了这么久,我真的没有想到在这种荒凉的地方会有一所如此华丽的别墅的存在。”居然还是一个德国人的住所,还用如此方法掩藏起来,说没点什么想法连鬼都不信。
“只是一点小把戏罢了,图个清静而已。还不是被Sarel你轻易的就破解了吗?”Gll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F…………R……E…………T……每一行的最后一个字母,连起来不就是“烧掉它”么……如果没有那封信,想必我也不能很快的发现其中隐藏的线索,从而知晓这里的小秘密吧?这样也算是……小把戏?
就算这个小小的文字游戏是小把戏,那么把这里伪装的什么都没有,却在烧掉了作为媒介的信之后才出现的手段,也是小把戏么?还真是谦、虚、了!
“我想,Edward你请我来这里,不是讨论你的小把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