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安基文叫妻子和女儿回家。马露蓉说:“我回去了,夜里没人护理你,能行吗?”
陆歌也说:“嫂子,你回去吧,如果夜里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助叫值班护士来的!”
安基文关心地说:“明天早上不用送来了,我就在医院要个早餐,省得你来来回回,太累了。”
“累什么呀,我又没上班,呆在家里也是闲着。”马露蓉执拗地说。
这时,陆歌接过话音说:“嫂子,我记得有一回我好象曾经买过你在市场上摆菜摊的青菜呢,怎么说你在家里闲着哇?”
马露蓉说解释:“哦,平时我摆卖青菜的时间很短的,有空就去过手一下菜农挑来的青菜,一般中午我卖完就回家了,很少守一整天的。”
“唔,能卖多少是多少,挣够你每月的生活费已经很不错了。”
马露蓉笑道:“那麻烦陆先生以后常来光顾我的青菜摊啊!”
陆歌也跟着笑道:“好哇。不过,以往都是我老婆上街买菜的多,到时候我叫她多去你那儿。”
“敢情好,陆先生,那我在这儿可得先谢谢你哦!”
“客气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莉莉看母亲和陆先生越说话越长,她想起和同学约定好,今晚到同学家玩,于是催叫母亲一声:“妈,你们别说了,我等一会儿还要到同学家呢!你走不走啊,你不走那我先自个回家了。”
马露蓉应道:“好好,我这就和你一块回去。”随后,她向陆歌告辞一声。
马露蓉和女儿离开病房后,陆歌对安基文说:“阿文,你现在这位老婆的人缘挺不错的啊,待人热情,温和。从她的音容笑貌就可以感觉出她的品行和性情,不愧是一位心地善良而又贤慧勤快的妻子啊!”
安基文感慨地说:“陆先生,你说的没错,人生难得的就是红颜知已。对于我来说,不求妻子容颜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不求妻子家财万贯,金银满籯,她若对自己的男人能够知情达理,嘘寒问暖,真情厮守,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唔,你这话我深有同感。老婆太漂亮了出门不放心,容易招蜂惹蝶,我先前的第一任妻子就是这样。每天晚上都去跳舞,看到她整夜整夜的被别的男人搂腰抱怀,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我叫她别这样,她不但不听,相反还提出离婚和人家跑了。这样也好,后来我干脆找个乡下来打工的女人,在乡下长期生活的女人就老实得多,至少不上舞厅,让人家搂搂抱抱,省得心烦!”
“陆歌,你又在背后说我什么怪话啦?”突然从病房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陆歌回过头一看,高兴地叫一声:“噢,老婆,你来啦,方才我在夸你啊!”
“夸我什么啊,你不说我怪话就不错了。”陆歌妻子笑道。
“真的嘛,不信你问问这两位病友。”
安基文说:“真的,你老公夸你贤惠老实。”
妇人听罢,脸上溢出甜蜜的笑容。
安基文把目光停留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只见她长着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满脸洋溢着的笑容尤为让人感到如春风拂面,温馨柔和。半晌,他久久地打量这个女人,好象在回忆什么。
那女人端来一张凳子,坐在自己男人病床跟前,她打开饭盒,香喷喷的气味溢满病房。她殷切地说:“你饿坏了吧,今天主人家活儿多,回家晚些,所以匆匆忙忙做好饭马上赶来。”
陆歌没有接过饭盒,而是对他妻子说:“这么说来,你还没有吃饭吧。”
“嗯,我一做好晚饭,顾不上吃就首先赶来给你送饭,怕你饿坏了啊!”
安基文听到这儿,插过一句:“哟,陆先生,你老婆对你可真疼爱有加哦!”
那女人向安基文望去一眼,落落大方地说:“这位先生,老婆疼自己的男人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呢?”
没等安基文回答,陆歌抢着说:“你别在这儿自买自夸了,方才你不见,他老婆才真真的疼爱她男人呢!”
妇人向安基文望去,好象在问自己丈夫怎么个疼爱法。
陆歌知道妻子想说些什么,不等她开口,便说:“他老婆一口饭一口饭的喂他,看得我都嫉妒了。”
女人听出他这话中别有另一番含意,稍为侧歪一下脑袋,问他道:“好啦,我就知道你也想叫我今晚一口一口饭的喂你,是吧!”
