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一九九八年初夏时,张广胜、马菁大学毕业了,他俩的鸿雁传书生活也要结束了。这一年多,他俩在书信中谈理想、聊生活、促奋进、侃未来,当然他们的感情也随着书信的往来与日俱增。毕业前夕,他们相约,张广胜先来上海接到马菁然后一起回家。
这时正是学生放假高峰期,张广胜与马菁好不容易买到了两张从上海发往曲水省会济州的火车票。在火车站候车大厅他俩等了足足六个小时,等挤上火车,马菁已累的脸色发白。广胜在一个空隙处找了一个靠窗边刚好能放下行李的地方,把包裹往地下一放,心疼地望着马菁说:“菁菁,你先在这上面休息一会儿,等一下车走稳了我再去找列车长看有没有卧铺。”马菁回答道:“没事,你也不要出去了,现在车上人这么多,是很难走动的。我坐下歇一会就没事啦!”马菁于是坐在了广胜的行李包上。广胜双手伸开扶住窗子,又用身体向后用力地撑住向前拥挤的人群,他就像一张网一样把马菁罩在自己的身体下面,生怕别人碰到了自己的宝贝一样保护着马菁。张广胜双手向前张开、双脚叉开、身子就像弯曲的弓,他脸朝下幸福地望着马菁关心地说:“这下好啦!你就放心地休息会吧!”
马菁疲乏地坐在包裹上,低下头抱住双膝好像睡觉了。火车的晃动也把她的身子弄的来回摆动,广胜见状赶紧用一只手扶住她,怕她摔倒。张广胜认为过了好长时间,直到他感到他的双腿站的发酸、脚发麻,背弯曲的有点疼。
马菁这时抬起了头,看到立在面前好像一座大山一样保护自己的广胜时,她心里有些激动,她站了起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当时,张广胜惊的不知所措,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时马菁仰起脸冲他含情脉脉地一笑,广胜的心都醉啦!他双手抓紧一抱,把马菁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待了一会儿,马菁说:“我们去餐厅吃些饭吧!那里有座位也好休息休息。”他俩在餐厅一直坐到下车,这时刚过凌晨,马菁提议说:“到天明还早呢,不然我们找个住宿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吧。”
出来火车站,因为现在是夏天,广场上坐着许多旅客,他们靠着自己的行李有的鼾声大睡,也有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借着灯光打扑克、聊天。张广胜、马菁刚走出出站口,就有招拦生意的走上来,他们问,是不是坐车或者住店。广胜刚想张口,马菁拽了广胜一把,用普通话对他们说:“我家就在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他们也就知趣地离开了。
广胜随着马菁一直向前走,离开车站过了好长一段路,马菁说:“这些人的店你也敢住,不怕是黑店,车站附近最乱啦。走,咱们去前边找个正规的招待所。”广胜心想:老百姓手中没有钱,当然只图便意,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在车站外边坐到天亮的,把钱省下来。
广胜跟着马菁过了两个路口,在前面找到一个省二招招待所,他俩分别住下后,他们在两个房间、两个□□想着同一件事情。广胜想:马菁对我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从上高中起,他把她当做月里的嫦娥一样,只能抬头望望,想不到今天竟然能把她搂在怀里,并且是一个活生生的可心人儿。那一刻他感觉是在做梦。就这样他带着甜蜜的美梦入睡了,主要是他今天太累了。另一个房间里的马菁因为在车上睡了一觉,这时她并没有困意。想想今天在车上发生的事,让她脸红又羞涩,今天自己怎么能主动地投怀送抱呢?与他拥抱的那一刻,她能从他的身体感觉到他也激动兴奋了。如果换成另一种场合,也许不该发生的事情也会发生的。那时,的确他们都兴奋啦!
他俩吃过早饭后,又一起来到汽车站。张广胜说:“我先把你送到曲水吧!”马菁说:“我回到家就很难再出来了,不然我先随你去老家。”他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我家里很穷,你这突然去,怕怠慢了你。”马菁一听有点生气地说:“咱们同学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你把我想成啥人啦!你家的情况我能不清楚吗?我图的只是你这个人。”她把“人”字说的很重。
马菁到张广胜家来探望未来公爹、公婆的事,一下子就在四里八乡传得炸开了锅。有的说,哎呀,你知道不,马书记的闺女嫁给了善良家的二儿子了。善良真有福气啊!善良的二儿子可是前途无量啊!也有的私下偷偷地说,这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依我看这桩婚事不一定能成,你也不想想看:张善良是什么人家,瘸子!马运祥又是谁,咱们的县委书记,现在又升市长啦!是做高官的。还是俗话说的好啊,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凤凰怎会配乌鸦。有的说,多亏“阳半仙”给张善良家找了个好坟,“阳半仙”说了善良家“上学出博士,仕途出大官”,这是应验显灵了。有的说:“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张广胜的爹娘就觉得一下子挺起了腰,他们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跟“市长大人”攀上亲家,也觉得烧高香了,一下子“麻雀”攀上高枝变成了“金凤凰”……。
马菁在张广胜家只吃了一顿饭,这事便被村里的人传的沸沸扬扬。饭后广胜用自行车把马菁送到了乐长县汽车站就依依不舍地惜别了。临惜别时,张广胜问何时去拜见她的爸妈,马菁灿烂地一笑说:“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张广胜隐隐约约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婚姻还有阻力。张广胜的判断是对的。马菁的妈妈目前是坚决反对这桩婚姻的,因为她家资助过广胜上学,知道他家穷得叮当响,所以,马菁的妈妈吴巧玲说:“这是‘门不当,户不对。’他家里连供养他上学都供养不起,是乡里的老救济户,嫁给他,你啥时候才能咸鱼翻身,就会跟着受一辈子罪的。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再说,现在谁家不讲究门当户对,和这样的人家成亲家,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搁。”
马菁依仗父母的关系分配到了曲水市人民检察院做了一名检察官。张广胜也打算在曲水市直中学或区中学,目的就是与马菁团聚。可是,曲水市下辖七县二区450万人口,历届大学师范毕业生只要来曲水,绝大部分都瞄准了市直或市区,还有县里许多优秀教师都想往市直或市区挤,市直中学以及各区中学根本不缺中文教师。广胜心想:我与马菁既是同窗好友又是热恋中的情人,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印。就算是为了马菁的幸福,我想她的父母亲也会帮我一把吧!于是便与马菁商量了一下,如此拜访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