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马露蓉提着饭盒,走进医院大门口,无意中看见罗玉兰正从医院侧面快餐店买早点出来。为了昨天的事情,她本来一肚子的怨气,想装着没看见的样子走过去。后来想了想,向她问清楚其大哥二哥胡搅蛮为的原因,于是,她便打招呼道:
罗玉兰听见有人叫她,转过头一看,不知是高兴还是什么的样滋味,她的语气显得有点不冷不热:“露蓉,是你呀,你来医院给谁送早餐哇?”
稍时,马露蓉有点伤感地告诉她说:“阿文住院了,你不知道吗?”
罗玉兰惊异地问道:“阿文住院了,什么时候病的?”
马露蓉反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真的假的,我知道什么哇?”罗玉兰说,“这半个多月来我一直呆在医院伺候我妈,烦死了!”
这时,马露蓉说:“哦,昨天你大哥跑到我家,说你们母亲就是因为你离婚的事情气得昏倒在地,住院了。”
罗玉兰吐一番苦水道:“是的,至今要死不活的,瘫痪在床,大小便失禁。这不,为了服伺她,我都累得瘦了一圈,连走路都感觉双脚轻飘飘的!”忽而,她想起什么,换过话题问阿文他为什么住院了。
马露蓉思忖道:听罗玉兰的口气,看来她真的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于是,她告诉罗玉兰说:“昨天早上,你大哥二哥召集村上十几个人跑到我家里闹事,最后动伤了……”
不等马露蓉说完,罗玉兰却关心起安基文的伤势,惊呼一声:“什么,我大哥二哥怎么能这样乱打人啊,这不是犯法的行为吗?”
“如果不是警察来得快,事态还将会更严重呢!”
“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看阿文,我代大哥二哥向你们赔礼道歉!”罗玉兰恳切地说。
马露蓉冷冰冰地说:“算了,你大哥二哥把人打伤了,现在不是一、两句赔礼道歉的话就可以说得过去的!”
昨晚,马露蓉回到家里,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乳.房仍在隐隐作痛。心里对罗玉兰窝着一肚子火,她打算过些日子非要找个机会质问她不可,问她为什么要挑唆她两个哥哥到她家中闹事打人,而且还要把燕燕抢走。然而,一觉醒来之后,她冲动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了。因此,方才见到罗玉兰满脸悒郁的愁容,她对她萌生隐恻之情,于是放下心里的不愉快,一如往常,主动打招呼。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十分感谢罗玉兰成全了她和安基文的婚姻。
现在看到罗玉兰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从心底渐渐打消了对她的怨气。如果阿文被打伤的事情与罗玉兰没有关系,又怎能怪她呢,一人做事一人当嘛!
罗玉兰听得出,马露蓉的话语里多少渗杂着怨气。但是她理解这位嫂子的心情,毕竟是自己的兄长动人,侵犯了他人的人身权利。她不清楚自己的两个哥哥为什么非要打伤安基文不可,在这件事情上她感觉一阵阵的疚愧。她决定等一会儿马上回家去,一定要拉大哥二哥一块到医院向安基文赔礼道歉,承担安基文的住院医疗费用以及误工费,还有精神损失费等等。她把这些想法向马露蓉说出来。
马露蓉听罢,被这个女人的诚恳心意感动着。她忧郁地叹出一口气,说:“玉兰,你的两位哥哥已经跑走了,警察正在立案追捕呢!”
罗玉兰一听,感到事态严重了,她惊怔地说:“哦,他们真的逃跑了么?”
“嗯,如果他们被警察从外抓回来,必然罪加一等。”
“天网恢恢,他们能跑到哪儿呢!我明天就到外地找大哥二哥去,他们无非是回自己家罢,我一定要说服他们回来投案自首。”
“那你母亲怎么办,你不是说她已经不醒人事了么?你走了,谁来照顾老人家啊?”
“我回村上叫春妹来帮助照顾几天,春妹是我远房亲戚的表妹。”罗玉兰主意已经定下来了。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了安基文所在的三楼30床病房。
病房内的两名病友不在,大概到外面晨练去了。安基文正靠在床铺看《恋爱婚姻家庭》杂志,马露蓉叫他一声:
“阿文,玉兰看你来啦!”
安基文听到妻子与他说话,放下杂志,一眼就看见罗玉兰站在跟前,他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惊异地说:
“玉兰,是你?你……你怎么来啦?”