“老婆,你真的好聪明耶!”陆歌把嘴巴张开得大大的,好象小孩子般等待着母亲给他喂饭似的。
女人瞧他那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哟,今晚你学撒娇了是不是?”
陆歌也跟着笑了:“嘿嘿……平时都是你在我面前撒娇,今儿我就不能跟你撒一回娇么?”
“好哇,当年只有你儿子在我面前撒娇,看来你也想当一回我的宝贝儿子了。”妇人逗乐道。
“嗯,我就要乖乖地让你喂我一顿饱饱。”
于是,女人拿起条更,开始舀饭喂自己男人。陆歌一边吃,一边说:“老婆,你喂我一口,给条更我,我也同时喂你一口。就象我们当初热恋的时候那样亲亲热热!”
妇人嗔他一句:“喂喂喂,吃饭的时候别说话,我现在喂你吃饭,是妈妈喂儿子,你不能叫我老婆,你要叫我一声妈。”
陆歌笑道:“我晕,真的让我叫你‘妈妈’啊!”
“当然啊,你方才不是答应要当一回我的宝贝儿子吗?”
陆歌听罢,说:“好啦,老婆,别逗啦!这是在病房,当着大伙儿的面乱叫一通,我不好意思呢!”
妇人爽脆地笑道:“哈哈……那往后你就正经点,夫妻开玩笑也要看场合嘛!”
安基文见状,忍不住笑起来:“呵呵,你们夫妻俩真的逗人,好象在演‘二人转’似的,看得我们都入迷了!”
另一位病友也跟着说:“是啊,陆先生,你们继续演啊,我们爱看呢!”
妇人听罢,脸庞一阵羞赧地红润起来,好象做新娘的模样,流露出娇滴滴的眼神。这时,陆歌端起饭盒,不用妻子喂了。很快,他吃饱了。他到卫生间漱完口后,回来告诉妻子说:“老婆,今天下午我问过主治医生了,说明天早上我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妇人一听,高兴地反问道:“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住了一个多月院,我在这儿也闷死了!”
“哎呀,那太好啦!别说你烦闷,我每天跑来跑去的,也累死了!”
在他们说话之际,安基文总觉得眼前这妇人好象在那儿见过一眼,他思索好一阵,终于记起来了。于是,他开口插过话问一声:
“陆歌,你老婆名字是不是叫‘方素洁’?”
妇人没等自己男人回答,她转过脸来看着安基文说:“是呀,我就叫方素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安基文说:“噢,我记得两年前曾经在报纸上见过你的一篇报道和照片,说你在城里当保姆,工作很出色,被市政府有关部门评为十大优秀家政服务员,有这回事吧?”
方素洁落落大方地说:“哦,是有这回事,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安基文说:“哎呀,你真是好样的。难怪你刚走进病房的时候,我总感觉有点面熟。”
这时,方素洁关心地问他为什么住院。陆歌替安基文把原因简要说出来。方素洁听罢,感叹说:“唉,现在的人的修养怎么就那么差,动不动就打架,动不动就捅刀子。陆歌就因为在商场里管闲事,结果白白被人家捅了一刀,幸好没对要害处,不然就没命了!”
安基文说:“陆歌是好样的,这叫见义勇为啊!”
方素洁发牢骚道:“见义勇为是见义勇为,可是主管部门又不给你颁发个什么见义勇为奖,受伤住院花钱不算,个人还白白捡得一番疼痛。”
陆歌说:“你别发牢骚了,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出手,不然,你不管,我不睬,小偷不就更猖獗了吗,我们的社会风气就越来越糟了。”
“就你逞强,就你逞英雄,你以为你是谁啊!”
“好啦,你累了一天,你就先回家忙你的事情吧。”陆歌劝妻子道。
方素洁吩咐自己男人几句后,这才离去。
待妻子走后,陆歌对安基文说:“女人就是这样,生怕自己男人有个什么闪失。说实在话的,当时我根本没有考虑到对方会不会动刀子,更不会想到会不会被捅死。”
安基文深有同感道:“是啊,今天早上看到那些家伙非礼我老婆和女儿,当时我就气炸了。即使在路上见到这种情形,我想每个有血气的男人,也会上前制止的。人嘛,就应该有一种精神,有一种正义感。”
随后,同房的三位病友好象是神交已久的老朋友,天南海北地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