罗玉兰平静地说:“在医院门口,嫂子碰见我,告诉我说你受伤住院了,所以就想来看看你,可以吗?”
安基文心里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脸色冷漠地说:“你爱来就来吧,你昨天叫你大哥二哥上门打伤我,今天你又来看我,不会是又在演戏吧?”
罗玉兰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阿文,对于昨天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因为这段日子白天黑夜我都在医院护理我母亲,连屙尿都没空。我大哥二哥他们怎么闹事打人我一点也不知道,真的。”
这时,她看到安基文的小腿包扎着夹板,接着说:“阿文,他们把你的腿打断了,是吗?他们怎能这样乱打人啊?阿文,真的对不起你了!我替我的大哥二哥向你赔罪,可以吗?”
听到罗玉兰这么一说,安基文的心也软了下来,故作轻松状的样子说:“玉兰,算了,这点伤没要紧,过几天又可以走路了。”
“大前天,春妹来看望我母亲,她看到我白天夜里忙忙碌碌,便对我说,叫我大哥二哥或者大嫂二嫂来帮料理一下,替换我回家休息休息。大概是大哥二哥他们知道母亲昏倒住院后,一定是匆匆忙忙从外地赶回来的。阿文,可能是我大哥他们听信了同族一些人的闲言碎语,一时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就上门闹事了。”罗玉兰推测解释道。
马露蓉接过话音:“你大哥说是因为我挖了你的墙脚,骂我是第三者……”
“这么说,他也动了你吧?”罗玉兰关切地问道。
马露蓉“嗯”一声。安基文说:“打还是轻的,令人最气愤的是竟然当众扒光了你嫂子的衣裳,对着她的抓来抓去!”安基文越说越气愤。
“我哥他们怎么这样哇,动人就已经不对了,竟然还当众侮辱你,侵犯女性的尊严和人格,这是严重犯法的行为啊!不行,我马上去找他们回来自首……”罗玉兰说着,立刻转过身准备要走。
安基文一把拉住她的手:“玉兰,你别回去了。主要是那叫歪嘴作的孽,再说你大哥二哥已经逃跑了,昨天警察追到你们镇上,抓了好几个人。”
这时,罗玉兰扑在马露蓉的怀里,伤感地说:“嫂子,我对不住你,都是离婚的第二天我在电话里对大哥胡说了一句,我怕他们骂我,就故意说是阿文写的离婚协议书,把责任推到阿文身上。因此他们肯定认为是阿文首先提出离婚的,认为是你挖我的墙脚。嫂子,真的对不起,你就狠狠骂我一顿吧,不然我心里不好受……”
马露蓉安慰她道:“玉兰,别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相信警察会公正处理这件事情的。当然,也希望你大哥他们以后别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因为你和阿文离婚的事情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并没有挖你的墙脚。”
“嫂子,我承认这离婚的事情根本不怪你,也不能怪阿文。自从回到家以后,特别是我妈妈因为我的事情气得病倒了,这些日子来我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婚姻问题上,我确实有点游戏人生了,以后我会和我大哥他们解释清楚的。”
安基文想不到罗玉兰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先前她对待婚姻问题,从来没有这样的认识态度,从来没有认识自己的轻率和错误。眼下,她倒是很爽快地承认自己的不对,而且也没有责怪马露蓉和他。他暗想,如果他没有和马露蓉结婚,兴许他还会和罗玉兰复婚呢。当然,他没有把内心的想法流露出来,他怕自己的想法会伤害了现任妻子的感情。再说,他和罗玉兰的缘份已经断了,怎么可能重续前缘呢!
罗玉兰忽然看到马露蓉搁在病床上的饭盒,说:“噢,你看,我只顾和你们说话了,嫂子送来的饭都快凉了,阿文,你先吃早餐吧。我先走了,我要去看看一下我的老母亲。老人家整天卧床,屎屎尿尿的,看见也觉得挺可怜的。想起来,妈妈患病住院,我内心挺难受的。”这个女人说这话时,语调哽咽着,一副欲哭的表情。
马露蓉送她出门,问她一句:“玉兰,你妈住几楼几号病房,等会儿我去看一下她。”
罗玉兰感激地说:“露蓉,我的好嫂子,我妈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你了。再说,她一直昏迷不醒,你去看她她也不知道,谢谢你一番好意!”
“那你好走,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你告诉我一声,嫂子会帮你一把的。”
“谢谢嫂子!”罗玉兰说着,走出病房。?